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柳叶夫人是夫人的姐姐,夫人难道不知道柳叶夫人已逝?”
齐夫人的神色变得有些忧郁,富于变幻的表情也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柳叶真的死了,死在北国?这不过是一般人的看法而已。起初我也认为她死了,但是她可是韩柳叶,我的姐姐,怎么可能死了?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过她的实力,我宁愿相信南国北国一并亡了,也不会相信她死了。如果她真的死了,那齐禹舟背着我做的事,又是什么?哈,哈,哈,她早已殁于北国,是呀!那曾回来?要真是,我看只是齐禹舟带来的一份执念,不是当初的柳叶夫人,不过是个苟存于人间的孤魂,哪儿来的就应上哪儿去。”
“哦!不知夫人何以认为柳叶夫人还活着的?”
“就凭我对齐禹舟的了解。他不死心,韩柳叶就会时时刻刻都在,徘徊在这所院子里,无处不入。我知道的。”她眼中露出一丝恨意:“有些故事终究是骗人的。你知道吗?当初我嫁入齐府的时候是自愿的,所有人都擦亮了眼地羡慕我,因为所有人都把柳叶姐姐和禹舟的故事嫁接道我身上,我是她的妹妹。曾经,我羡慕那个如此爱着姐姐的男子,我想象着他也会如此的爱我。我也是他的青梅竹马,偷偷送往玉清山给姐姐的信每一次都是我亲自送的,有谁知道我是谁?只是我也知道当初的那一纸婚约是所有悲剧的源头,姐姐不应该真的爱上他。天下人谁不认为女子就应该居于男子之后,持规守家,因循守旧,安分守己。可惜男儿的志愿偏偏落在女儿的头上,真是可笑,她明明是光明磊落,落在男人的眼中却成了不守妇道,三心二意。当初是父亲一手把姐姐交到齐禹舟的手里,我以为他很爱姐姐,我每次进府看到的是姐姐日渐消瘦,纵使千般的恩爱最终也抵不过他的心病。姐姐临走之际没有回家,战乱之后更是再无回头。你以为我要你杀的是我的柳叶姐姐,绝不。我要救他,他的心病已经变成了他的心魔了。她娶谁不娶谁,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要他不再折磨自己。我自然会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你愿意吗?”
火麟儿凝视着齐夫人,她还是当初被人说道的那位妒忌成性,猜忌成病的齐夫人吗?难道她装作那副模样是因为齐禹舟故意纵容,没想到即使这样也无法转变齐禹舟的心魔,如今她算是在求她吗?
“我想这个合作是不成立的,于我来说没什么好处,不过齐夫人。我既然受恩于你们齐家,断然不会不帮忙,至于如何帮,我自有办法。”
齐夫人凝望着火麟儿,扬眉怒视,轻蔑道:“姑娘若是不肯帮忙,我也会有办法的,只是劝你一句,莫要泥足深陷。”戴上斗篷,消失在黑夜里。
她们所说的情,所言的爱,是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令人身陷地狱仍是不悔。齐夫人用情之深,必不会少于柳叶夫人。
今夜她来是为了和她合作,合作的前提是相互信任,坦诚相待,可惜她们谁都不符合。碧环悄无声息端着茶点走进屋来,火麟儿一惊,闭眼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插手齐家的家事吗?”
碧环也没想到小姐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只是素日里她从不主张小姐真的进入齐家的生活:“他家的事牵扯不清,碧环不能胡言,若是小姐真要插手也应该问一问殿下的意见。毕竟殿下与齐大人是朋友。”
火麟儿点点头,不做他想,上床歇息。
这一夜齐夫人却是辗转难眠,悄悄地披上披风,走出了院子。守在院中值守的护卫见了夫人也很是诧异,不过齐夫人并未多言,独自一人来到一处庭院,院子里安静却不可怕。月亮很圆很亮,度了一层安宁,齐夫人踏过碎石小径,坐到一处缠满了树藤的长廊中。
这所院子无灯,打扫得很干净,只有一个老妪守在里面,见是齐夫人到访便打了声招呼,端来茶水退下了。每次她来的时候必然是心境不佳之时,老妪看惯了不便规劝,只能远远地守着。
齐夫人坐了一会儿,站在柱子下,不知从哪儿取了一柄长戟握在手中。长戟长且重比齐夫人高处许多,戟身雕刻祥云,甚是华美,金玉镶嵌,光滑异常,像是常年使用,只是戟头却是钝了,主人已经好久未曾使用。临近枪头刻了一行小字,不识是哪国的,只是最后雕刻了一片纤纤细叶,狭长柔美,齐夫人的手摩挲其上,嘴角露出一丝很柔美的笑容。当初第一次见她使用这柄凤月戟时,她很矮,只能够到第四朵祥云,更莫说看到姐姐手握着的那只隐凤。这么漂亮的玩具她也想要,扭着姐姐讨。姐姐当时就笑了,真的就给了,问她,你提得动吗?玩着。她涨红了脸也没能从姐姐手里拿动,于是就记恨上了,足足生了两天的气。可后来又不生气了,因为只要是她喜欢姐姐都会给。有些东西就算是姐姐给了,她也拿不起,就像是姐姐有一位师父,她却永远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