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体高挑的女子闯进门:“你们几个真过分,吃完饭就急着跑回来,也不等等我。”
“谁让你吃那么多,又慢腾腾的。”于宝屏语事带讥讽。
“干一天活,累都累死了。好在饭管饱,当然要吃够本。”高个女子一边嘟囔着,一边打了个哈欠,“累死人了。”话音一落,她就身子一歪,倒在铺上。转眼,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董金桂,脱了衣服再睡呀。”于宝屏俯身到床铺边,伸手推推高个女子,但她睡得很沉,根本推不醒。于宝屏拿过一个枕头塞到董金桂脑袋下面,轻手轻脚地脱去她的外衣。
柳叶展开一床被子,轻轻盖到董金桂身上。她笑着说:“宝屏姐姐,你说得一点不错,她果然一进门就睡得跟死猪一样。”
“她天天不都这样嘛,不到天亮是醒不了的。”于宝屏一边伸手在怀中摸索,一边说道:“灵儿姐姐,柳叶,快把你们藏的宝贝都拿出来吧。”
于宝屏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她摊开油纸,露出两条金黄色的腊肉。柳叶从衣襟里取出用丝帕包着的一张薄饼,灵儿则从袖中拿出两块米糕。
“宫里规定宫女太监只能在膳房用饭,不能把吃食拿回卧房。宝屏跟我们说如月妹妹你受了伤,不能来膳房吃饭,让我和柳叶偷偷拿些东西回来,免得你饿一晚上。”灵儿轻声说道。
“宝屏姐姐还特意嘱咐我们,不能让董金桂知道。她口没遮拦,说了出去,大家都得受罚。所以我们匆匆吃了饭,甩开她抢先回来。”柳叶插进话来,“还要等她睡熟之后再把东西拿出来。”
“嘘!轻声点,小心把她吵醒了。”于宝屏把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今天累了一天。灵儿姐姐、柳叶,你们先睡。我陪如月吃过东西就睡。”
颜如月午饭、晚饭都没吃,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看着眼前的食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多谢姐妹们!”
“如月姐姐,不必客气。”柳叶说着已经铺好被褥。她和灵儿双双躺进被窝,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颜如月狼吞虎咽地吃起饭。于宝屏到床前细看,确定三人都已睡熟,才坐到颜如月身边,用低到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觉得你今天落水十分蹊跷,我听说你是和小梅一起被派去送瓜果,就找小梅打听事情经过。小梅说你们走到御花园时,来了两个小太监,叫你单独跟他们走,让小梅在原地等。小梅好奇,在假山后面看着,她看见那两个太监带你到水池边,把你推到水里。吓得她心砰砰乱跳,魂都丢了。”
颜如月刚把米糕放到嘴里,听到这话差点噎住,她惊讶地瞪着于宝屏,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
“如月呀,这是有人想害死你。”于宝屏的声音依然很低,但已能感觉到语调中的焦急,“你好好回想回想,得罪过什么人?
我是刚穿越过来的,以前的事一点都不知道。可这不能和于宝屏说,颜如月只能茫然无措地摇摇头。
“咱们一起进宫,还不到一个月,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有时候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人,自己未必知晓。宫中到处凶险,一不小心就有性命之忧,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于宝屏说得语重心长
颜如月默不作声,于宝屏的话让她得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她刚入宫不久,皇宫里的人并不熟悉她,即便她没有这个身体以前的记忆,也容易蒙混过关;坏消息是这个皇宫好像不太好混。。
于宝屏轻轻叹口气:“我家家道中落,我才被送来做宫女。可如月你的父亲是总兵,好歹也是官宦人家,何必要来宫里受苦。”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呀。颜如月心中暗想。
鸡鸣三声,寂静无声的皇宫苏醒过来。伴着熹微的晨光,宫女们开始梳洗打扮,准备新一天的劳作。
皇宫中的御膳房是个庞大的机构,各处分工不同。大厨房负责皇帝、皇后的日常饮食和宫庭宴会;小厨房为妃嫔、皇子们烹制食物;给宫女、太监做饭的叫做公厨。
颜如月和她的室友都是小厨房的杂役宫女,因为刚刚入宫,只能干些挑水、洗菜的粗活。
颜如月被分配去劈柴,这活颇耗体力,不一会儿,颜如月就大汗淋漓。汗水浸湿了额头的纱布,伤口阵阵刺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颜如月担心伤口会感染。
御膳房里找不到药材。这可难不倒颜如月,她在现代掌管的严氏企业,是做保健品起家。她曾经认真钻研古代医书和民间偏方,从食材中提取出不少药用成分。御膳房中堆积如山的瓜果蔬菜,用得好也能成为治病的良药。
劈完柴,颜如月又被派去收拾垃圾。看着一堆瓜皮果核,颜如月心花怒放。本来她担心宫女不允许擅自使用御膳房里的食材,但是从垃圾堆里捡出几样宝贝,自然不会受罚。
颜如月拿了几个柿子蒂和几个鸡蛋壳。她把柿子蒂放到瓦片上,借着炉火焙干,再研成粉末,涂抹在伤口上。包扎用的纱布已经脏污,不能再用。她从废蛋壳的内侧揭取出一层薄膜,找了些烧酒冲洗消毒,等薄膜干后,覆在涂满柿子蒂粉的伤口外面,制成古代版简易创可贴。
于宝屏看见颜如月捣捣鼓鼓,折腾了半天,好奇地凑过来。忽然看见颜如月额头上黑乎乎一片,惊道:“你头上是什么东西?”
“是我自制的金疮药。”颜如月笑答。
“啊!?”于宝屏盯着颜如月的额头,左看右看。
“黑色的粉末是柿子蒂烧成的灰,涂在伤口上可以消炎止血,促进伤口愈合。外面覆盖的是‘凤凰衣’,……”
“凤凰衣?”于宝屏惊讶地瞪大眼睛。
“其实就是鸡蛋壳和鸡蛋清之间的那层薄膜。这层膜是一种半透膜,膜上有纳米级的小孔,能让气体分子和水分子等小分子透过,大分子则不能通过。这样即能把细菌、病毒阻挡在外,又不会使伤口缺氧,造成厌氧菌感染。”
于宝屏直勾勾地看着于宝屏,仿佛在听天书。
光顾着自己说得高兴,忘记了这里是古代。于宝屏这个古人怎么可能听懂这些高科技的专业名词。颜如月解释说:“别管我刚才说的那些,总之这个对伤口很有好处。”
于宝屏懵懵懂懂,如坠五里云雾中。她一边傻笑,一边不停地点头。人嘛,总是觉得自己不懂的东西无比高大上。她的眼神里顿时透出对颜如月的万丈崇拜,如高山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