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乔生离开徐府,出得江都府,沿官道向江边圩口渡口而来。
他在路上一路寻思,到常州到底有什么事呢?但一想到又能和韩熙载大哥相聚了,一下子又非常兴奋,恨不得现在就插翅而飞。
于是他扬鞭击马,但想到从者须山下山而来到南方的目的,就放慢马步,脑中闪烁着永丰里的野田山庄;可是如果现在去野田山庄的话是不是误了齐王的事呢?而齐王爷这么赏识自己,对自己如此之好,怎能辜负了他?思来思去,胡思乱想,一时矛盾至极,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但潜意识告诉他:还是要去野田山庄!应该不会误了齐王交待的事,还不如先到野田山庄探探情况再说!
古乔生遂掉转马头,向永丰里而去,这次去的路比先前熟悉多了。
约一个时辰,已到了五佛寺,解马拴在寺外,门口小沙弥依稀记得古乔生,直接引他去见行远住持。
古乔生逐个跪拜了佛和菩萨,行远住持接报后已出来迎他,说道:“古少侠,我在这里已等候多日了,知你要来,我已准备和你一起去野田山庄”。
古少侠大为惊奇,忙作辑拜谢。
行远住持说道:“少侠不必客气,我们走吧”。
古乔生就问道:“大师你可乘我的马吗?”。
其实以行远主持的身段不把马给压趴下才怪事呢。
“少侠客气了,不必了,我有坐骑”,但见一小和尚竟然牵来一头驴,这驴呀个头不高,也不肥,有点瘦小。
古乔生心道:“原来出家人也很残忍,竟要摧残一头小驴”。
于是和行远住持出得寺门。
但见他跨坐上小驴,那小驴竟一点也不吃劲,驮着他悠然自得,脚程还挺快的。
古乔生也跨马而上,紧随其后。
原来向东也有一些弯曲和多次转弯的小道,经过好几条河道,经过好几个垛子,经过好几个沟壑,经过好几处塘湾,经过好几处不规则的田地,却都在树丛中行走;两人也注意到有一些时隐时现的人在跟着他们,古乔生也警觉,知道这些人绝不是当地人,更不是什么闲人,但只要他们不动,他就不会动的。
行远住持在路上跟他很有兴致的说起这驴的事:这驴是一位朋友从西域的雪山带回来的,在当地除了牦牛能载物,还有就是这驴,这种驴驮上百斤的重物仍能健走如飞。
路上行远住持瞧了瞧那些跟随着隐在树林中的人,对古乔生说道:“古少侠,不知为何,怎么有这么多江湖人士,还是小心点好呀”。
古乔生点头称是。
他们弯来弯去,终于到了一条大河,此河南北向,宽约五十多丈,商船较多,不时行来行去,也是有点繁忙。
行远住持对古乔生说道:“这是龙开河,是这里的一条极重要的商道”。
只听行远住持口中清啸,清啸极其柔和,带有唱音,为独有,并呼道:“杏李主请来接我”。
忽听有人应声回道:“原来是行远住持,我来也了”,声若洪钟,内力十足,远远传来。
古乔生循声看去,从芦竹中一人驾一小舟,撑蒿而来,晃眼已到河这边,古乔生一瞧,心中暗赞道:此人生得如此高大清瘦,约有七尺有余,头戴圆巾,身穿短袍,约有四十来岁,那小舟也不是太大,跟那所谓的桃花主所驾船差不多:长约一丈五有余,宽约六尺有余,真不知是否接我和大师两人?
行远住持抱起驴,轻身一跃,已站在船尾,那船纹丝不动,古乔生不由得也赞道:“如此肥胖的人却能轻巧上船,功夫如此之好当属罕见”。
行远看了一下古乔生就说道:“古少侠你把马拴在那边即可,快随我上船吧”。
古乔生回道:“在下来也”。
也只见古乔生用气封住马,用左手一提,整个马已举过头顶,也是轻身一跃,已稳当的立在船头,那船也是纹丝不动。
杏李主和行远同时惊叹:“真是好功夫”。
杏李主遂撑蒿向对岸而去。
那些正在航行的商船及时避让,把船上的那些人看得也呆了,都在稀奇:这些人在玩什么把戏,能把这些木偶也能提起渡河,这么小的船竟然载了三个人,尤其是那个肥胖老者,这船怎么不沉了;于是那些船上的人都在惊呼:“活见鬼了,那简直是神仙呀”;而船上有些人却开始跪拜:“神仙保佑!”。
那岸上树林中也有些人在惊叹:“真是好功夫,还好我们没有去攻击他们,否则命没了”,那些人正是跟踪古乔生、行远的人。
小舟进入芦竹荡内,向北拐了一个小弯,靠到岸边,有一座几十个台阶的地方,古乔生先上得台阶,解封马儿;老者也上得来,放下小驴,杏李主上得岸,把小舟扣在树上,对行远住持道:“大师兄,你们先去吧”。
行远住持道:“好”,也没理会杏李主就和古乔生上了去。
石阶两边均是杂树,上得上面时,南北向有两排高大黑松,东西间距约有九尺有余,南北间距也有九尺有余;接着又有两排李子树,间距与黑松类似;接着又是两排杏子树,间距与前相同;接着又是两排柿子树,间距与前相同;在这些树里面养了很多的鸡。
他们走出这林子,随即开阔起来,而里面很是规整,他们向东沿着宽约有一丈的路行走,这路的南面是很规整的田,田里种了一些小麦和大蒜,这块田地较大,长约百丈有余,宽约百丈有余,田地的南面隐约是比较低矮的房子;这路的北边是一排的房子,并有高约一丈二的围墙;走了约五十丈,北边有一大门,两人到了大门口,大门口站着两位壮士,一个连忙打了个辑:“大师来啦”,行远住持也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把老衲的驴和这位少侠的马拉去喂一下”。
那壮士赶快过来牵走马和驴。
古乔生抬头看去,大门上有一匾,上书四个大字:野田山庄;大门两边的对联,左联写有:行云流水三千里,右联写有:一锤定音万岁居。真是好气魄呀!荡气回肠。
古乔生和行远进得院里面,一排房子,甚是精巧,虽无雕花镂刻,却是错落有致,前面有花有草,从正中门走出一人,对两人打了辑:“大师兄,庄主已知晓你们来了;他正跟人在交流切磋,需一个时辰,你们先到里面坐坐”。
行远住持回道:“陆林师弟,有劳了”。
行远对陆林又说道:“陆师弟,这位是古乔生古少侠”。
行远又对古乔生说道:“古少侠这位是野田山庄的大管家陆林”。
古乔生和陆林同时望着对方,感觉到双方象是久别重逢的家人,即亲切又陌生;古乔生看那陆林:生得相当的轩昂,头戴纶巾,身罩长袍,剑眉,双目炯炯有神,甚是英气逼人,但却显得相当的谦和;陆林看那古乔生:世间有如此的美男子,如玉雕却似活灵活现,让人亲近更似让人有不可抗拒的接近感;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又不约而同的互相作辑;古乔生赶紧拜道:“在下拜过陆管家”。
陆林赶快还礼道:“古少侠客气了”。
随后陆林带行远和古乔生进得厅堂坐定,古乔生看了看里面有点平常,但总有点那里有点怦然心动的感觉,自己有点感觉就象到了家里面一样自由自在,就似跟在者须山似的,毫无压抑感,有一身轻松的舒服感。
那陆林就去准备茶水了。
行远住持觉得有点闲不住,象跟古乔生很熟似的,好象是自己人似的,就跟古乔生聊了起来,古乔生也似乎有同感,而且也想知道一些野田山庄的情况,就听行远说了起来。
陆林作为野田山庄的大管家,把山庄治理得井井有条;野田山庄非常的大,曾经的庄里的情况行云道长已粗略跟古乔生说了一下,行远又细细的跟古乔生说了一下,包括野田山庄的摆布和整个布置:这里总共有四个出口,都必须用小舟摆渡才能出入。
于是先从西边说起,就是先前他们进来的时候;除了四面河边都是些芦竹和杂树外,到上面四周间距均是九尺的高大黑松,各两排;第二组是李子树,各两排;第三组是杏子树,各两排;第四组是柿子树,各两排;间距都是九尺有余。有一个主负责的就是接他们上岸的杏李主,并负责饲养鸡,在树中有两间房,是杏李主几个人休息的地方。
北边的那些树木间距也是九尺有余,均是各两排,也有两间房,具体负责的是枣榴主,还要负责饲养鸭;第一组树仍是黑松;第二排是葡萄树;第三组是石榴树;第四组是枣树;排数都是东西向。
东边的树间距也是九尺有余,均是各两排,也有两间房,具体负责的就上次接行云道长的桃花主,还要负责饲养羊和鹅;第一组树仍是黑松;第二组是樱桃树;第三组是油桃树;第四组是桃树;排数都是南北向。
南边有些不同,南边岸坎子上仍是芦竹和杂树、野草等,到上面仍是间距为东西向的九尺有余的高大黑松;接着是两排猪舍;猪舍的北边是一些花,如芍药、菊花、栀子花、桂花、月季花等几十个品种,还有其他的灌木等;刚才看到的田地,这个地方四季分明,也是四季如春,大多数种植了元麦、大麦、小麦、黄黍、蚕豆、豌豆、本地菜、棉麻、亚麻等等;具体负责的是百花主。
他们现在休息的地方,东西向的共七排,这一排是会客、休息、宿客的;第二排是供的各画像和牌位;第三排伙食房;第四排是庄上各色人等住的房间,还有织女坊;第五排是大殿,是庄主传经授道的地方;第六排很讲究,也是庄主的居室,老衲至今未能进去过;第七排是坟堂,是所有逝去的人的天堂之地,还有几十口棺材,其中也有老衲的一口呀,此排前后均有三排白果树,最北边一排全是公的,非常之高大,其他都是开花结果的,甚是茂密,遮天蔽日,这白果树是宝树,为野田山庄之珍宝,此树全身都是宝,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熟食温肺、益气、定喘嗽、缩小便、止白浊;生食降痰、消毒杀虫;树也能清热解凉,叶和果均能食用,也可以美容的。
白果树的北面就是练武场和练功室,非常的大。
古乔生听得仔细,不漏过每一个细节,整个布置已形成一幅图画在脑中闪现:真是一幅美景图呀!整个庄园布置灵巧,错落有致,真是个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呀!者须山是野色美,自然美,而这里却是天工巧匠的灵巧的美。
古乔生不禁心中赞叹:这位庄主简直是个神人,把这里搞得如此有条理、有声色,真让他如醉如痴呀。
在这黑松林中还有如此神仙般的地方,简直是神话,恐怕这当世绝无仅有。
古乔生仔细想着,这神鼎果真在里面吗?鼎图所画和里面的说明都指向了这个地方,但这里田园气息甚浓、人家过得怡然自得;又有很多武功高强的人在这里,真不知这位庄主究竟是何等样神圣的人物?
行远住持看了看古乔生,见古乔生听得如此认真,心中也暗叹:“古少侠也真是人物,淡定如常,定力如此厉害,而且能倾心听我说,真是难得呀”。
正当行远住持在向古乔生描述时,陆林又进来了,手中拿着一用布帛卷起来的长约两寸的东西,递给古乔生道:“古少侠,庄主突然发病,已不能与少侠相见,实在抱歉,庄主送你一物:十日后卯时和行远住持同来,此物暂时不能打开,需在十日后到庄内才能打开;其他不必多言,大师兄你速速带古少侠离开,我也不送了”,说完转身有点急的离开了。
行远住持本想进去拜别一下庄主,一听陆林此言,只得打了个号:“阿弥陀佛,少侠我们走吧”。
古乔生把那卷东西惴进怀里,心中多少有点怅然;庄主不让见,也不是急于一时的;况且,即时遇到庄主,却也不一定就是要找的人,十日就十日吧,不就是十日吗?真不知庄主是何病,真不知庄主是否能扛住?
行远住持和古乔生还是乘坐杏李主的小舟离开了野田山庄,并沿原路返回。
到了五佛寺,古乔生也不进寺里,就此跟行远住持告别,跨马急向圩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