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乔生先顺着一些稍微大的道路驾马前行,在离宜陵镇东南方向约有五、六里时,已经没有了明显的大道,只是一些乡间小道,小道也极不平整,一些田地也不规则,有的地方还坑坑洼洼,时而过了一些高垛,时而过了一些荡湾,很多茅草已枯在地里,也过了很多的小河,过了很多的石拱桥。
路上也有些行人,他有时下马打听去永丰里的路,那些人很是朴实,虽看他是个外地人,但都没欺生,他们善意提醒;约莫下去四五十里,路又宽阔起来,行人逐渐多起来,这里水网密布,河流众多,商船来往频繁。
又约下去三里有余,前面却是一番热闹景象,原来是一个很大的集市,依河而建很多的房铺,有好多客栈,有布铺、粮铺、油铺、茶铺、饭馆、酒肆、木行等应有尽有,其所有的堪比北方都城,其繁荣程度可比北方的一些大府城。
他牵马到一石拱桥,这桥长约十五丈有余,宽约两丈半有余,高约三丈,甚是壮观;拱桥两边上下各有二十多级台阶,桥面正中有方形巨石板一块,雕有鲤鱼跳龙门图案,刀法流畅,栩栩如生。两侧栏杆饰有兽头、流云。拱上正中为阳刻“南坝桥”三字,并有两副对联。左侧对联书:“淮委接江潮;湍水锦绣”,右侧对联书:“功石险平康;泻波景象”,真是好对联呀,心想:这里如此繁荣,人文气特重,民风淳朴,航运也是发达,周边景色也是非常宜人,真是好去处,真是让人流连忘返,真愿终老在此!
他本想多欣赏一会儿,但一想到还有正事呢,于是就向旁边商贩打听五佛寺在哪里;那商贩热情说道:“客官,你走反了,你沿这条河向西一里有余,有一条南北道,过一桥转弯向北约有十里有余,就能见到五佛寺;另外还可以这样:就是原路返回,向北也是十里有余,再顺着一条河向西方约一里就看到五佛寺;客官如要请香拜佛的话,那个地方很灵的”。那商贩很是认真的说了一下方向和路线,古乔生被这位商贩的热情所打动,对这块地方又是充满了好感。
古乔生谢过那商贩,转头沿原路驾马向北,他这才仔细看起来,路两边尽是树木,向东和向西全是,也相当的茂密,这个永丰里就好象树海中的绿洲一样。
后来他才知道向南五十里,向东五三十里,向西三十里,向北二十里,都是树林,当地人取名为黑松林,以黑松居多,黑松林里很多河流穿森林而过,被分割成很多的不规则的块,在黑松林中少部分地方是一些田地,但也是沟壑众多,大多数河形成的湾塘较多,尤其以垛居多;当地人多以垛命名并聚居,例如横着的垛子,当地人叫横垛村,圆的垛子,当地人叫元垛村等;少部分以河塘或河湾命名,例如塘湾村等。
古乔生向北驾马约有十里,走过五条河,果有一条东西大河,为了不至多走冤枉路,他又下马向路人打听,路人指向西,告诉他就沿这条河向西向一里就到了。
古乔生称谢后,牵马前行,在树丛中隐约看到有黄色的庙宇,也有些人进进出出,到近一看,果是庙宇。
此庙宇占地不小,东西约二十丈有余,南北约有四十丈,甚是宏伟,大门上方匾书:五佛寺。
四周是黄色粉饰的围墙,高约一丈有余,大门口两个小沙弥在合掌接客,见古乔生进来,一小沙弥上前施礼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请问是烧香还是拜佛,抑或是求子、求生死,还是其他?”。
古乔生打了个稽首,“小师傅,我是来找人的”。
那个小沙弥说道:“施主,对不起,我们这里是佛门之地,施主可能找错地方了”。
古乔生忙说道:“小师傅,我是宜陵守墓人的朋友,受他家人的委托到这里来找一位长者,这位长者经常到你们这里下棋的”。
两位小沙弥对看一眼,就说道:“施主,请先随我们进来,待我们向知客禀告一下”,其中一小沙弥带着古乔生进得里面,但见内有一排佛龛,正中是一特大香炉,里面香无数,正在燃着。古乔生连忙弯腰拜过,带着他进来的小沙弥说道,“请施主先进大殿稍等片刻”。说完,小沙弥就向左边禅房走去。
古乔生走进大雄宝殿:迎面正中是如来佛,两边是药师佛、弥勒佛、南方佛、北方佛,而前侧分立是观音菩萨和文殊菩萨;左右两边紧靠墙边的是一些金刚和罗汉。
古乔生立即请香跪拜。
刚起身,一大和尚进来对古乔生道:“阿弥陀佛,施主,我是五佛寺的知客,施主请随我来”,说着引古乔生绕佛走出后门,后面也是一个大殿,里面却独是观音菩萨金身,古乔生拜过;又穿过大殿堂,有一座佛塔,佛塔后面是碑林,穿过碑林,后面是一排禅房,左右两侧也都是禅房。
大和尚领着古乔生到了一座大的房子前,让他在外面候着,自己到里面去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人已从里面缓慢而出,古乔生嘴巴张得大大的,旋即又赶紧闭上,只见:此人约有五十来岁,一团肉似的,身着红色袈裟,生得相当的肥胖,肚大已超过双脚,腿粗如桶,脸上也全是涨肉,看样子重约三百来斤,头上戒疤非常明显,恰似有十二个,身高约有八尺有余。
古乔生晓得肯定是一位得道的高僧,赶紧拜谒并打个诺,“在下古乔生,拜过大师,惊扰宝刹,惊扰大师了”。
那圆胖和尚仔细打量了一下古乔生,心中也是概叹: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小子;一下子也呆了一呆;但也立即镇定了下来。
“阿弥陀佛,施主远道而来,请到里面说话”,那圆胖和尚遂吩咐用茶。
古乔生恭敬的随他进到里面禅房,那里面反而比外面空间大,长约三丈,宽约三丈,最里面是一个大的坐床,床长约一丈五,宽约一丈,床上摆着一五尺见方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大的象棋盘。
“施主请对弈一局如何?”,那圆胖和尚却对古乔生说道。
古乔生除了来找守陵的朋友外,其实是想寻找鼎的线索,虽然感到那圆胖和尚有点古怪,但于己也不可能有什么伤害,而且一时三刻也不会如愿的想要得到自己要想要知道的东西;既然和尚有此雅兴,何不来一局,陪他消遣!
那胖和尚盘坐到床上,古乔生这才注意到,床竟没有响声,心中已了然:此和尚功夫应是很厉害,其功力也是应是相当的深厚。
古乔生也盘腿而上,才仔细看过棋盘和棋子均为象牙,极其的精致。
知客已沏茶进来,并立于一旁,听从吩咐。
“大师请先”,古乔生谦恭道。
和尚也不谦虚,挺起三路兵,古乔生道:“原来是仙人指路呀,这位师傅也太客气了,我来是为了找人和找宝,也并不想和他有什么争执”,于是古乔生随圆了七路象。和尚又挺七路兵,古乔生飞二路马进三;和尚炮二平五,架起了中炮,他们你来我往,形成了快棋;
他们之间形成了必吃棋和必兑子的局面;形势在迅速简化,忽然和尚的一马不经意竟然落到古乔生的车口,古乔生“咦”了一声,见和尚好象沉稳不动,大为奇怪,难道老师傅竟然有漏着,心想不能胜之不武,就让开车;而那马又到车口,古乔生又想让开;这样来来回回,古乔生就是不吃马;整个盘面双方士象全,各有一炮、一车,古乔生还有一兵已过河,和尚还多一马。
古乔生觉得很奇怪,虽不知和尚的用意,但还是不便吃马,于是提车准备前行六步,刚提子,但觉得一股力牵引他的手去吃马,古乔生自是反应,随手轻推,但却没有推开,此力道绵绵向前并作牵引,古乔生这才不敢大意,打起精神,用力僵持,但感觉和尚还在尽力用功非要让他吃马,古乔生手中力道也渐大,已感觉和尚的力道在增大并微微颤动。
古乔生第一次遇到有如此深厚内功的人,心想如果再不使出更强大的功力,就要被他逼着吃马了,遂暗中提气,心中默念;和尚此时已逐渐感觉到有点吃力了,声音略微有点抖,口诵佛号:“阿弥陀佛”。
古乔生这才惊觉,和尚要他吃马,自有他的用意,遂卸下功力,任由和尚牵引去吃马。
这时和尚也也已卸去功力,心中暗叹:“此小子真是厉害,非同凡响呀,又宅心仁厚,不知是否是庄主所寻之人?”。
但最终双方握手言和。
古乔生打个稽首,诚心道:“多谢大师傅指点”。
那和尚道:“古少侠能有如此高深的棋力、定力和功力,老僧也甚是佩服,不知师尊及宝地何处,老僧愿闻其详”。
古乔生此时到了这里,也就完全放松下来,并且放下下心来,也不隐瞒,“在下乃者须山人,师尊是老古之”。
那和尚却听也没有听过,心中有些是疑惑,便说道:“你师尊一定是神人呀!”。
古乔生道:“我师尊只教了我皮毛功夫,他老人家确为世外神人”,古乔生可没有说谎。
那和尚对古乔生更加另眼相看,“古少侠如此谦虚,老僧佩服”。
“老僧乃五佛寺住持行远,在此已有九十多年”,那和尚缓缓说道。
古乔生已是惊讶莫名,一脸的错谔,原以为行远只有五十来岁,原来已是九十多岁了。
行远轻轻下得床来,虽然非常的圆胖,却是相当的稳健。
他们三人走出里间,来到堂间坐定。
行远端起茶道:“古少侠,请用茶”。
古乔生连忙谢过行远。
行远道:“古少侠,你宅心仁厚、功力深厚,老僧非常的佩服;人生如棋,世事如棋,江湖如棋,内藏乾坤,五行八卦,不骄不躁;你争我夺,更要勇往直前;不论用何种方法,该是你的就永远是你的;虽然老僧不问世事,也已淡薄世争,并无争雄之心;今日与古少侠相识,就知古少侠是个能担大事之人,只是稍加提示,但愿少侠能记起老僧之言”。
古乔生起身谢过,“大师所言极是,在下一定谨记大师所言”。
古乔生这时已经明白:行远通过此次试功、试力、试棋,其实在试他的人品和未来处世的能力,到手的东西就不能舍弃,并要有争雄之心,仁厚、固守固然是好,但却不一定能让自己一生安宁;否则会害了自己,行远其实是在渡自己呀。
于是古乔生又起身拜谢道:“大师的美意,在下一定会牢记”。
行远见古乔生如此机智灵动,更是大为赞赏,“古少侠,你所寻的那位老者是位庄主,但他这几日不曾来到我这里,这段时间可能去了东面道观了”。
行远说到这位老者,一脸的虔诚,也是一脸的恭敬。
“古少侠,你从这里出发,向东一里,有条大道,向南行十里后,沿着老龙河向东约有二十里,再转向北,沿一条河约有十里路远,就能到一道观;本来五佛寺到道观可以直接向东二十里就到,但没有直通那里的道,如若走这条路线,必须穿越黑松林,但里面有垛、有荡、有沟、有河,另外还是要绕道,老僧怕你迷了路,就指明刚才所说的方向,望古少侠珍重”。
知客随后去有事,行远送古乔生出来,古乔生复又到观音菩萨大殿请香跪拜了菩萨,到五佛殿逐一请香跪拜。
行远看在眼里,也不停的点头,非常喜欢古乔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