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古洞奇缘
?裴子从来也未象今日这等奇怪过，是因为它亲眼看到了龙玉显现出来的力量。
?它抱着苦瓜坠落山崖之后，总觉得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一直拖举着自己，是以它觉得自己是踩着云朵悠然行走的孙行者而不在是一直处于梦魇之中的老猿裴子。
?飘落没多久，苦瓜就醒了，显然是饿的，醒来就嚷嚷着要吃饭饭。
?裴子指了指身边一闪而上的树木和山石，以及惊飞的鸟雀。苦瓜惊得瞪圆了眼睛，半响才高兴地拍手道：“裴子裴子，我们在飞哩！”说罢就好奇地颠三倒四着身体前后左右地看起热闹来了。
?裴子哑然失笑。
?此时，裴子忽然觉得下边不远处有些异样，立即便斜斜向山腰的一株老松飞将过去。
?原来裴子看到谷低正有一缕缕的白色烟雾散漫地漂浮着。
?当它抱着苦瓜刚刚接近那株老松的时候，意外地，它看到那棵松树下面分明隐藏着一个洞穴。洞口不大，仅能容一个人爬进去。周围，荒草丛生，直披而下，只有在风中才能发现得了如此隐秘的地方。
?裴子一矮身子，落在洞口，因为有龙玉在身，所以它壮胆不少。挑起“草帘”，钻入洞内，里面漆黑一团，裴子感觉好象钻进了一个口袋之中，立即，龙玉为它抚平的恐惧又一次像雨后的苔藓爬满了整个身心。
?
?它已经感到了小苦瓜的惊惧，他的两只小手将自己的胳膊抓得生痛。
?裴子抱着小苦瓜一步步向前摸索，不知不觉地，那种恐惧感便不复存在了。凭它敏锐的嗅觉判断，这里，仅仅是一个天然的局所而已，并没有生命存在，至少，近几年里没有。
于是，它安心地将小苦瓜放将下来，拍拍他表示让不要怕。然后，转身出洞，他需要找些干柴回来，生一堆火，来为小主人驱赶黑暗带来的恐惧。
?然而，当他返回时，不仅大吃了一惊。
?原来，它刚刚挑开“草帘”，两道明亮的绿光已经刺向它的眼睛。这亮光，分明是从洞内发出的。它暗叫一声“不好”，便急急向洞内飞去。
?眼前的情景骇得它不禁后退了几大步，借着那微弱的绿光，裴子看到小苦瓜正坐在地上，与其说他的怀里抱着一条巨大的乌龙，还不如说他被一条乌龙回环缠绕着，而那发光之物，正是乌龙的眼睛。
?更奇的是，这乌龙分明很温顺，很娴柔，它静静地躺在小苦瓜的怀中，接受他的抚摩。小苦瓜的神情竟是十分的专注，裴子来到的时候他也未曾觉察。
?裴子又急又惧，但又不知如何办好，因为龙玉正在小苦瓜身上，喊叫又怕生出意外。眼见小主人没有大碍，只好悄然落座，静静观看。
?却见小苦瓜的目光中一片迷茫之色，但双手依然如前没有停歇，大约在乌龙身上抚摩近半个时辰的时候，忽见洞内又多了一层黄色晕光。
?裴子定眼看时，但见乌龙口中正叼着一支三角小旗，可能是金子制成的吧，发散着射人的光芒。一时之间，洞内雾气蒙蒙，氤氤氲氲，气氛更加可怖。
?偏在此时，小苦瓜的眼神中去了茫茫之色，只见他望一眼金旗，那乌龙就将金旗衔送过来。
?小苦瓜接旗在手，那乌龙就“嗷——”然长鸣一声。那眼神之中，分明溢流着无比欢欣的神光。
?小苦瓜一时间觉着好玩，便举臂挥舞了几下。蓦闻飒飒风中，战鼓咚咚，万马齐鸣，排山倒海之声破空而来，直震得小苦瓜捂耳抱头。口里却喊出声来：“裴子，这是啥子宝贝？如此厉害！”
?两道绿光若隐若现，裴子这才惊醒，却见那乌龙正在仰俯头颅，显然是在顶礼膜拜小主人呢！
?裴子暗想小主人定然是碰到了什么奇遇，因而大大放了心。随即比画示意，让小苦瓜想办法查明乌龙来历。
?小苦瓜也觉得奇怪，因道：“龙哥哥，你住在哪儿，有吃得么？我肚子饿啦！”
?但见乌龙扬起头，连点三下，便掉转身形，朝洞内游走。
?裴子意会，忙背了紫佩剑，抱了小苦瓜跟随乌龙向前行去。
?约莫半个时辰光景，乌龙方在一处石门前停下身来。只见它在石门右侧距离地面三尺高处用前爪熟练地点了一下。遂见如鼓如雷訇訇然一阵响声之后，石门徐徐开来。
?一片霞光，直照得洞内如同白昼。
?进的洞来，石门自动关上。乌龙向苦瓜点点头，又探爪指了指前方，裴子看时，只见前面丈余开外的地方，供奉着一人的长生牌位，上写道：乌龙洞主司马宏光之位。裴子心知自己的想象得到了证实，慌忙放下苦瓜，示意前去叩拜。
小苦瓜尽极聪灵，依然会意。只见他下得地来，便随乌龙走上灵位之前，依常理叩拜。
乌龙见小苦瓜叩拜已毕，脸上愈显兴奋之色。随即让小苦瓜在供桌前站定。自己却从桌子一角开始游走，行止半圈，停，扬爪一吸一按，一阵剑戟交鸣之声过后，地面上便缓缓上移一圆形石柱来，停止移动时，只见那乌龙在石桌右侧一摸一拉，已拉开一个石屉来。嘿！里面竟摆放着许许多多珍贵的食物，而那些食物，竟如同才做，还热气腾腾的呢！
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当下，裴子，小苦瓜，乌龙三个大吃大喝一通。
饭罢，却见乌龙又在石桌的左侧一摸一拉，又开一石屉，里面放着一个胳膊粗细的竹筒。
苦瓜拿在手中，把玩一番，打开盖，但见里面装着一本古老的线装书。抽出来，裴子认出是《乌龙密笈》字样，知道是前人流传下来的武功奇珍。这时，苦瓜已经翻开了那发黄的纸页，只见里面全是些人物图式，扭打动作。见是爹爹常玩的把戏，苦瓜倒也觉得有些趣味，便揣于怀中，骑在乌龙身上道：“龙哥哥，我要去玩呢！”
乌龙倒也顺从地掀动机关，让石桌重又落下，走向供桌之后。
裴子不知它又要作甚，正看时，却见后墙之上已出现一个圆形大洞。当下相形入洞，里面虽然黑暗，然则因为乌龙的如炬眼睛，倒也不甚难走，如此上上下下许多时间，眼前渐渐明亮起来。
原来这里竟然与外面的世界相通着呢。
但见前面是一块很大的盆地，周围均为高大的山峦。山上的树木却是不多，只有许许多多的巨石裸露着身躯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儿。
平地上是几十块高高低低的坟茔，无碑无树，只有野草横生，绿得倒也泼辣惹人。
苦瓜久巨“盗窟”，见尽了珠光宝气，猛然之间来到这里，顿觉神清气爽，“嗖”地一声跳下乌龙背脊，便在这诺大的坟茔之中欢腾雀跃了。
就这样，白天在此玩耍，夜晚和乌龙、裴子睡在乌龙洞中，一晃便去了两年。
却说这一年一天下午，他玩得分外高兴。直到他精疲力竭之时，他方才感到自己是那样地熟悉眼前的这一切！
已经天近黄昏，秋日早已沉溺不见，仅有满天晚霞在宣告这一天的行将结束，彩霞入自己的梦幻一般，神游在自己头顶上的茫茫苍穹。
两年来，多少个日夜，小苦瓜就在这片土地上猜测着云彩中漂流已久的故事。
幼儿的情思，幼儿的心愿，自由而又酣畅淋漓。
现在，疲惫让他舒心地躺下来，来望这天色的神韵，这曾经被自己忽略了很久的美丽。
忽而，眼睛的余光里，似乎融入了另外一种与环境不甚和谐的色彩：闪亮的小红点！而且，他觉得那种红光还为数不少呢。
爬起身来，哦，他看到了每一块坟茔顶上均有这么一颗呢。这是长在同一种植物上的一种红色圆果，拇指般大小的个儿。看那叶子，不大的，外轮有锯齿，绿意分外是浓艳，直衬得那小红果更加显得诱人。小苦瓜禁不住摘了身边一个扔进嘴里。哇塞——，如此的香甜可口呢！他觉得自己从来也未曾吃到过如此美味的果实，于是，一颗、两颗、三颗……他左蹦右跳如猴，不一会儿就将四十九座坟茔上的红果吃了个干干净净！
但是，他仍然感到意犹未尽。于是，他动小脑筋了：既然这小红果如此地可口，那么……那么他的根呢？他想到了有些植物如红薯白薯洋芋芋头之类的，不正是吃根的么？这样想时，他就动起手来。但是非常奇怪的是，就在眨眼之间，被自己摘掉果实的果叶果秧就迅速蔫掉了。赶忙将那如胡罗卜一样的根茎塞进口中，嗬！好家伙！这一嚼之下，把个小苦瓜的嫩牙差点……你道怎么了？原来这根茎入口就如同炎炎夏天突然塞进口中一根冰棍一般。但是苦瓜从小就有种倔脾气，偏是这样，他就认为是和他过不去。嘿，瞧瞧是我的牙齿硬，还是你的味道狠……想时，就“咔嚓”一声咬了下去。噫？竟然脆极！当下心中大乐，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四十九根红果之根也吃了个干干净净！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在暗暗黑夜里，一轮镰月隐晦地斜挂上了天空，慵慵懒懒地，似要瞌睡了。这一切惹得小苦瓜也有了睡意。
但是，小苦瓜就在此时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不适，而且，这种不适感渐而产生了一种急躁感，既而，死亡的阴影如坟头的枯草一样布满他幼小的心灵。
他的心中开始发毛，火燎火烧的感觉像干枯的冬草遭遇了星星之火，使得他躺着的身体迅速暴跳起来。然而，刚刚站起的他又觉得自己掉进了万丈冰窖里，彻骨的寒冷让他复又跌坐于地，哆嗦不已。一时间，热汗淋漓，一忽而，他又冷汗如雨，猜想一定是那红果捣得鬼，但是，晚则晚矣！
想到了死亡。
小苦瓜急得哭了，应该是吓得哭了。
他已经看到过许许多多的死，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要死。
死就像突如其来的一块黑色大幕在不经意之间从头到脚紧紧地裹住了自己，自己的有限的意识。
他这才想到父亲：爹爹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现在还没有见着？想到爹爹为了龙玉，连娘都杀了……哦，对了，那龙玉是个什么玩意？竟然值得爹爹如此重视？还有那个小金旗，乌龙哥，小红果，太奇怪了……咦？怎么又没有感觉了？啊？莫非我……莫非我已经死了？听娘说，人死了，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啦！对，待我试试看！
小苦瓜爬起身来，准备拧捏自己一下试试。但是，我看到了刚刚才拔过红果的坟茔，不由气道：“还不是你这土包子搞鬼？为何不长些别的什么，偏偏要生出那害人的玩意？我就是死也饶不了你！愈想愈气，不由一脚跺下。
但闻“轰”地一声，竟将这块坟茔跺出了一个筛子般的大坑！
“哎呀”一声，防不胜防的小苦瓜也随即斜身掉向了坑中。心知不妙，但身子已经无法停止，然而闪眼之间，自己平时所看到的那平时古书中人物图式如灵光一闪，其中也有这么一式：只见那人倒着下落，似在找寻借力之物，图上有一个木头骨架在左下角，那人便是朝它下落……立即，苦瓜身形迅即左移，一葫芦画瓢，斜身按落……
洞内虽然黑暗，小苦瓜双目圆睁之时，却也能开眼视物。这时，他似乎感觉到了那红果的奇特之处。
果然，在下方有一木人，刚一接触木人之身，那木人竟然像活人一般活动起来，虽无真人灵活，但也难以对付。
一招悟到，百招叠生.那本书虽然深奥难懂，，然而由于洞内也无别他书，常翻之下，倒也烂熟于胸了.加之苦瓜本就生性聪颖，此情此景之下，全部招式已映于脑间!
小苦瓜打得高兴，打得酣畅，方才觉得这里的一切布置是那样的独具匠心!
直到第四十九位木人被他一个个击倒在地，他才一个白鹤冲天，穿破坟茔射出地面.
竟然已是第二天拂晓，乌龙正笑吟吟地伏在洞门边，身边站立着惊魂为定的老猿裴子.
激动地，小苦瓜和乌龙、裴子热烈相拥.
之后，他们开怀暴餐.
之后，小苦瓜和老猿一道苦练武功.
漫漫十五年，铸造钢铁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