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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时光洗尽铅华,你容颜未老

中午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还小,坐在外婆家里吹风扇,外婆递给我一块饼干,就那么慈祥的看着我,告诉我说,吃完了还有。

那时候时光还好,还把外婆温柔以待,没有馒满头白发,皱纹也不深。

梦醒时分接到妈妈打过来的电话,说是外婆今天手术了。

我的爷爷奶奶和外公都在我懂事以前就去世了,只剩下外婆了,一直以来就偏爱我们,所以远在外地的我听见外婆的一点点事情,对我来说都是天大的事。

在我高三下学期开学前一天,外婆出了车祸,作为村支书的外婆,一直尽心尽力为周围几个村子服务,所以在大雨天也不忘下村考察,回来路上乘坐的摩托车侧滑,外婆摔断了右腿。

那时候做了手术上了钢板,现在是该要拆下来的时候了。

多少年来,外婆就一直身为村支书,竭尽所能地为大家办事,任劳任怨,我的所知,外婆是一个正直到偏执的干部。

谁家有点大事小事,她都会亲力亲为,生怕别人办不好,把每家每户的事都当做自己的事来办。

事关村子利益的事她也是努力争取,决定果断,为村子争取了太多太多,最让我觉得自豪的,是那一条条一年前落成的水泥路,从县城到村子,从村子四面八方延伸到山上地里。

远远看去就像村子的脉络,这是外婆和其他村干部多年争取来的。

从我在上初中的时候,每当有乡里面或市里面的上层领导来村子考察,外婆总会带着他们到村里路很烂的地方看看,也给他们看她那个老式相机里这么些年来那些路的变化,那是她在无数个下雨或干旱的日子里游走拍摄的。

只是希望他们能多多少少支持我们把路修建起来,至少从县城到村子这一条干道修起来。

可是好几年过去,那些来考察的上层领导,在看完情况,听完外婆的请求,在外婆那里吃了一顿对于农村来说比较丰盛的午餐或晚餐后离去,而关于修路一事想必在酒足饭饱之后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可是外婆没有放弃,一直努力争取,她相信总会有良心干部,一定能帮我们把路修起来。

终于两年前有了消息,政府拨款帮我们把路修了起来。

记得我一次周末放假回家,娇艳的太阳向我展示了他的热情,一路快走到村口的时候,看见外婆站在正在修建的路边,看着修路的工人们混凝土一车一车倒在路上,然后压土机压平,外婆不停地向他们说着“辛苦了!辛苦你们了!”脸上尽是感动的笑容。

之前看过拍杨善洲干部的故事的电影,深受感动,就像我那天见到外婆的场面,一个尽心尽责为大家谋福利,不求任何个人利益的干部,那种农民出身,深知苦与难,所以想要为大家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为子孙后代争取好的条件,怎么能不叫人感动。

有时候有人家发生争吵,外婆听闻以后都会赶去说劝,外婆认为不管怎么样,一家人和和气气才是最好的。有人家喂养的牲口丢了,就会广播大家帮忙去找。

这么多年来,我的家乡一直是一个和睦的小山村,村里人大多都关系要好,一家有事,全村帮忙,大概就是这样。

每每一到瓜果蔬菜成熟,外婆家里总是堆满了各类蔬菜或水果,都是街坊邻里送的,所以外婆都很少需要上街买菜。

甚至有的是别的村子,能和外婆有说不完话题的,都是与外婆年纪相仿的老人了,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的情况下,走很远的路也要给外婆送来一些自家种的蔬菜。

外婆其实是很心疼的,身为同龄的老人,她知道走那么远的路有多累,我常去外婆那儿,也总遇见这样来给外婆送蔬菜的老人,外婆总告诉人家说路远就不要送过来,我又不是穷得吃不上饭了,年纪大了就多在家歇着。

而且那些瓜果蔬菜也确实并不是说值得多少钱,这种东西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农村人就是这样耿直厚实。

记得有一个老人说了句话让我到现在任然印象深刻,她说:“这点小菜也管不了你温饱,主要是想来你这儿坐坐,咱们姐妹两摆摆白话”。

这是一种多令人感动的情感,上了年纪的老人,自家儿女虽然孝顺,毕竟隔了代,共同语言是没有多少的,所以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当,并且能聊的起来的老人,肯定也是喜闻乐见的。

在那样的季节总会有想起外婆这个老干部的老人,大多都与外婆兄弟姐妹相称,有的也论辈分称呼,但是给我感觉他们就像是一家人那般亲切。

外婆一把年纪了,还有人牢记她,能有那样的老人陪她说说话聊聊天,是多好的一件事。

她是一个成功的伟大的村干部。

在村里每一次村委换届的时候,就有很多想要当干部的人,有的是本村,有的是其他村子的,就会私底下开始暗暗拉票,可是外婆就什么也不用做,到头来票数最多的还是她,正直而又尽责的干部总是深得民心的。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外婆也招来不少人的眼红,甚至有几次外村有人直接到外婆家里吓唬外婆,还带了刀子,听说这些事以后,爸妈舅舅他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村里拥护外婆的人也是不服这口气,所以就有了全村上百号人去那人家讨说法的场面。

后来大家提议说干脆报警处理,可是外婆拒绝了,她说算了吧,人也没什么事,就不要小题大做了。

外婆一直就是这样善良的人,好些次都差点自己出了事,她还是坚持自己没什么事就不要去伤害别人了,所以一直以来这些事只有村里人知道,那些上层领导只知道外婆是个能干的干部,却不知道她这些令人心惊的经历。

尽管上一次选举,我们家里人都劝说外婆不要再继续做村干部了,都七十几了,也该歇歇了,可是最后还是一样,没办法,众望所归,她笑着说:“大家都相信我,那我就再为大家服务一届,下一届选我我也不当了。”

虽然说外婆七十多了,可是她依然很有精力,完全不像那个年纪老人的样子,上山下乡,一天天就这么奔波。

从她摔断腿以后,前前后后来了很多政府的人看望她,说张支书老人真的是为了大家受了苦了!我觉得这句话,是对外婆的一个肯定吧,毕竟这么多年,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外婆在家养伤的那段时间里,母亲日夜在那边照顾她,经常有村里的人去看望她,陪她聊天,晚上也常有老人去陪她看电视,倒也不会觉得孤独。

外婆让我感触最最深的,是她养伤这段时间,丝毫没有放下那些事务,除了需要下村的让其他干部代做,那些可以在家里做的,比如填报表,通知什么,她也都亲力亲为。

所以每当我有假期回家,总是要去帮外婆做做这些的,很多东西我都不太懂,还需要外婆教我,实在是觉得这大学生真的比不上外婆。

前几天就听妈妈说外婆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已经可以拆掉了,只是外婆这个年纪,拆了钢板以后也还是瘸的。

所以外婆说那干脆不做了,也真的是一把年纪了,拆不拆又有什么关系,要拆就等死了以后再拆吧。

我明白她的意思,一想到外婆这把年纪这样的想法着实让我心痛,所以我让爸妈尽力劝她还是去取了吧,毕竟那样一块钢板在体内,肯定难受。

终于今天外婆还是决定去取了,难怪我做了那么一个甜美的梦。

梦里的小时候,那是我离外婆最近的时候,也是记忆里最让人开怀的时光,我见证的是时间洗净铅华,她还容颜未老。

好人总是被幸运眷顾的,我的外婆,我心中最美的村干部,我这一生为你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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