“挽玥。”这时,从心腹那儿听闻动静的穆夜寒赶来了,见秦挽如此悲伤的坐在地上,心下明白了几分,当即对李瑶喝道:“你这女人,对她说了什么?”
李瑶快意大笑:“你怕什么?敢做就不敢让她知道么?你千方百计不想让她知道,我偏要告诉她!”
穆夜寒大怒,一巴掌将李瑶甩在地上:“贱人!”
李瑶缓缓擦去嘴角的血,笑道:“皇兄,你看到了吗?他们两个,终于要闹翻了!姓穆的,遭报应了!”
“你……挽玥,你别听着女人胡说,她疯了,她是个疯子!”
“是吗?那我问你,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什么时候?”秦挽看着穆夜寒的脸,漠然的开口。
穆夜寒微微皱眉:“你为何这么问?”
秦挽冷笑,眼中没有一丝温暖:“怎么,你不敢回答?”
“挽玥,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先带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穆夜寒上前去拉秦挽,不想被其狠狠甩开。
“收起你的假面具,我全都明白了!是你,当初在华颂的护国寺,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男人,就是你!”秦挽望着穆夜寒那俊美的脸,咬牙道,“你恢复原貌之后,我就一直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是那次……”
“你曾说,‘有些人想活,却终究不能’,这,指的是你姐姐吧?”秦挽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护国寺有位玄尘大师,据说能力超凡,曾将差点死去的人救活。你那次出现在那儿,是为了你姐姐吧?”
穆夜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挽玥,你……”
“不要再这么叫我,你没有资格!”秦挽大吼,“你既说我们不会再有交集,又为何将我卷入天圣?你为何如此狠心,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不顾,都能加以利用!”
说到这,秦挽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我真是个傻子,被你一直利用,却还蠢的付出真心。穆夜寒,我恨你!”
“挽玥,对不起,我……”
“住口,我不想再听你说一个字!穆夜寒,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秦挽一字一字的咬出最后一句话,带着那一身的伤痛走出了凝月宫……
雨,瞬间倾盆而下。花园中,那瘦弱的身影,一步步往前挪动,犹如风中飘零的花,令人心疼。
透过雨雾,秦挽仿佛看到了小缘奔跑、玩耍的身影,那嬉笑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旋。泪,混着雨水落下,冰冷如寒冬。
身后,有脚步声,她没有回头。“我以为,只要有小缘在、你在,这深宫的生活,我也能过得很好。可是我错了,我没有料到,这后宫中的女人,这么可怕,更没料到,你竟是这般待我。
我一直以为,除了林默仟,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可是我终究还是爱上了你。因为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安心,觉得你对我很好,就像林默仟一样。可我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秦挽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恐怕,只有在那花香小村,你对我才是真心的吧?若可以选择,我情愿你这么傻下去,憨憨的叫我‘秦秦、媳妇’。”秦挽低下头,泪水涌出。
“这皇宫,就像一座牢笼,我有时真的不明白,费尽心机得到这么一个没有自由的监狱,有意思吗?呵,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已经对你死心,你送我出宫吧,我不想再呆下去了。”
“挽玥,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是想利用你,可最终,我是真的爱上了你,我对你是真心的!因为你吃了容卿给的药,对我们第一个孩子有影响,所以我才选择放弃他,否则,我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至于你的身体,我是真的没想到会有那么大的伤害,因为容卿和蓉昕都保证过,不会对你有很大的影响,我才让他们动手。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不顾你,更不是当你是棋子。挽玥,我在得知你很难再怀孕时,就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我想用一辈子来补偿你,一辈子好好对你,来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是我不好,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秦挽神色不动:“好啊,那小缘的死,你让司徒风继续追查下去,尤其要查一查皇后,她的嫌疑很大。”身后,开始沉默。
秦挽冷笑:“你就是这么真心对我的?说得可比唱的好听!”
“挽玥,真凶我是不会放过的,可不是现在,过两年再说,好么?”
“过两年?”秦挽嘲讽道,“小缘不在,你觉得我还呆得下去吗?更何况,后宫女人自古便非善类,你觉得我还有命活那么长吗?恐怕到时候你得在我的灵位前告诉我凶手是谁了。”
“不会的,挽玥,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哼,那小缘是怎么出事的?早知道,我就该带着小缘离开,哪怕是每天粗茶淡饭,勉强温饱,也比在这宫里强。既然你不肯继续追查,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让我出宫吧。”
“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秦挽垂下眼帘:“如果是林默仟,他一定会尊重我的选择。”说完,依旧没有回头,快步离开。
穆夜寒缓缓握紧双手,眼眸中是难以掩去的苦涩与伤痛:又是“林默仟”,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如他吗?挽玥,你知不知道,当你在万绮阁唱歌跳舞的时候,那明艳动人的模样,便不知不觉走进了我的心。
可那时的我,并不明白自己的情,只想着你的到来,定能在天圣掀起一股风浪。而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骗你、利用你太多。我知道,现在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再要求你什么,可我真的放不下你,我不想失去你,挽玥。
秦挽回到房间,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小缘玩闹的画面。打开柜子,里面整齐叠放着几摞衣服,其中一件明蓝色夹心小袄,是她尝试之下,给小缘做的。记得头两天,小缘还闹着要穿,她觉得不到时候,可如今,想给他穿,也没机会了。
秦挽紧紧握着那小袄,忍不住大哭起来。接连失去两个孩子,她早就把所有的念想,寄托在小缘身上,可没想到,如今连小缘也走了。
从小到大,她也从未这么伤心的哭过,可这次……接受了小缘的离开,便意味着,必须承受那锥心的痛。有些人明明是无意间闯入了你的生活,却让你一辈子难忘。
房外,穆夜寒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是浓浓的心疼……
因之前身体抱恙,而今又淋了一场大雨,秦挽很快就病倒了。半夜开始高烧不退,说胡话。穆夜寒着急万分,在床边守了半宿,等到她的烧退了些,这才匆匆赶去上朝。退朝后,又直奔她那儿,一直守到晚上。
“小缘,别喝那碗粥,别喝!”床上,秦挽不停地喃喃,双眉紧皱。穆夜寒轻轻晃了晃她的肩:“挽玥,是不是做噩梦了?挽玥醒醒。”
秦挽呜咽一声,缓缓睁开眼,待看到穆夜寒时,略显黯淡的眼眸,瞬间变亮。但见她一把抓着穆夜寒的手,哭道:“林默仟,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后悔了,默仟,你带我走吧。小缘死了,夜寒又骗我利用我,我好难过,在这呆不下去了。默仟,你带我离开这鬼地方吧。”
穆夜寒脸色一沉,狠狠抽出自己的手,愤然离开。
月下,一身影飞跃与庭前,手中长剑飞舞,泛着寒光如冷冽霜花。这时,一人走来,长剑回身刺去,漆黑的眸子迸出浓烈的杀意。
“皇上。”余容卿淡然一笑。穆夜寒立刻收回剑:“何事?”
“皇上,想当初前朝末帝在世时,您尚且能一忍数年,为何如今……”
穆夜寒转身回房:“朕已经忍了这么久,如今为王,不想再忍了。更何况,小缘被害,令挽玥痛苦万分,甚至与朕有了裂痕,朕真的忍无可忍!”
“可是皇上,倘若阿碧背后真有策划之人,那定是后宫中的某位妃嫔。如今您当政不久,很多方面还得依靠那些有功之臣。而贵妃娘娘那边,也不能随意动手。所以不管怎样,此事只能到此为止。另外,皇上若想要完全掌握大权,得一步步慢慢来。”
“朕何尝不知这些?尤其是萧氏一族,自恃楚岚第一功臣,不把他人放在眼里。在朝廷、后宫,无人能与之对抗,长此下去,必为大患。朕如今不得不先稳住他们,以待日后再谋。可挽玥不管这些,他定要朕继续追查。”
余容卿皱了皱眉:“小缘离去,秦姑娘的悲痛可想而知,这事也棘手。要不,明天我与她谈谈?”
穆夜寒甩手将剑扔到桌上,沉声道:“挽玥如今什么也听不进,她只给朕两个选择,要么继续追查,要么送她出宫。”
“出宫?”余容卿显得有些意外。穆夜寒目光转深,咬牙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她醒后,把朕当成了谁?”
余容卿微微转眸:“你大师兄?”
穆夜寒一掌狠狠击在桌上:“她竟然说她后悔了,要跟大师兄走。朕知道朕亏欠她很多,可朕是真心疼她,不比大师兄差!”
“也许,秦姑娘只是一时想不开。”
穆夜寒甩袖冷哼:“不管怎样,朕绝对不会让她出宫,让她离开朕!”
余容卿挑眉,暗自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