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歪打正着
独孤紫萱才听白衣女子话声传来,自己已经在白衣女子的怀中了。伴随衣袂飘飞之声,白衣女子的身形在空屋连转几圈,已经带着紫萱来到一面墙壁之前,独孤紫萱一看,正是第七幅画所在地。
以为她要驻足了呢,未料,却见白衣女子身上竟然突然放出了异彩,浑若一个巨大的焰火瞬息绽放,只是悄无声息,一闪眼间,便携了独孤紫萱穿墙而过。
一股彻骨冷气迅速包围了她。
同时独孤紫萱知道自己被放下地来,立即,一股暖融融的感觉自下而上传播而来,在她惊讶之时,白衣女子已经一言不发地走向对面的墙前。
原来自己站立在一块长约六尺宽约二尺的“暖”玉之上。
独孤紫萱见她脸色严肃,也不敢细问。顺便转首打量了一下这石屋。但见这石屋不是大约十尺见方,里面的摆设也是简单至极,除了自己身下这块暖玉之外,再无它物。
很快,白衣女子拿来了一个黑漆盒子。递给独孤紫萱道:“好好练功,练成之后再去找你的葫芦哥。”说罢彩影一闪,身影已是不见。
独孤紫萱看得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哎呀,您要困死我么?”
她一想到自己不能够出去,心里就急躁。急躁之时,就扔下盒子,下地而来。可是,好不容易忍受了屋内的寒冷来到墙边,欲要寻找出门的机关。但是未曾想手触墙壁的刹那,那种难以形容的寒冷便立即自手指飞串上来,仿佛要连自己的血脉都要冻结住似的。赶忙跳上暖玉床,瑟瑟发抖半晌,方才重新被暖玉温暖。这才暗骂白衣女子要软禁一个活生生的的自己于方寸之间,真个枉负了神仙相貌,实实乃蛇蝎心肠。
骂归骂,但一想到自己既没有吃的,又没有喝的,不由得心灰意冷了。干脆睡在这块暖玉上等死吧。未想到这一躺下去,就睡着了。而且做起梦来。
好真实的一个梦啊。梦中,她又和葫芦哥一块抓蝴蝶了。灿烂的阳光之下,那只蝴蝶,那只黑礼服上面均匀对称地缀着七对小黄扣儿的翩翩蝴蝶,舞动着悠然的翅膀,挑逗似的一忽儿飞翔在蔚蓝的天空下,一忽儿又返回到他们二人的眼前。好大好美啊。她的心中别提有多么地喜欢了。她非常渴望能够抓住它。而且是自己的葫芦哥亲手抓给她。……果然,葫芦哥抓住了它的一只翅膀,那蝴蝶“扑棱”着那双美丽的翅膀……噫呀,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那对翅膀竟然张在了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似乎要像蝴蝶一样凌空高飞了……啊,她又看到了葫芦哥幸福的微笑……她感觉自己那个高兴啊,简直要伴随自己的飞行的身体滑脱向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了,她在那种滑脱的愉悦之中兴奋地高喊“葫芦哥——”但是,他没有搭理她,定眼看时,又不见了葫芦哥的身影,她急得大哭,急时就忘记了飞行,就掉在了地上,寒冷和疼痛同时袭击而来,她醒了,她看见自己站立在冰冷的寂静无声的黑暗的石屋之中。
许久许久,冰凉的泪水流了出来。
如此折腾之后,独孤紫萱方才渐渐平静下来。看一眼那个被自己抛掷一旁的黑漆盒子。不由心想:“呆在这里发愣也没有用,索性学了武功再说。说不定,那位“恶毒”的神仙姐姐的穿墙功夫就是从这里面学来的呢。”
一种崭新的希望又一次燃烧起来。独孤紫萱打开了盒子:一本《奇幻大法》薄薄的书册出现在眼前。右边的一个小格子里面,还有两粒黄色药丸,标注“增功丸”。
说练就练,独孤紫萱依照书中说讲,先服了一粒增功丸。接着便依照书中所传武功心法习练起来。说也奇怪,在练习奇幻大法的时候,她仿佛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正在被慢慢支解开,好像远方有一种潜在的巨大的应力在呼唤着,呼唤着自己的肉体与灵魂归附于一种比自己更为光鲜的境界。直到练习完毕之后,这种感觉才渐渐偃旗息鼓,另一种感觉便悄然而来,她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均已被抽空,自己仿佛成了一只软体动物一般。
试着行功,竟然如那白衣女子一般,也能够轻松地穿墙而过。
如果柳絮飞看到独孤紫萱仅仅用了十天时间就学成了奇幻大法,她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因为她从来都是那么地自信,自信自己的天资聪颖,但是自己学成这一奇功也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呢。
独孤紫萱心中的那个兴奋啊,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当下,她便提了玉萧,出得屋来。
但是,葫芦哥,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却说葫芦那日“啊呀”一声惊叫,原来也掉进了一座石屋,正是独孤紫萱所落石屋的隔壁。
与绝尘洞之内刚好相反,这里的光线很亮。
亮得刺目。
一进来,他就看到了一位希奇古怪的老人。
这位老人白眉白须白衣白裤白袜白鞋。
他正旁若无人地练着什么怪异武功。只见他双手如拐,倒立在地,撑身连转,风车一般。双脚不停,左蹬右踢。龇牙咧嘴,鬼脸种种。葫芦惊叫进屋,他倒似一点不知,自管都都囔囔,咿咿呀呀。
葫芦看得好笑,但拘于礼节,也只好强忍自己道:“老爷爷,您这是在练什么绝世神功呢?”
“咦?还是你这小娃娃识货!”别瞧这古怪老头对葫芦的到来装聋作哑,现在呀,可是一点也不聋不哑了。只见他呼地一个轻翻,整个身子如弱草遭遇疾风一样打了一个调儿,朝葫芦赞赏地闪了一个眼儿。这才尖声粗嗓地道:“小娃娃,你瞧着冤枉不冤枉,我练了百十年了,昨天她还说我的这套‘寂寞神功’是什么‘潘安献媚无相神功’、什么‘相思成疾梦呓神功’,你瞧气也不气。”
葫芦不知他所言为谁,只是觉得这位老前辈既然声称自己已经在此百余载了,想必自己的生存一定受了他的些须恩惠。当时对老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激。
还没等他回神过来,却见老人在怀中一摸,抓出两个红色个果子来。形若柿子,红得发紫,只见他朝葫芦扬了扬手道,“大概肚子饿了吧,给,吃了咱们快快打上一架。”
“打架?”葫芦这一迟疑,那两只红色果实却一前一后进了他嘴巴,转瞬又进了肚子。原来那红果沾唇即化!
这哪里是征求意见啊,分明是强迫行事么。
立即一股热流便自口中直下肠胃,随即又以激流怒涛的力量反射上来,窜向周身静脉。
“如何?味道不错吧?”老人叫道,“来吧,该打架了。”
听老人这么一喊叫,葫芦顿时觉得自己的情绪非常焦躁,本来想问一些问题的的念头消失了,反而主动跃起,和老人交起手来。
这一打竟然是四天四夜!
第一天,葫芦觉得自己的性情如冬季的火灾,摧枯拉朽;
第二天,葫芦觉得自己的性情如春季的溪流,潺流万里;
第三天,葫芦觉得自己的性情如夏季的禾苗,知遇甘霖;
第四天,葫芦觉得自己的性情如秋季的凉风,气定神闲。
其实,与其说是对打,不如说是对练,是老人在传授武功。别看老人的武功尽极了怪模怪样,但葫芦越来越感觉这套武功绝不是它本身表现出来的那种油腔滑调。反而出招和接招的当下里,每一步都是那么有板有眼,让人很难分离心思去思考对方的漏洞所在。更令人惊奇的是,练习此功的过程中,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每发一招,自己并不仅仅只是在一味消耗真气,而是在对打之中依然能够积储一定的力量。是以,四天四夜的打斗下来,二人依然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丝毫没有疲惫之感。
“老前辈,这就是您所说的‘寂寞神功’?”
“恩。”老人一派自豪之气。
“小娃娃,你走吧,出山之后,不要与人提及我。”
葫芦惦记着独孤紫萱,当然高兴赶快离开,只道老人只愿清净无为,不愿受凡俗所累,当下不在说什么,拜些而去。
出屋之时,方见洞壁之上苍劲指刻:凡入我洞者,那就表明爱我!
心里感觉有些莫名,也不急细想,随触壁翻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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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紫萱来到有画的石屋,没有见到白衣女子。
难道这里还有别的石屋?
于是她穿梭寻找。
于是她来到了葫芦前久来到过的石屋。
于是,她看到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老的白眉白须白衣白裤白袜白鞋。
少的宽袍大袖,银白如云,黑发高挽,银簪横扶。
老的显然一息尚存,斜躺少者怀中。
少的显然情动心扉,苦泪沾襟,禁不住的嘤嘤之声,抚不平的娇颤之躯。
那男的就是教葫芦武功的老人。那女的正是要独孤紫萱学习她武功的那位白衣女子。
只听老人微弱的声音说道:“飞儿,我一个糊涂蛋去了也就去了,你又是何苦呢,非要一生一世难为自己……不要哭了吧……”
“寒江哥,千万别这样说,怪只怪我们两个今生今世的缘分浅薄,我们只能够拥有咫尺天涯的无奈……”白衣女子强忍泪水道。
“为什么老天要我临死才明白如此浅显的道理,与人为善,与爱自己的人更应为善啊……”
“是啊,其实我们都陷进了固执高傲的陷阱,谁也不愿意低头哪怕一次啊……”
“真是不敢想象啊,我们竟然在这里居住了七十年之久啊!”
“谁说不是呢,甚至面都没有见过呢,尽管我们都在为对方打开着石屋之门……”
渐渐地,独孤紫萱意识到了这两位的关系。只是心中奇怪分明年龄差异如此大么,怎么……难道白衣女子是饮用绝尘浆的缘故?
“真是一对现世活宝啊……”
“幸好今天你成了这样……”
“哎,还真该感谢感谢那位傻小子呢,不然你恐怕怎么也不会进我的门呢。”
“倒说得你臭美起来了?要不是我顾念以前的交情,谁愿意理你呢。”
听到这里,紫萱已经明白这两位老人是由于一些性格上的原因都不愿先一声开口表白自己的心声,结果为邻七十年,今日出现偶然使得二人终于走到一处。怪不得两人的石屋墙壁之上所写语言总觉得怪怪的。
于是,接过话来道:“恭喜二位前辈终于解开心结,从此可以相濡以沫。敢问老前辈,你说说的傻小子是不是这样的模样?”于是不顾白衣女子诧异的神情,而将葫芦的身形描述了一番。
“肯定就是他啊,不过,小女娃,他已经走了好几天啦!”
“走了好几天了?”独孤紫萱又生气了,“神仙姐姐,虽然你教了我非常了不起的武功,但是我还是要都怪你啊,都是你这鬼功夫练的,葫芦哥不知现在已经走到哪里去了。这叫我该如何是好!”
“你们不是要下山么?没有提前商量过要到哪里去?”白衣女子明白独孤紫萱已经学会了自己的奇幻大法,一方面是为这样的徒弟感到高兴,一方面也为自己和心爱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而感到莫名的高兴。半个月之前的冰冷已经全然消融,只剩下春意融融的心情缭绕在自己的身畔,于是提醒到。
“对啦!他一定到寻梦宫去了。再见了,前辈,有空我一定会来看你们的。”
这边说着话,身形徒然大放异彩,人影顿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