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归隐之地离邺城甚远,我随师兄一路南行,大约走了三天,来到了蜀地。因师父是退隐江湖,见他是件很神秘的事情。我作为弟子为了表示孝心,自然依着他的神秘感,从没过问师兄这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要去哪里。后来想想确实很傻,若是师兄将我卖了怕我都不知道。
这九州大陆还真是奇妙,虽是秋日,蜀地却热得很。从宫里出来一个丫头都没带,如今天气这样热竟连个扇扇子的人都没有,想想此刻在宫中享受着三个贴身宫女服侍的婉情,真是好生羡慕。
此话说给师兄听,师兄很是不以为然。“见了师父怕你要给他扇扇子了。”
我仰头长叹:“这是什么世道,做师父的就能如此养尊处优吗?我是晚辈,他自然要照顾我一些。”
师兄听完评价了一句不孝便再不言语。
还好我有个随时能冷场的师兄在旁,不然定是要中暑不可,平生头一次觉得他不言不语是件好事。
又行了半日,来到一处竹海。说它是竹海是因为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竹子,苍翠挺拔,风姿高雅。竹林中,大片不知名的野花盛放。都说蜀地的竹子是最好的,以前我总不以为然,因我紫竹宫中也种了许多,如今当真见了才知紫竹宫的竹子是多么的寒酸。
有风吹来,扬起片片竹叶,茂密的竹林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仔细一闻,竹叶香,花香掺杂在一起,真真是神仙般的惬意。
师兄驱马先行,进入竹林,我随后而入。一路看着风景,想着这样的美景,定要画下来,让婉情好好欣赏。却没有发现,竹林随着我们的前行移形幻影一般变换着,这导致以后我每次出行都要迷路好久。
有阳光透过叶子挥洒而下,照在地上,斑斑驳驳。林中忽有笛声响起,伴着飘落而下的叶子,声声入耳。
我微眯眼睛看向前方,心中有些许激动。果不出我所料,除了师父还有谁能奏此天籁。
师父一身月白外袍随风摇曳,安然立于前方。没想到三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年轻。虽然我总叫他老头,可是他的年纪不过四十几岁,再加上这些年与世无争,保养的甚好,周身上下的气宇轩昂绝不输给正当年的师兄,若不是师兄长得实在美,还真是被比下去了。
一曲终了,师父慢慢抬眼看向我们。师兄先我一步翻身下马,拜倒在他面前。
“师父,徒儿将阿音带回来了。”这一句话师兄说的颤抖。
这其中包含了多少情感,我不得而知,只知道听完后我眼圈泛红。跳下马跑到师父跟前,跪倒在地。“师父,阿音终于又见到您了。”
说完以头抢地。
师父行至我面前,双手将我扶起,将我周身上下仔细看了两遍,用手拭去我眼角的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总怕再不能见你了。”他扯出一个笑容:“没想到你经此一番还能活蹦乱跳的,在宫中这些年怎么也没养成一点皇宫淑女的样子?”
“唉?”我一下子懵了,看我如此他哈哈大笑起来。这老头,我酝酿了那么饱满的情绪一下子被他弄没了。只得勉强扯出个笑脸,敷衍道:“哪里?都是师父您从小教导的好,哪能说改就改。”
他见我如此说,点头赞道:“嗯,算我没白疼你,师父就喜欢你这山野的样子,比那些皇宫里纸糊的美人儿强多了!”
“呵呵。”我陪着笑了一阵,转眼看师兄,他像看笑话似的看着我们。
这让我回想起当年我随师父习武时,也是如今这副模样。师父和我斗嘴,师兄总是能旁观得不亦乐乎。
师父不愧是剑仙,住的地方都如此有仙气。穿过那一片像是没有尽头的竹海后,是一座山。山间的石阶小路窄的只能容纳一人一马,旁边虽有护栏围着,却总觉得太高了不安全,倒是真应了这山的名字—连云山。
满山不知名的花束开放着,大朵小朵,争奇斗艳,美不胜收。因是要到晚饭时间,远处高山上萦绕着袅袅炊烟,难得的是远山上竟还有一条瀑布,飞流直下,倒更添了许多诗情画意。这样的景致总让我觉得不真实,没想到大琼竟有这样的好地方?只是这样美的景致,怕是我的拙笔不能描绘它的万一,看来哪日还得求师父给我画一幅这山水图。
有个叫陆游的诗人曾有一句诗最能体现师父的住所:“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走了一会儿,七拐八拐的转的我都有些迷糊了,终于到得半山腰师父所住的地方。
师父总是最会享受之人,谁能想到在这山与树的掩映中能有这样开阔的地方?几座竹屋错落有致,院中还养了好些花花草草。这样的地方,当真是很难被人找到,又不失仙踪侠影。
我就此安定下来。住在此处什么都好,早上有清脆鸟叫,中午有万花竟放,傍晚有晚霞依傍。时不时的清晨还能跑到竹海弄点露水煮茶喝,除了在竹林里总是迷路外,日子过得倒也快活。
只是我不能忍受师父每日早早便叫了我起床练功。我这个人最大的爱好便是睡懒觉,如今到了他老人家眼皮底下,倒生生的要剥夺我这个权利。起初我还反抗,后来打不过他,我就屈服了。师父说,宫里的日子过得太安逸,才会让我没有防人之心,遭了人家的暗算,所以再不能由着我的性子。
师兄倒很是勤勉,每日比师父起得还早。
这一日,我和师父练完功,师兄早已将早饭端了上来。我看着师兄觉得这男的真不错,长得俊,武艺高,还做的一手好菜,谁要是嫁了他定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谁知我夸完他,素日无甚表情的他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你当就你知道你师兄好啊?”师父笑着揶揄,抬眼看了看后山的方向:“后山的映芳姑娘早惦记着呢。”
“呦!老头,挺八卦啊?”我夹了口咸菜放在嘴里,嗯,味道刚好。
“为师觉得映芳姑娘不错,你可别错过了。”师父边吃边说。
“师父切莫拿徒儿取笑。”师兄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我头一次见师兄这样,倒看得津津有味,谁知这老头话锋一转,到我身上。“阿音啊,我听说邺城也有好些个喜欢你的男子?”
“你听谁说的?”我听完差点把碗打翻了。
“我还听说你喜欢的那小子好像有意中人了?”
“师父,吃菜!”我夹了一口菜放在他碗里。
“这小子倒是挺有眼光的,幸好没看上你。”
“师父!”我瞪眼看向他,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老头真的是我亲生的师父吗?
“不管怎样师父得提醒你,谁都可以喜欢,李家的男人绝不准你喜欢。”吃了一口粥他又补充道:“能当帝王的人也是段段不能碰!”
见我不做声,他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记住没有?”我无奈的点点头。我答应完他便再不理我,撂下碗筷进屋了。
我转头眯着眼看师兄,若是此时我眼中能冒火,他怕是早已化为灰烬。他本还低着头,见我一直不罢休,终是有些心虚,佯装镇定的放下筷子。
“我不是故意要告诉师父的,你也知道他的个性,”他站起身来:“今日该你收拾碗筷,我还有事。”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好嘛,被他们两个说了这一大早上,最后却要我收拾?气得我又多吃了一碗。
我在山上住了一个月一直未能见到传说中的映芳姑娘。据师父说,映芳姑娘是江湖名门之后,也是在这山中隐居。只是她父母早逝,只留她一人在此独居。算起来,她算是这山中的第一任主人。她与师兄的相遇倒是很平常,却也不失浪漫。
据师傅的版本,那是一个晴好的天气。映芳姑娘自山下回来,却在竹林里中了猎人的捕兽夹。她虽是练武之人,可这捕兽夹的力道着实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够承受的。差不多是用尽了这姑娘身上的所有力气,也没能从中解脱。眼看着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映芳姑娘也累的没了精神,加之肉体的疼痛,几欲昏厥。
对于师父的这个几欲昏厥我觉得用的极好。之所以没能昏厥估计是因着竹林中常有毒蛇猛兽出没。要是她昏过去了,就算不疼死也得被一群畜生吃的渣都不剩。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映芳姑娘迷蒙之际,一条竹叶青吐着信子向她滑来。到得近前,那蛇一下子挺起身来。
若是平时,这条蛇早就死在她利落的剑下,只是如今她的剑早不知丢到哪里。她有些惧怕的看着它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她则拖着伤腿步步后退。显然那蛇很是受用她此刻的反应,探着脑袋张开血盆小口就要咬上来。
映芳姑娘吓得闭上眼睛别过头去。“啊!!!”的喊出声来,只是这叫声太大,用师父的话就是,惊起了一片飞鸟。
我纠正他道:“老头,你说的不对,一般有蛇出没,哪里还有那么多鸟?早在映芳叫之前就飞的没影了。”
刚说完就挨了一记暴栗。师父气急败坏的强调:“夸张修辞懂不懂?夸张!你这么多年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
“我是从动物的潜意识出发有什么错?”我捂着被打的地方不服的喊道:“我这么多年的书大多都是你教的,你说我念道哪里去了?”
“你就不能装作不那么博学吗?”师父不满的反驳:“我们如今是在讲故事,讲故事的时候你只要注重故事本身就好,那些略微的不合理你就当没听见不就好了?”
“那怎么行?师父您一向教导我要做个严谨的人,向您一样。如今这是怎么了?”我不肯罢休:“我真怀疑这么不严谨的您是怎么能练成这旷世神功的。”
师父气得直捂胸口。“既然这样,”师父顺了口气:“这故事没法继续了,不讲了!”
他倔强的端起自己的茶壶就要进屋。
我一把拉住他:“唉,别啊。没错!您没错!那些鸟就应该出现在那里,它们的反射弧一定太长了!”我一口肯定了他之前所说的一切,着实是没出息的要命。
师父得到满意的答案,复又开始:
映芳偏过头等了半晌也没等来想象中的疼痛感,有些诧异的睁开眼睛。师兄就那样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袍谪仙一般站在刚刚那条青蛇待的地方,而那条刚刚还张牙舞爪的青蛇早已横尸一旁。
这么短短的一段里我又挑出了师父两处错误:一、蛇咬的程度完全不能比捕兽夹更疼,没感觉到疼痛也许是麻木了。二、蛇哪有爪子?还张牙舞爪?当然这一次我很乖,只是在心里默默将这两处错误记下。如今,故事是最要紧的。
师兄和映芳姑娘两个人对看了许久,久到映芳姑娘突然意识到,男色当前,她竟然忘记了疼痛。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映芳脸上泛起红晕,这姑娘本就长得白,如今更是白里透红。
只是师兄却没怎么将姑娘的美貌放在心上。蹲下来握住捕兽夹,一用力,那夹子就落了地。
这期间,映芳姑娘在感受到疼痛之时又要叫,余光瞟见师兄优雅的用手指堵住耳朵。映芳姑娘出于对他这举动的好奇,硬生生将这叫喊声转换成抽了一口冷气。
“你这是干嘛?”映芳姑娘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师兄放下手,面不改色的说:“只是刚刚已经领略了姑娘的叫声,做做预防而已。”
被他这样一说,映芳姑娘更不好意思起来,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姑娘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姑娘头也未抬的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师兄也没经人家姑娘同意,径自抱着姑娘回去了。因着映芳姑娘没有家人,也可能是师兄着实看上了这姑娘。此后的日子,师兄兼顾起了照顾映芳的责任,事无巨细,事必躬亲。
想来这姑娘也没怎么见过男的,就这么爱上了师兄。
有史以来,人们总是遵循着这样的规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没机会报,又确实不想与恩人就此缘尽的时候,不论是姑娘还是公子一般都会采取以身相许的方式来续这段缘分。映芳之于师兄,凤芜之于璟钰,婉情之于西风,无一例外。我?那就更不用说了。
我说打我来这里,师兄时不时就消失呢,原来是照顾人家姑娘去了。
听完了故事,我喝了一口茶,笑着站了起来。“老头,你的故事不错!”我脚底下准备好开溜:“但是有两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说。”
师父保持倾听状。
“第一,也许那蛇咬了映芳姑娘,只是捕兽夹的疼痛盖过了它,她没有觉察。第二,蛇没有爪子,如何做到张牙舞爪?”
说完我迅速闪身,只留下师父反应过来后,大声的喊道:“夸张!这是夸张修辞你懂不懂?”
又是夸张?我边跑边想,这老头这辈子不会就知道这一种修辞吧?
根据师父的描述,我大概了解他们此时的状态。想来师兄腼腆,两个人貌似还没什么进展。而我的突然进驻,却是让这位映芳姑娘很是妒忌。于是在又一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迷失方向的我被她堵在了竹林里。
彼时,我晕头转向的看着刚刚被我做了记号又赫然出现在眼前的一颗竹子,气得挥剑就将它砍了。这难道就是师父引以为豪的秘术?将林子弄得跟个迷宫似的,倒是成全了他的归隐,我呢?我怎么办?连家都找不到了。
正当我急的要哭出来时,一个姑娘不知何时出现在我对面。她一身杏黄衣衫衬得肌肤雪白,眉目间颇为有几分沉静之美。想来是这山中美景养人,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
对面而立,她定睛看了我好久,久得我以为她要看上我了,终是轻叹:“难怪冷公子对姑娘倾心,果真生得美极。”
“可是映芳姑娘吗?”我询问,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
她似是惊讶:“姑娘怎知我的名字?”
“师兄常提起你呢。”我笑着看她,这山中本就人少,师父又天天在我耳边叨念映芳姑娘多么貌美如花,多么沉静似水,一看便知了。
“他当真常提起我吗?”她似是很受用这句话,脸都红了,可真是个腼腆的姑娘。“可是我见他对姑娘格外上心,事事亲力亲为,而对我却总是不冷不热的,可见他更喜欢姑娘些。”
我听了她这话,要不是刚刚砍了面前的竹竿,我一定一头撞死。
“你多想了,他是我师兄照顾我一点也是应该的,再说他平日都是这样的,对谁都不冷不热的,我一般都是把他放在身边消暑用的。”
她听完我的话,笑了起来,这笑容真美,像是这山中的玉兰花一般。玉兰是天遥喜欢的花,突然想到天遥,我的心情一下子忧愁起来。我走了这些日子,不知道他在京中过得可好。
正思索间,映芳开口叫我:“今日能遇见姑娘也算是有缘,映芳很是欣赏姑娘,若姑娘不弃,咱们做个朋友可好?”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既是朋友叫我兰音或阿音就好,总姑娘姑娘的多见外。”我心情大好,想着日后能时常带着映芳出现在师兄面前,看看师兄的窘态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
“兰音?兰花开放的声音,该是怎样的美妙。”她赞叹道。
“那还是叫阿音吧,”我着实不喜欢别人探究我的名字,“映芳,你怎么来的这里?”
“走着来的。”她天真的回答。这不是废话吗,我还不知道你是走着来的?
“我是说,你在这林中不迷路吗?我现在不知要怎么回去了。”
“哦,这样啊,高师父他告诉过我路线,没告诉你吗?”她瞪大眼睛惊讶的问我。
“没错,他没告诉我。”我双手一摊,心里将老头问候了八百遍,连个外人他都能告诉路线,我是他亲生的徒弟,怎么就打死都不告诉我呢?
“那我带你回去吧。”映芳善解人意的走过来拉我。
斑驳的阳光洒下,她头上白玉的朱钗闪着温润的光,有阳光打在她的眼睛上,浓密的睫毛如展翅的蝴蝶般跳动着,莹白的皮肤晕开粉嫩的光泽。这样美的女子,师兄绝不可能不心动!我这心里肯定了这个想法后,便一路随着她走了回去。
回到竹屋的时候,已几近黄昏。师父坐在院中悠然的边逗弄鸽子边喝着茶水,山中有不知名的鸟儿啼叫着。
见我们进来,师父笑着起身。我原以为他是奔着我来的,谁知他看了看我,转向了映芳。“映芳来了?快来看看高伯伯的鸽子,是不是又长肥了?”
师父拉着映芳走到桌旁,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被晾在一边的我着实显得尴尬。
我走了过去,看了一眼那鸽子。“再肥估计它就不能飞起来送信了,正好给我开开荤。”
正聊的开心的两个人被我这一句话惊得立时安静了,师父甚至还幼稚的抱起了鸽子笼,好像我真要吃了他这宝贝一样。
我耸了下鼻子,不再看他们,转身溜进了厨房。师兄正忙乎着准备晚饭,见我进来,也不理我。好嘛,我在这家里怎么这么不招待见。
“今儿晚上有花生米啊?”我看着他已经做好的花生米问:“那师兄你能不能给我准备点酒?这是最好的下酒菜。”
“你还这么小喝什么酒?”师兄头都未抬的回了我。
“可是今天有好事啊。”我神秘的笑起来,转到他身边,俯身对他说:“映芳来了!”
师兄炒菜的手顿了顿,回身将花生米放回了橱子里。
“你这是干嘛?”我不能理解他的举动。
“映芳对花生过敏。”他说完又开始忙乎起来。
“可是我很爱吃啊,”我不满的抱怨:“她过敏可以不吃,你干嘛把它们藏起来。”
师兄直起身来,将菜放在盘子里,然后递给我。“虽然过敏,但若看到它们却忍不住要去吃,就是这样简单。”
这姑娘有够自虐的,怎么就那么没有自控能力呢?我撅着嘴端着菜走了出去。
这下可好了,来了一个映芳,我在这家中的地位明显下降,师父更是捡映芳爱吃的都夹给她。我敲了半天的碗,老头也没理我一下。师兄着实是看不下去,将菜盘子向我跟前挪了挪。我感激的看向他的同时,却见映芳看到这一幕瞬时垮下来的脸。我又忍痛将盘子向中间推了推。这顿饭吃的我着实艰难。
终于夜幕降临,映芳依依不舍的准备离开,师父强令师兄务必将映芳送回去。映芳一走,我一下子轻松下来,抓起碗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饭。
师父见我这样很是不能理解:“你不是吃饱了吗?这是干嘛?”
“干嘛?吃饭呗干嘛。”我夹了大口菜放在碗里。“您占着菜把好吃的都给了映芳,我还没吃饱呢!”
“你一个姑娘家吃这么多干嘛?”师父摇了摇头,将剩下的菜都挪到我旁边。
“呦!您这下想到我了?”我不满的往嘴里扒着饭。“我真怀疑到底谁是您徒弟。”
“这个为师还是分得清的。”他不以为然的继续为我夹着菜。
“分得清?分得清你怎么刚才不给我夹菜?”我突然又想起了白天迷路的事情,“对了,你居然把竹林的路线告诉映芳却不告诉我?”越想越不对,我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吓了他一跳。嘴里含着饭,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你居然告诉一个外人?”
“那怎么能一样呢,”师父不忍直视的掏出手帕,给我擦了擦嘴。“这里原本就是映芳的家,咱不能占了人家的地方还不让人回家吧?况且,她以后要嫁给你师兄,是要给为师我养老的。而你,始终是要嫁出去的。”
我听完差点没噎死。这老头如今就开始算计着谁对他有利了。什么剑仙啊?就是个市侩的顽固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