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沦落
入股彭云录的商业帝国之后,王东发做小生意的干劲更大,不为别的,就为再接再厉挣够50万,大大方方交到彭云录手里,大大方方当彭氏企业的股东。
以前王东发只是晚上练摊,白天不管学不学习,好歹要在教室里熬下来,但现在王东发变成了全职生意人,白天干、晚上也干,以前魏小华只负责带他练摊,现在还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了替他冒名答到的重任。
出货多了,进货就多,到批发市场的机会自然也多。每次去,王东发都有几分紧张,小心翼翼,怕碰到赵小思,或者也希望碰到赵小思,他甚至不知道那日谋面的是不是赵小思,脑子很乱,就懒得去想了。
不想不要紧,可市场还得去,那次碰了巧,果真又遇见了。
王东发远远地看见,那女子正在一家女士服装批发商的店面前说说笑笑,没错,就是赵小思,王东发确信无疑。
等赵小思离开了,王东发凑上去佯装进货,和批发商搭讪。
“老板,这个一套什么价?”王东发随便拎起一套女装问价。
“130。”批发商回答。
“刚才那个女的拿的不是这个价吧?”王东发自知里面路数,批发商怎能瞒得了他。
“好吧,80块。”批发商再给一个价格。
“那女的是80吗?”
“没问题。”
“真没问题假没问题?”
“你不信可以问刚才那个女的,多要你一分这货就送你了。”批发商信誓旦旦。
“我不认识那女的,咋问?”
“有啥不认识的,她叫赵小思,差不多每周都要过来一次,是我们的老主顾,给她算什么价就给那你算什么价,还不行?”批发商亮了底牌。
“赵小思?”王东发心里一紧,虽然自己确定那个女子就是赵小思,但从批发商嘴里说出来,他还是心里一绷,“她自己开店?”
“什么自己开店。”批发商有些不屑地说,“以前是给那个老张打工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跟老张过到一块儿去了,老张在老家有家有口的,你说这姑娘家也不知道咋想的。”
“老张是谁?”
“一个半拉老头子。”批发商突然意识到王东发不是来批衣服的,就有些不悦,“咱扯远了,这衣服你诚心多少钱要?”
“不能再便宜了?”王东发反问一句。
“那你给个价,我听听。”批发商反问。
“30。”王东发出了一个不可能成交的价钱。
“一个背心都卖30块,这可是成套的衣服啊?”批发商觉得王东发有些不可理喻。
“那我再看看。”王东发离开。
只三言两语,批发商就给王东发描绘出了赵小思的生活状态,虽然心已经离赵小思远了,但听在耳里,还是难免心痛。
郁郁寡欢做完上午的生意回到宿舍,魏小华给王东发带来一个更不好的消息。
“你听说没有?”刚一进门,魏小华就没头没脑问了王东发一句。
“听说什么?”王东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
“彭云录完蛋了。”魏小华说话精悍短促,却像晴天霹雳拍向王东发。
“什么意思?怎么叫完蛋了?”王东发急不可耐想知道答案。
“彭云录借了高利贷和学校学生的钱办商场,商场没办成,钱都砸到里面去了,现在放高利贷的找他,被他骗钱的学生也在找他。”
“怎么借高利贷,他不是融资到5000万吗。”
“5000万个屁,都是骗人的。”
“那现在彭云录在哪里?”王东发急切地问。
“公安局。”
“公安局?”
“对,诈骗罪,被抓了。你是不是也借给他钱了”魏小华皱眉看着王东发。
“没,没有!”王东发矢口否认。
“那商场没办成,钱怎么就没了?”王东发还是有些不理解。
“他借的高利贷,本金多、利息高又是利滚利,从同学那里搞得钱都用来补这个窟窿了,结果越补越大,还把自己弄进去了。”
“他借了多少钱?”
“听说高利贷1000万,还是一个企业老总担的保,从同学这里借的就没数了,有的说一两百、有的说一两千、还有的说一两万。”
“他一两百也借?”
“你以为,最后这几天彭云录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这么惨?”
“没办法!”
魏小华在,王东发强装无所谓,魏小华一出去,王东发哭的心都有了。好好的一场财富美梦,怎么说没就没了。这倒是其次,最让王东发揪心的是那1万块的高利贷,钱倒不是很多,但他到哪里去搞?
“管他呢,找彭云录要个说法!”王东发决定到公安局见一见彭云录,不管魏小华怎么说,都不算数,他要知道彭云录给他的交代。
见到彭云录的第一眼,王东发就暗惊:“这小子进来之后还胖了。”再看,衣服也周正、精神状态不错。
“东发,带两条烟呗。”刚一露头,彭云录看着王东发两手空空,就提要求。
“啥烟?”王东发别无选择,只有接招的份。
“也别中华了,就红旗渠吧。”彭云录答。
公安局隔壁就是商店,不消两分钟王东发回来了。
“店里再没其他东西了。”彭云录显然觉得王东发脑子笨,说买烟就光知道买烟,没想到彭云录在这里各种生活物资都很匮乏。
“喔,我再去买?”王东发准备再起身。
“不用了,谢谢,你回去吧。”彭云录倒客气。
“啊?那——钱!”王东发觉得说不出口,但还是顺应内心的急切召唤,说出来了。
“不用送钱,这里面也用不上。”彭云录笑一笑,转身走了。
王东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伙子,找彭云录要债的吧?”一位警察叔叔和蔼地问王东发。
“嗯!”王东发机械地点点头。
“死心吧,来了不下几十拨人了,没谁要到。”警察叔叔给王东发讲道理。
“喔。”王东发出来了,也死了给彭云录要钱的心。
但一回到学校,他的头又大了,借的1万块高利贷马上就要到期了,到时连本带利要还1万5,拿啥还?
这是王东发暂时还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意外相逢
“走走走!考察北京城。”周六一早,晚睡的张凡还闷在被窝里做春秋大梦的时候,被刘一生生拽了起来。
“求求你,我再睡一会儿。”张凡提出要求。
“被窝是青春的坟墓。”刘一振振有词,“大好的青春怎能在被窝里虚度过去?快点起床。”
“起床干什么?”张凡瞪着大毂辘眼睛问刘一。
“呼吸新鲜空气。”刘一冠冕堂皇,“顺便陪你逛街去。”
“陪我逛街?谢谢,免了。”
“不能免,你算算,你这都多长时间没逛街了,已经严重脱离人民群众,老师多次教导我们,不能只做教室里的温顺学生,要深入到社会上去,和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进行最广泛的接触……”
“行了,行了,刘老师,我这就起,一点不耽搁,麻烦您就不要再念经了。”
“好,早说嘛!”
收拾停当、用完早餐。兴高采烈的刘一拉着满脸倦容的张凡铿锵出发。
“去哪里?”出了门,张凡才想起问刘一目的地。
“没想好?”刘一答。
“那你出来准备干什么?”
“看吧!”
“天哪!”张凡无奈地说,“我的刘大师,你难道真没什么事,就为逛街而逛街。”
“嗯!”刘一郑重回答。
“那得多长时间呀。”
“没事,累了就回。”
“关键是咱们累的时间怕不一样,不好定夺。”张凡深知刘一是永远逛不累的,所以事先声明,“咱们定个点吧。”
“好,下午5点。”刘一率先提出。
“中午12点。”张凡讨价还价。
“下午3点。”刘一让步。
“下午1点。”张凡也让。
“好,就这么定了。”张刘击掌为准。
在张凡他们宿舍有三怕,其中一怕就是“怕刘一出门不带地图”,如果带地图,就说明他目的明确,不管玩还是办事,速战速决,如果不带地图,那就说明刘一要“考察北京城”,转哪里算哪里,转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没个准信了。
这一次,很不幸,张凡碰上了刘一不带地图的时候。
中关村转了一圈,西单转了一圈。
“回呗。”累得头上直冒虚汗的张凡给刘一中肯提议。
“还有一个多小时。”刘一拿手机看看时间正色回答。
还能说什么,已经击掌定时,只能遵守。转呗,认认真真跟着刘大人考察北京城呗。
一条商业街自北溯南,只要挂着牌子开着门,刘一一个不落都要进去转一转、瞅一瞅。
“这个就不去了吧。”轮着一女性精品内衣店,张凡举步艰难,红着脸给刘一提建议。
“走,看看,以后给你女朋友买,不事先了解一下怎么行。”刘一抢先一步跨了进去。
“这种样式的为什么是这样,和其他几款有什么区别。”刘一真是男人中的精品,竟大大方方的询问起特色内衣的种种来。
“喔,喔……”刘一一边听着店员的详细解释,一边连连点头。
“你真是个杂家。”出门来,张凡戏谑地给刘一伸出了大拇指。
“过奖。”刘一领受的毫不含糊。
“这家进吗?”隔了几家,又是一个女装店。
“一个不落,进!”刘一语气坚决。
“随便看!”见客进来,女店员热情招待。
“你!”“你!”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凡和女店员几乎同时愣住了,看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刘一连捅张凡几下。
“遇见熟人了。”张凡遇见的不是别人,正是王东发偷偷打听过的赵小思,你说这个世界有多小,你说这个北京城有多小,在完全没有音讯和联系的情况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张王二人竟能以不同方式分别见到赵小思,你说这奇不奇、怪不怪。
向刘一低语一句,张凡又挠头不解地问赵小思:“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言难尽,离了学校折腾了好几个地方,后来就在这里落脚了。”赵小思见了张凡同样也很高兴。
“这是你的店?”张凡见店中就赵小思一人,好奇相问。
“哪里,给别人打工。”
“都挺好吧。”
“挺好。”
三言两语完毕,二人互留了联系方式,约定抽时间叫上王东发一起坐坐,在这当口,赵小思才知道原来王东发也来了北京读书。
“那李展呢?有消息吗?”赵小思欲言又止,但还是问了。
“还没有!”张凡无奈地摇摇头。
“真不知道他怎样了。”赵小思心神凝重。
“放心,应该没事的。有了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张凡宽慰赵小思。
“不用告诉我。”赵小思摇摇头说,“只要他过得好就行。”
张凡也不知该怎么劝慰,只能草草两言告辞出来。
离了赵小思的店,张凡第一个给王东发打去电话。
“见个面!”拨通电话,张凡单刀直入。
“好,我过去,就在你们学校隔壁饭馆,正好我没吃饭,我点菜,你买单,好,马上过来。”
打完电话,张凡扔下刘一直奔王东发的学校。
进京以前,王东发的生活里几乎离不开张凡李展,凡事必首先说给他们,但到北京以后,王东发明显比以前忙碌了,平时难得主动打电话给张凡,就算张凡打过去,也多数时候急头半脑地挂了,这一点张凡很不满。
“王总,生意不好?”一进饭馆就看见王东发垂头丧脸,张凡不免戏谑他一下。
“就那样,马马虎虎。”王东发不想把被骗和欠高利贷的事情告诉张凡,他们不是一路人。
“今天找你有事。”
“啥事?”
“你猜。”
“猜不出。”
“我碰见一个人。”张凡故意卖关子。
“碰到一个人?”王东发紧锁着眉头揣摩张凡,“谁呀?”
“赵—小—思!”张凡一字一顿。
“赵小思?你在哪里碰见的?”王东发急切地问。
“今天下午逛街的时候,我和她约好咱们什么时候一起坐坐。”张凡说。
“什么时候?”王东发问。
“这不还没定,过来请示你王总了吗。”张凡笑答。
“最近——最近还有点事,腾不出时间。”王东发推脱。
“我看你比国家主席还忙,行了,也不为难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打电话,我约赵小思,但必须在这个月。”张凡也知道王东发和赵小思现在关系微妙,但他不能不去。
关于赵小思
赵小思离开东望的故事就像一本书,坐在那里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赵小思回想起来,让她最伤心的倒不是那些离开东望后的坎坷,而是李展的绝情。
那晚冲出李展的碟店后,赵小思铁了心思要寻短见,但怎奈是女孩子家,纵是平时怎样刚烈,在那种时候,还是狠不下心去。悲愤交加,羞恨纠缠,当晚,他就离开了东望。
赵小思本想到深圳找赵小想。但车到深圳,赵小想的电话却拨不通,好不容易找到赵小想当初写信留下的地址,却见那个昏暗的出租屋里只有一个呼呼大睡、裸着上身的男人。
男人倒友好,自称是赵小想的朋友,热情邀请饥肠辘辘的赵小思吃了到深圳后的第一顿饭,便四处打电话寻找赵小想,不知道他都打了谁的电话,反正最后的结果还是没有找到赵小想。
“要不先在这里住几天?”男人征求赵小思的意见。
“这里?”虽未看出男人的恶意,但赵小思肯定不敢答应。
“信不过我?我可是赵小想最好的朋友。”男人拍着胸脯满脸笑容。
“喔。”赵小思不想质疑男人是不是赵小想的朋友,只是并没想着真住下来。
“你看,你看,还是信不过我?”男人天大的委屈,“这样吧,我带你去找赵小想。”
随后,男人拿呜呜啦啦的广东话打了一通子电话,赵小思毕竟在广东多年,能听来绕耳的广东话,听出来男人居心叵测,要把她弄到KTV里去当公主。
“走吧,找赵小想去。”男人挂了电话,拉着赵小思的胳膊就往外走。
“现在去?”赵小思问。
“当然,不现在还什么时候?”男人看着赵小思。
“我还有东西在火车站行李房寄存,先得去取一下。”赵小思撒谎。
“我陪你去!”男人义不容辞。
“不用,你在这里等我就是。”赵小思回绝后就往外走。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男人犹豫一下答应了。
绕出正门,赵小思打了个出租赶快逃离。车开起来,他还有些后怕,不断张望后面,怕男人追过来。男人没有意识到赵小思要走,并未追出,有惊无险,赵小思却吓出满头大汗。
“去哪里?”司机看着倒后镜里的赵小思问。
“一直往前!”惊慌失措的赵小思不知道要去哪里。
“再怎么走?”车顶到路的尽头,司机又问赵小思。
“喔,在这里下车。”赵小思看到了熟悉的19路汽车站牌,她突然想起来,这里还有她的父母。
下了出租车,登上公交车。沿着熟悉的线路,她回她的家,确切地说是她父母的家,那片蜷缩在林立高楼里的棚户区。
见到女儿,父母自然高兴,问东问西,问她高考的情况,赵小思自然不敢如实回答,只能一句一句往下编,编到后面,细心的赵数学老师却觉察出赵小思到来的时间不对,赵小思到时高考刚结束,她不可能一考完试就落脚深圳,如此推算,证实赵小思并未参加高考。天下父母谁个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赵小思的不争气又让两位赵老师长吁短叹了一番。生完了气,只好认命,自己的女儿不争气又能如何。
漫不经心问起赵小想的情况,父母却全不知情,两位赵老师还以为他们的大女儿仍在东望,赵小思也顾左右而言他,没有把赵小想来深圳的事情点破。只在心里难受,原来赵小想来深圳并不知道离父母的住处竟这么近,亲亲的一家人,竟真像书上所说的,咫尺天涯了。
盘桓两日,赵政治老师因着壮志未酬整日愁容满面,赵数学老师为着水费电费嘟嘟囔囔,刚离开不到一年的家,赵小思却无比生疏和排斥,排斥赵政治老师、排斥赵数学老师,在心底里,她清楚,她排斥的是这个家的贫穷和无力。
生在深圳、长在深圳,赵小思却没有一时一刻感觉到自己是深圳人,别人孩子的玩具她没有、别人孩子的旅游她没有、别人孩子的漂亮衣服她没有……她有的只是家里牢笼一般的压抑、同学眼里挥洒不去的寒酸、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想。一切都在沉沉地压迫着她,使她想尽快逃离。
这一次,她甚至没有和可怜的父母打招呼,就悄悄地走了。
赵小思在深圳霓虹闪烁的宽阔马路上也树起过远大的理想:凭努力挣钱,做个女强人。她进餐馆当服务生,受不了老板的蛮横和顾客的无理,干了不到一周愤而辞职;她到宾馆当服务员,受不了早起晚睡无休无止的劳累,干了不到3天也不辞而别。再次回到霓虹闪烁的宽阔马路,她迷茫了,到底该怎么活?
KTV里有笑容莞尔的公主、粉红色玻璃门的发廊里有放荡不羁的小姐、街道旁边偶尔还闪出男人们既喜欢又不屑的“野鸡”……那些都是可以选择的活下去的方式,赵小思站在深圳溽热夏天的夜晚,看着高楼大厦里那一盏盏明亮温暖的灯光,心底无比悲凉。
逗留月余,赵小思终不知道何去何从,活到未满20的年龄,她却再发现不了生活的乐趣,世界冷冰冰的,她的内心也冷冰冰的。“随便到哪里。”这是最后一刻她的内心带给自己的召唤。
一张硬座票,赵小思坐上了开往北京的绿皮车。
“姑娘,去北京玩?”很幸运,赵小思的邻座是个留着平头的中年男人,面善、友好、热情。
“不是,去打工。”赵小思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活泼起来,也不隐瞒自己的目的,她其实没有目的,而是在寻找目的。
“打工?那一个女孩子可要小心,现在社会上的坏人多得很。”男人说的一本正经。
“那也没办法。”赵小思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质朴的农村女孩。
赵小思很快乐,不是伪装的快乐,而是发自内心的,她感觉身边这个憨憨的男人像一团火,化解了她心中层层冰封的雪山,能够感觉到,男人也很快乐,他甚至跑出老远给赵小思买水、帮她削刚上市的大苹果。
男人买水时,赵小思从男人钱夹中瞥见了男女幸福相拥的照片,但说话的时候,男人却骗了赵小思,说他结过一次婚,现在已经离了,只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着。
赵小思不清楚是不是男人看出了她的心,反正她隐隐觉得,这个自称单身的男人肯定会给她一个到北京的归宿。果然,就在赵小思琢磨的时候,男人开口了,说他在北京开了一家服装店,正好缺少一个帮手,问赵小思愿不愿意去。
“愿意!”男人话刚说完,赵小思抢着应承了。
男人很高兴,赵小思也很高兴。赵小思很感激男人。
火车票拿到手的时候,赵小思就做了决定,做一回挂在路边树上没有主人的葡萄,是的,人人唾手可得,想要便能要。她宁愿在火车上碰到一个不是很坏、又能骗人、还不排斥自己的男人。他骗自己,便跟他走。
如果没人骗自己,就去做KTV里的公主。再不后悔。
中年男人叫阿龙,一个虎虎生威的名字。阿龙不会知道,他的欺骗是落在赵小思圈套里的,虽然没有歹毒的用意,却的的确确是个圈套。他遇到了世上男人很难遇到的没有任何危险的甜蜜陷阱。阿龙至始至终在疑惑,赵小思当初何以那么傻。
北京有天安门、北京有长城、北京有圆明园……这些赵小思都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北京有阿龙的一家服装店,那里就是她落脚的地方。
服装店不大,阿龙在就营业,阿龙不在就关门。晚上拉下防盗门,里面大床一支就是睡觉的地方,这就是阿龙的全部家当,但在火车上,他张口闭口几百万,赵小思以为他是个有钱人。
赵小思感激阿龙,不会计较他是不是有钱人,但第一晚,他们不知道怎么睡。阿龙信誓旦旦:“没事,我睡地上。”并补充说,“背过身去。”赵小思未置可否,就那样睡了。
半夜,阿龙辗转反侧,上火,流了一脸的鼻血。
摸摸索索、战战兢兢,他想摸到赵小思的床上去,却手忙脚乱把一架衣服打倒了,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慌啥?拉着灯上来。”赵小思平静地说。她在床上并没有睡着,一直等着阿龙。
“喔。”阿龙羞愧难当,竟不敢看赵小思的眼睛。但他还是上了赵小思的床。
在床上,赵小思还能从阿龙的粗重喘息中感受到他的窘迫。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赵小思饶有兴趣。
“啊?啊。”阿龙不知何意。
“从前有一男一女进旅店住宿,恰好旅店只剩一个房间,于是男女无奈同居一室,临睡,女的在床中间划出一条线告诫男的,越过这条线就是禽兽,男的诺诺,两人一夜无事,不料次日起床,女的扬手就给男的一巴掌,男的无比委屈,越线者禽兽,我并未越线,女的泣声连连说,我不美吗,我不吸引人吗,你竟死睡一晚,连禽兽都不如。”赵小思笑话讲完,自顾笑起来。
阿龙却无反应,还在不匀称地喘着粗气。赵小思知道,这个面善的男人并不是能听懂笑话的人,他上火了,像狼盯着羊那样,只想做一件事情,进攻赵小思。
“来吧。”赵小思无奈地说。
阿龙没有说话,喘着粗气就开始了。赵小思是心甘情愿的,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哭了,泪流满面、哽咽难忍。
翌日清晨,阿龙早早起床,前后忙碌,赵小思心里没底,她只怕阿龙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会赶他走,这个巴掌大的店里,的确不需要一个女店员。
没有想到的是,阿龙竟郑重地对赵小思说:“我有家,但我一定会娶你的。”
赵小思不知道阿龙的承诺是不是源自那一抹嫣红,她也不想深探究,只是连连点头,无限感激,她没想过让男人娶她,留在北京,便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