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火麟儿睁开眼却已经不是身在药庐了,这样精美的床和满屋垂着的珠帘,显然就是梅苑了,那么那个人把她送回来了?
刚一动念,便急切的咳嗽起来,合衣睡在一边的碧环立马惊醒,对上她漆黑的眸子,立马就兴奋起来,拉着她的手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快去请大夫。”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
火麟儿却是不解,脑袋里却似乎更是浆糊一片,不由得气馁,无力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碧环抽抽搭搭,唯恐火麟儿再多说话,接过话头:“今日小姐一早就不见了踪影,碧环着急,又不能在院中大肆搜查,齐大人又不在,只能求告了夫人,可夫人硬要共同寻找,饶了好大个圈子,最后却是由大夫的弟子送小姐回来的。小姐,小姐当时……”她说到这里就跟锯了嘴的葫芦,吱吱呀呀地。火麟儿受不得这么温火的,急忙问:“我怎么了?”
碧环红了脸,更是不敢说,火麟儿瞥了她一眼,却是不再追问了,转开话题:“大夫的弟子,谁呀?”
碧环面露疑惑,却还是解释:“大夫前些日子就告诉了婢子再过几天他有仙缘要盾去,又担心小姐病情反复,于是播了他一名弟子过来照看。也未言及就是今日,倒是弄的婢子措手不及,只不过这位年轻的大夫也是极为厉害的,为小姐全身施针,说了三日之后小姐必醒,果真就灵验了。”
火麟儿听完整张脸都绿了,也就是说这位白衣无赖借着她的名义名正言顺地住进了药庐,名正言顺地接管了照顾她的工作,还堂而皇之地以治病为理由留在这里,任意妄为。
门外却是有人回报:“大夫到了。”
火麟儿沉着脸:“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一脸严肃的白衣人走了进来,提着一个药箱,取出一个软布囊。火麟儿打量了他一会儿,白衣大夫皱着眉头吩咐:“你家小姐的药方给我看看。”
碧环把压在箱底仔仔细细收捡的药方恭恭敬敬地呈到白衣大夫手中,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要新加一瓶外伤药,你用这个来调理身体。小姐不用太过担心,外伤总会好的。”
火麟儿微微一笑,吩咐碧环:“你先下去抓药。”
碧环满怀疑惑地看着这两人,慢慢地退了出去,不忘带上门。
小丫头一走,白衣大夫爽朗地笑了起来,火麟儿却是瞥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大夫的弟子?”
“瞒不过你,当然不是,不过你那位大夫也不是什么好人,屋里面养着那么个活宝贝,我想也不是用来为小姐治病的吧?”
“我不知道。”
“既然小姐连他的身份都不清楚更遑论我了。”
“是呀。我倒是不想知道,只是我也不知道你是来给我治病的还是来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你为什么救我?”
“我是大夫救人本来就是我的天职没有原因。不过对于小姐的病,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嗯。”
“看来小姐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不过身上的伤总会好的,一个月,两个月,不出三个月你全身上下一点儿伤也不会留下。但是药石能救的病通常都不值得让人担忧不是吗?”
“你是来提醒我你知道我身上的伤咯,你能救我?”
“我需要知道病因,你不介意告诉我吧。”
“你可以去问一问我的主治医生,他叫覃卿。”屋子里更静了,幽幽梅香飘了进来,血腥味稍微淡了些,火麟儿靠背往下滑,身子也随之移了几分。白衣人扶了她一把,掖了掖被角:“你说的闻名遐迩的国医圣手覃卿覃大夫?”
“好像是有这么个称号。”
“很可惜,撒谎也要打听清楚,这位覃大夫早就辞官回家了,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里,我想见他,也要先找到他不是?”
“原来覃大夫这么厉害。”南诺是使了什么手段给请来的呢?
“谢谢你对我的照顾。还未请教大名。”
“我姓白,单字一个赢,你可以称我为赢公子。”赢公子略微点头,就开始收拾药箱。
“小白,我什么时候能康复?”赢公子额头的青筋跳了两跳。
“我觉得三个字太长,小白比小赢好听些,你觉得呢?”
“随便。”
“小白,你明天会继续来是吗?那就不送了。”
赢公子未停脚步,走了出去,火麟儿侧身闭目不再说话。
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不一会儿碧环跑了进来,禀告道:“小姐,府内那位夫人听说你醒了,亲自来看望你,带了好些礼物。”
火麟儿一呆,本来准备身体略有好转就去拜访主人,没想到现在就到了,收拾好了全身,也没来得及打理头发,系了条丝带就迎到了正堂。
不一会儿,环佩叮当,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香味飘了进来,把淡雅的梅韵扫了个干净,火麟儿不由得皱起眉头。一位夫人被人搀扶着,踩着莲花小步进了门。浑身扎满了绫罗绸缎,发髻上插满了金玉银钗,像是顶着个大西瓜,不知道有多难受,特别是一张脸抹得跟白布似的,掩盖了本来的面目。碧环扶着火麟儿起身来迎,露出几丝嘲讽,倒是没见过那个有品味的夫人这般穿着,倒像是故意来显摆的。
火麟儿也看呆了,她平时不束发髻,更是受不得拖着这么重的东西,今儿算是见着了,不由得由衷的佩服这位夫人,连笑容在一僵之下都变得大些了。连忙道:“这些日子住在这里竟没有拜访夫人,真是对不住。”碧环点点头表示对火麟儿的发话很是满意。
夫人也挂上了一副笑脸:“哎呀!老爷也不来跟我说梅苑里住了位这么标致的妹妹,没来得及准备些像样的礼物,你看我这不是失礼得很。”
碧环在一旁清点礼品,没带表情,看得这位夫人牙痒痒,这些可是她精挑细选显出自己大方特意准备的,乡野丫头真是不识抬举,哪里知道碧环见过的,远比这些珍贵。
火麟儿倒不在意这些:“夫人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本就住在您的府邸上,怎么能收您的礼物呢?”
夫人装出几分愠色:“你和我客气什么,区区一点小东西,哪里破费了。”
“碧环,你先收下。”
夫人更加热情了,拉着火麟儿的手,露出关切的神色:“前几日听闻姑娘走丢了,害得碧环姑娘一阵好找,我听着都着急。老爷更是排了好多护卫里里外外地翻了一遍,可把人急坏了。幸好是找到了,又听说姑娘卧床不醒,老爷每日都守着,还好是没事了。只是今日看着,总觉得气色不好,是不是丫头们伺候得不和心意?我总是不放心,就让我身边伺候了许久的鸢儿过来吧!鸢儿,你上前来见见姑娘。”
派人手,这难道是变相得监视?碧环站在一边,略微看了这鸢儿一眼,这小脸小嘴,一对狭长尖细的眸子,不像是个善茬,又见火麟儿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不由得哼哼两声。
“碧环,你不舒服吗?”
夫人连忙道:“一个丫头难免不周到,你看碧环姑娘都病了,让鸢儿过来不就正好吗?就这么定了吧!你这儿要是差什么就让人跟我说,马上就添。”
话一说完,堆满笑容,起身就走,这一招利落干净,这屋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还没来得及安排这位鸢儿,这园的主人听闻梅苑人手不够又加了几个三等的粗使丫头,一时间倒是累得碧环有苦无处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