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来明三人兴奋之时,练武堂的大门被推开了。一身白衣的音律进来了。似乎感受到来人的气息,大长老的脚步又加快几分,在音律进来前,消失在练武堂阁楼之上。
音高这会又得意起来了。
自己在众多兄弟中不是最出色的,但自己生了个好儿子,这才继承家主的位子。所以,他明白一个道理,在家里,自己的利益可以不去争取,但音律的利益,那是丝毫不能放弃的。
音律进来,先是给两位长老行礼,然后又向父亲行礼。最后看着外圈的众人,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如果没事的话,就先出去吧。我和三位堂弟谈些事。”
本来面露笑意的来明三人,一下子全吓的是脸色惨白。在外圈的几位中年人都是音律的叔伯,和音高同辈。但听到音律的话,一个个都是红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音律道:“诸位叔伯,你们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再说,不是还有两位长老的吗?叔伯们还是先出去吧。”
叔伯只得出去。一时间,只剩下音破雨、音破声、音高、音律和音来明三人。对于音律那近乎是霸道的话语,两位长老没有一丝不满。他们在晚辈出去后,直接走到上位坐下,对音律道:“你想谈什么?”
音律看着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三个堂弟,说道:“你们不要害怕,我又不是试炼森林里面的野兽,还怕我吃了你们不成?”
说完才对两位长老道:“就是看看他们的实力有没有进境!”
说完,直接出手。
一条墙上挂的丝线猛然间飞出,钉在墙的另一端。音律就站在丝线前面,慢慢抚摸,口中还道:“小心了!”
节音符似乎活了起来,从丝线上无中生有的产生。那恍如水滴一般的音符跳耀着,向四方扩散,然后穿过了来明三人的身体,撞击在墙上。“轰”的一声,如地崩山裂。来明三人捂着耳朵,在地上抽搐。音破雨和音破声两人目光顿亮,但没有吱声。至于音高,也是站在一边,面含笑意,看着音律的表演,颇为的满意。
待那一声巨响消散,又是一声声如流水一般的乐曲响起。乐声婉转,让人不自觉的陷入其中。来明三人似乎忘记了刚才的痛苦,竟跳起舞来。音律看着痴迷的三人,以及始终无动于衷的两位长老和自己那个老实却没用的父亲,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惜可言。
心下一凛,再次挥动手指。一阵阵嘶喊声、打斗声、破碎声传来,来明三人的眼神从痴迷再转换为惊恐,仿佛身前看见的不是自己的堂哥,而是君临一方的帝皇一般。阵阵厮杀声折磨着他们三个,三人痴呆一般的坐在地上,双目除了惊恐,就只剩下呆板。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光了一般。而这种惊恐,不是因为真的害怕,而是一种本能。身体对于危险的事物,自发形成的一种本能。
音律的一双手,让单调的丝线有了生命力,更有了破坏力。被丝线折磨和操纵的来明三人,此刻并没有得到两位长老的丝毫同情。似乎他们就不是本家弟子一般,死活不论。
他们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音律的表演——音律对于音道的体悟层次。他们确实惊讶,只因为音律的绝代。一条丝线的威力,在他们手里,也不过如此,但音律今年还不满二十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修炼,可以突破。在这一刻,什么狗屁来明来意来清,哪远滚哪去吧!只要音律好好地,按现在的速度成长下去,不说在天琴城,就是天月,乃至于在星辰域,都会有偌大的威名的!
这一刻,他们只是静静的聆听着音律的演奏,那一声声金丝破浪的音节传入耳中,不仅舒适,还是暖心。音家沉寂多年,该是重新站起来了:音之一道小力量的修炼,是该重新被提起来了!
音律的调子从舒缓到紧张,再到静谧,又转回成为空灵,似乎什么样的音乐在他手面都会呈现出不一样的内涵。此刻,在如同是高山流水一般的空灵过后,一片肃杀充塞了整座练武堂!
一声尖锐的嘶鸣响起,如杜鹃啼血一般,让人心颤!音破雨、音破声两人直接站了起来,颤抖道:“《昆山玉碎》!真的是《昆山玉碎》!”
音高也是站了起来,激动道:“昆山玉碎凤凰叫,杜鹃啼血猿哀鸣!莫非律儿这一曲,就是我家传的至高典籍乐谱,《昆山玉碎》?!”
没人回答他,但那哀鸣之声,哀怨之意,连音破声都落了泪。音来明三人早已晕了过去,想来他们清醒的时候,恐怕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乐声悲凉,似女子轻声细语,然后出声,出音,出感情,不断攀高。发乎于心的感情在乐声达到巅峰的时候爆发,恍如瀑布一朝落下,动人心弦。而那声音之中,也伴随了几声“啾啾”的鸟叫,让人在心伤之余,也明白,这只是虚幻,而不是真的。
乐声渐渐止了,音律挥手撤下钉在墙上的丝线,回头看向两位长老。两位长老也是与之对视,并没有躲避。音律一步步的上前,两位长老依旧稳坐在蒲团之上,看着向他们走过来的音律。就在两者还相差有一米之时,一股伟岸的力量传来,禁锢住了三人的行动。一道声音响起来:“律儿,不准对长老无礼。”
听见这话,音律心头的惊讶不下于看到云明诡谲的身法。他看着脸色正常的长老,心下了然:这两个家伙一定早就知道了!他僵硬的身体慢慢转过来,看到的依旧是自己明里敬爱,心里却有些鄙视的父亲,恍惚从不认识了一般!
这个至少是月级高手的男子,这个和我父亲长得相像的男子,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在音家的大门前,早围了一众人。他们,都是在等音家的小公主,音韵回来。在音律进入音家开始,就有护院禀报给了音家的主母,音高的妻子,音律、音韵的母亲。
这个叫苏惠的女子,在音家的地位,比家主的地位都高。
音家上下都知道,音高能坐上这个家主的位置,一是因为音律,再者就是因为苏惠。苏惠是天琴苏家的弟子,资质不是做好,但治家却极有一套。本来,苏家作为天月的代表,是不与任何一方结亲的。但不知怎的,当年音高就是把苏家的一个晚辈给娶回家,还让家里和苏家都没有话说。虽然最后为了平息狄家和游家的愤怒,苏惠被苏家除名,但是音高和苏惠的婚事却是定局,无法易改。
其实,对于苏惠的问题之所以处理的如此轻描淡写,只因为苏惠的身份低微,是苏家的一个丫鬟而已,只不过赐了苏姓。不然若真是苏家的小姐的话,天琴城的局势就会被打乱了。
因此,音家和苏家到现在还是关系紧张。作为被逐出门墙的苏惠来说,她和苏家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或许是音高这家伙傻人有傻福,苏惠给他生了一男一女,都是资质极高的。这在当时引起了轰动。天生出来能够引起星辰波动的已是天才,但生下来不仅是一个有星辰之力的波动,两个都有,那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这件事的发生,直接奠定了音高家主继承人的身份。但这个也导致了音律小时候在天琴城玩耍时,经常会听到一些人说他的父亲音高是个傻人有傻福的家伙。
音高的资质悟性一般,在自己兄弟三人中是不可能脱颖而出的。但这并不是说音高就是一个笨蛋,只能说显得一般。但傍上了老婆和儿子后,直接是水涨船高,从普通的嫡系子孙一举成为了少族长。也是轰动一时的事件。
苏惠站在众人中间,一群群下人都侍立在左右。在音律的乐声消散时,云明三人终于姗姗来迟。音韵见到母亲,松开拉着云明的手,冲进了母亲的怀里,口中还一个劲的喊道:“母亲!母亲!”
云明被音韵一路拉扯着,胳膊都有些疼了。又猛的被音韵甩开手臂,差一点趴下。本来还想教训一下这个刁蛮的丫头,看见音韵母女重逢的景象,不禁眼睛一酸,就要落泪。
我的过去是怎样的呢?
一时忘情,眼泪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这边,沐云也上前给苏惠请安。苏惠点头,这才看向云明。
感觉云明的相貌一般,印象一般,但还是问道:“这位是?”
沐云本想回答,音韵却道:“我们在路上碰到的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弟弟。母亲你知道吗,就是他一个人把那个偷我们家东西的家伙给杀死了。他可厉害了!”
苏惠点点头,“哦”了一声,再次看云明的时候就有了几分深色。但半响却又皱眉,转头看向沐云。沐云知道苏惠所问自然是关于云明的修为,也就点头。
这时云明上前,对着苏惠道:“伯母好,小侄云明,路遇音律兄,相见甚欢,邀请来贵府做客,盛情难却,打扰了。”
云明一身文雅之气荡漾,再次让苏惠惊诧。苏惠道:“远来是客,还请里面。”说完,左手拉住音韵,右臂被沐云搀着,先进大门。音韵回头,对着云明吐了吐舌头,没有放肆的扯开母亲的手,乖乖的走在母亲身边。
云明见他们进去了,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那有飘渺之姿的“音府”二字,一阵恍惚。终究摇摇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