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首都机场。
上官琦走下舷梯时,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久违的北京,恍如隔世。
她匆匆随乘客坐上摆渡车,离开停机坪,她将不会在京城内久留。可能是因为太了解左野磔及他的一众朋友的能力,她必须以最快最低调的速度先离开机场。
她不会知道,左野磔发现她离开了奥兰多,急得快疯了,毫无头绪的情况之下,他选择直飞肯尼亚内罗毕。
她曾经说过,她可能会往南非洲的方向深入,届时他即便使用一切高端科技都无法搜寻她的下落。
左野磔飞往肯尼亚的途中,上官琦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她从国际航班出口处出来,行色匆匆往地下一层转去,以前常来北京,几乎不必花时间了解换乘,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朱子桡到机场送一个重要的客人,不经意的一回头,竟掠见匆匆而过的上官琦的身影,他回眸多看了一眼,没有见到左野磔,略有些奇怪,但他跟上官琦不熟,也就懒得打招呼。
恰逢客人从通道出来,他收回了眼眸,迎了上去,握手寒暄了两句,再回眸时,上官琦已经消失在人流之中。
这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接了人他便陪同客人出了机场。
这件事,直至多日之后他与顾惜的一次通话中,才无意被提及,伊藤雷一行人才知道上官琦并没有飞肯尼亚,她去了北京,而后一连串追踪下,都难以确定她的去向,不得不说,上官流云这次的协助,真的是运用了极大的影响力。
其实人脉这个圈,真的是不分国界的,上官琦一路都得到帮助,上官流云的军方人脉资源提供帮助不少。
她的父亲,在国际军界是个铁血铿锵的军人,大名鼎鼎却为人低调。以前几乎很少求人,这次为了她求了不少人。
奥兰多人仰马翻是在确定了上官琦真的离开之后,上官琦利用定时发送功能,给左野磔和大家都发送了一条告之短信,那是在她登上客机的数小时之后,也误导了左野磔以为她像上次说的一样,如果他没寻去,她很可能会往非洲深处走。
她的短信内容仍旧是寥寥数语:“离开是心死的选择,珍重。”
伊藤雷至今都记得,左野磔当时收到短信是怎样面色如土,他没发一言就再度驱车飙出了庄园。
伊藤雷怕他出什么事,立马跳上车去追,几个好友随后也上车追去,左野磔现在这个时速,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事。
果然,他们在上机场高速的个匝道路,见到了一辆半边车头撞瘪了的超级跑车,安全气囊都弹了开来,而左野磔正揪着一个交通警察想要动手,他的嘴角正流着血,暴怒的表情让众人想起都惊悸。
旁边的一个交通警察正严阵以待举着枪对着他厉声喝止着举起手来什么的,甚至还想鸣枪示警。
几辆超跑先后急剧的刹停在肇事车辆的前后,轮胎与地面的居烈磨擦,燃起一股刺鼻的焦味。
举枪的交通警察不明状况,看着又来了几个飙车党,举着的枪一时又对向了他们,大声询问:“你们,站在那儿,举起手!不然我开枪!”
伊藤雷瞥他一眼,没空理会他,左野磔的拳头已经快要落下,他大步上前去阻止,警察以为他想要做什么,枪口又对准了两人,威胁着伊藤雷停止下来,否则他会开枪,而他的手指,真的已经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伊藤雷当然没停下,他如若不去阻止,暴怒中的左野磔不仅超速驾,还面临袭警的指控,虽说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可现在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小一事。
何况左野磔的拳脚功夫这么硬,出手若不知轻重,分分钟进医院的节凑。
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刻,上野稚举手往那边方向一挥,交警手腕被一把车钥匙击中,扳机没扣动,枪还在手中,只是已经没有力气。
上野稚击中的点刚刚好,学医的人就是有这种好处,知道怎么样才是恰到好处。
上官浩连忙上前,拿出自己的证件,跟那位搞不清状况的交通警察说明情况,当然,不可能是真实的情况,总之就找了一堆说得过去的理由。
交通警察一怔愣之间,见同事那边也被那个阴沉着脸的东方帅哥解救,而眼前的这位,年纪轻轻却来头不少,只一脸不高兴的请他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这种时候,又是木野望出来收拾局面,他办完一系列的手续后,才把左野磔领了出来。
大伙儿都聚在警察局门外等他,各自神色不一,但都可以用凝重来形容。
上官浩其实已经猜到了父亲知情,因为他去询问父亲的时候,父亲出乎意外的淡定,他试探性婉转问他,他却只是淡淡的说不知道,而后一个字都不肯再说。
之后,很异常的与母亲先行返台,不过他不敢跟好友们说这事。
因为没有事实依据。
左野磔神色暗默的从警局出来,只对身边好友说了一句话:“送我去机场。”
上野稚神情严肃的看着他,想了一下后,才说:“磔,航空公司中没记录,你要去哪儿找?”
他们反复查了旅客信息,真的没有。
上官浩默默不语,他更加觉得,他父亲一定有帮忙,小琦不可能凭空消息,他们连人脸识别都动用了,只不这信息量太大,没法把全部监控都过滤。
“肯尼亚,她可能会去那里,她曾经说过,她只要往非洲深处走,我就找不到她。”
“那你真的决定飞过去吗?”
“现在就去,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过去看一看。”左野磔的声音有些疲累,他现在才想明白了,为什么上官琦这一个月来不联系他,为什么昨天那么顺从,为什么她看他的时候,有种淡淡的忧伤,她是早就准备着离开,从他拔下戒指的那一瞬,她的心已经死了吧?
上野稚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事不同,总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他能明白他的心情,这种事情,任何语言都抚慰不了。
最后,大家还是把他送上了飞往肯尼亚的客机,那边也有人到机场接应,只要上官琦出现,应该马上就能发现,毕竟亚洲人在非洲很好认。
上官琦乘坐的是中国铁路的一趟国际联运快速列车,运行于中国北京至俄罗斯莫斯科之间,横贯欧亚大陆,途径中国、蒙古国、俄罗斯三国。
她打算一路坐过去,沿途看风景,坐火车不同于坐飞机,左野磔不可能会找得到她,就算真的找得到她,也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她有足够的时间离开。
左野磔没有再找到她,匆匆飞去肯尼亚,优衣的房子仍在,仍旧破落,却没有他想要寻找的人。
房东说,这房子的女主人很少回来,但是租金从不拖欠,一交就是一年,所以她也就一直没有把房子租给别人。
最近几天都没有看见有亚洲脸孔的小姐来过,但是有几个本国的男人前来询问过,还拿着照片,给她辩认,是个短发的亚洲女子,很漂亮,不过她的确没有见过。
吉冈优衣的房子,左野磔虽然没有抱希望,却始终心存一些幻想。
他的失落与失望可想而知,雷的那些朋友的人在他下机之后就告诉过他,上官琦并没有到过内罗毕,他不相信,他以为上官琦真的是想着往南非洲那边去。
他在肯尼亚找了五天,各种渠道都用过了,没有办法追踪到她的踪影,他所拥有的一切高科技技术,都没有办法找回自己的女人。
他的挫败可想而已。
他在内罗毕的顶级酒店的总统客房里呆了五天,一直追查着上官琦可能去的方向,连上官浩的中式婚礼都没有回去参加。
第六天,伊藤雷有电话过来,是顾惜打电话回北京询问朱老太爷的身体状况时,朱子桡无意中说起在机场见过上官琦。
真的是非常无意的提及,顾惜一听便瞬的问他,是什么时候见到上官琦,他说了个具体的时间,顾惜连忙追问当时见到她的情形是怎么样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有没有换乘之类。
朱子桡皱皱眉:“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他一向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别人女人的事,他更不感兴趣,他之所以会多看上官琦两眼,纯粹因为她与顾惜的关系,以及致远对她与众不同的感情。
“没,她和磔吵架了。”顾惜简略说过,有些事情,她不好多说,毕竟他与程致远的关系非比寻常。
“她一个人,是乘经济舱到达的,到地下一层搭乘出租车,应该是没有人前来接她,她没有看到我,行色匆匆。”朱子桡想起了前些日子,H国传得沸沸洋洋的绯闻,韩宁甚至打过电话给他,让他帮忙劝劝程致远。
后来那事不了了之,他打电话给致远,致远也没有接听,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之后,他再打给韩宁,韩宁只淡淡的说了句,事情过去了,她不想再谈论这事。
他就没有怎么管。
顾惜与朱子桡结束通话之后,马上告诉了伊藤雷,彼时他们所有人都汇聚在台北参加上官浩的婚礼。
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好是上官浩的中式婚礼的第二天,大家都闲暇下来。
之后,大家便往这个方向去查,但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就好像大海捞针一般,不过那天有出租车司机记得曾经搭乘过一个短发的女子到火车站。
京城的火车站人山人海,上官琦那天就消失在这人潮之中,再也不见……
左野磔匆忙赶回,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查到她一路乘坐火车离境,最后的消息是出现在E国,之后再无消息。
左野磔一路追去,却终因最无线索,而在圣彼得堡放弃了继续追寻。
三个月之后,他的私人帐户开始汇入一笔匿名存款,数额不多,但每次都会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国家汇入,左野磔原本并没有在意,后来短信提示多了,他才突然灵光一闪的想到,会不会是上官琦把钱汇进来的。
她临走之前,曾在他给她的那张卡上取走一大笔现金,那笔钱他根本都不曾放在心里,不过,这诡异的低数额汇入,让他心里还是微微的升起一线希望。
上官琦的性格他很清楚,即便离开,她也会想方设法的跟他划清界线,她很可能是在分期还款。
这个脑念闪过之后,他马上致电银行经理,请他帮忙查询一下这些钱的来源,由于钱是从不同的地区汇入,银行查询起来有一定的困难,他只能耐心的等待消息。
事实上,这些钱的确是上官琦还给他的,她已经渐渐习惯了一个人行走,每个地方呆几个月,有时会找些兼职,所赚的钱不多,但让她感到充实,她把这些钱存起来,够了一定数量,再转入左野磔的帐户,有时会借用她在当地认识的朋友的帐户转帐。
左野磔一直在追查,有一次差点就顺着汇款人的帐户名找到她,不过那时她已经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一路漂泊,她用了一个叫左的化名,总是微笑待人,一些路上认识的人都非常喜欢她。
那次没有找到她,让左野磔非常失落,也非常难受,她的朋友说,她一天前离开了,具体去向不知道。
第七个月之后,上官琦停止了汇款,原因不明,左野磔推测是因为她知道他在找她,所以才不找。
其实不是,上官琦是因为个人的原因,才没有继续汇款,她也停止了继续前行,在某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定居下来。
这一路走去,她的申根签证帮了她很大的忙。
上官流云一直都知道女儿的所在,他们父女说好,一定要让他知道她的去向,无论在那儿,至少两天一个电话。
上官琦也做到了。
她通过各种方式给父亲报平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孤身上路,作为父亲,肯定会担心的。
但上官琦并没有让父亲担心,她把自己照顾得非常好,人也开朗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