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他们???
苏韭菜举着一根蜡烛,康美婧挥手驱赶腐烂的气味,身后是一群佩戴金色徽章的学生会干事!
“起来!”
苏韭菜踢了我一脚,我愤怒地盯着他,他立即沉下脸来,貌似又要踢我一脚。
“诶,苏韭菜你干什么?”
康美婧及时制止他抬高的肥腿,走进来看见缩在角落的我,用手扒开一缕耳际的发丝。
“你好,花秋时,我们来谈一点实际的东西,比方说,关于起诉状的事情怎么样?”
我不解地望着她不答话。
她蹲下身,瞧瞧我有气无力的模样有些心疼:“一个女人何必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其实没必要,明天你只要对警察坦承自己的罪行,那么一切事情一笔勾销。”
“我不会撒谎,更不会说违心话。”我不苟同道。
“是么?真有骨气,”她笑了笑,目光深不可测,“简单的事情为何弄得如此复杂?我是替你着想才说出来,你承认算了,我不希望警察为难,至少让他们顺利完成任务,对你……对大家……都好。”
“不,我会实话实说,我要揭穿那个BT的猥琐行迹!!!”即使没有力气,我依然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这群小人。
“你称呼老师BT?”她的眼中蓦地闪过一道不悦的光。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苏韭菜得意洋洋地吹下手,貌似做了一桩很伟大的事情,我扶住炽热的脸,起身朝他冲去,手却被康美婧紧紧拉住,苏韭菜趁机闪躲一旁,一个绝佳的机会就这么失之交臂。
“放开我!”我用力甩手却挣不脱。
她钳住我的胳膊,强迫的口气像一个男人:“快答应!”
“我死也不答应!!!”
啪啪啪,我再次挨了三个凶狠的耳光,苏韭菜,我要和你拼了!!!!!!!!!!
学生会干事们及时拦住我,康美婧没有对苏韭菜的举动发表任何言辞,丢下警告带着一帮人锁上铁门离开了——
“过了一个钟头我还会再来,直到说服你为止,到时候别逼我用真正狠的!”
我咬紧嘴唇,没有力气支撑身体,无力地坐回墙面深呼吸。好难受,蜡烛的微光一点一点缩小,胸口很闷,气管有些堵。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昏睡中的自己,我睁开双眼,感觉嘴唇在颤抖。
“秋时你在里面吗?秋时!”
是露以!我连忙挪到门口,声音很细微:“露以,露以……”
“秋时!”她惊喜不已,“你还好吗?”
“有点糟,露以快救我出去,这里好可怕!”我不敢环视身后,只能紧紧贴住铁门,那里才是唯一出口,听到朋友的声音感觉好多了。
“对不起,我今天发烧在医务室挂点滴,接到夏晴的电话才知道你的事,学生会太过分了,居然禁止我执行公务,你再坚持一会,我去找人,坚持住!”
“等等,露以你去哪里?”
“我去找丹砚威,你们是……恋人吧。”她的声音里掺了一抹笑。
“对不起,露以,我……”
“没关系,只要你幸福就好,我会祝福你。”
“谢谢你,露以,你也要幸福。”
“嗯,坚持住,我马上回来,你自己要当心!”
她走了,这里又只剩下我一人,除了呼吸很难受,身体暂时能撑住,唔……脸好痛,苏韭菜那个混蛋!
已经八点了,康美婧说一个钟头再来,差不多到了。接下来继续对我使用什么暴力呢?看来她一介女流之辈不容小觑,苏韭菜打我的时候,她并不拦阻等于认同,认同等于继续打我,打……我……
一阵困乏来袭,我不得不闭上眼睛,思绪停滞在令人窒息的沉闷中。
……
睡梦中,感觉自己哭了,有人轻触我的眼角和脸蛋,声音轻柔无比。
“秋时,花秋时……”
不,是梦,不是真的。
……
“哈哈哈,她还在做梦呢!”
苏韭菜的嘲笑惊醒了我,我从地面弹起,又一根蜡烛照亮了眼前一拨人的金色徽章。康美婧走近我,脸上的笑容全然不见。
“考虑得如何?”
我费力地摇头不答应,她尖锐的眼睛瞬间眯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我无情!”
一挥手,几名来势汹汹的学生会干事走进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关节按得噼啪直响……
我紧紧按住肚子,脸被连续扇耳光,皮肤像着火一般要焚烧。后背被人用力踹着,脊椎骨很痛很痛。
花秋时,你很坚强,你真的很坚强。
“死到临头还鬼念什么?”
苏韭菜甩下蜡烛,滚烫的石蜡撒在我的手上痛得我直咬住双唇。
“很了不起嘛,不哭也不闹,难道是用力不猛?”他左右看下,随后一起加入了打手大军。
我的嘴唇不停蠕动着,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打肿了我的嘴,苏韭菜见我不吭声了,顿时得意洋洋。
额头急骤冒汗,我蜷缩成一团,康美婧压下身继续询问道:“答不答应?”
“不……”
我斩钉截铁道,身体各个部位像要剥落。
“走!一个钟头后再来!”
康美婧大喝一声,学生会的人离开了,丢下我不管。
坚持,坚……持……住。
闭上眼睛,意识涣散,在痛的边缘徘徊着,我不知自己睡着还是醒了,总之,眼前一片黑暗,梦与现实没什么区别了。
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
……
蓝色的海,波光粼粼的映着与天空一样的颜色,一群孩子在沙滩上欢快地追逐浪花,哈哈哈,笑声飘到了空中。
海蜃,海蜃……
遥远的故乡被一阵巨浪打碎,每一片闪动着记忆的碎片再也无法拼凑完整,我孤零零的站在高高的悬崖上准备跳下去。
……
“秋时,花秋时……”
这一次,不是梦,是真的。
眼皮微微张开看见了地窖铁门敞开着,一把钥匙沉重落地,弈溟站在门口呆望着奄奄一息的我,身后的露以跑进来抱着我痛哭流涕,我抬起冰冷的手抚摸她的脸庞,手无力地滑下,她哭得愈加伤心,不停呼唤我的名字,我挤出一抹笑容,想说一声安慰或者道谢的话,却无能为力。
“秋时你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一定要挺住,呜呜呜呜……”她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湿润了我的脸庞。
“让我来吧。”
弈溟将我抱入怀中,起身离开宛如地狱般的地窖,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愫。露以跟在一旁边哭边安慰我。
“秋时,没事的,呜呜呜,秋时。”
好孩子,别哭,我还没死……嗯,没死。
“对不起,副会长,您不可以这样!”
路途中,似乎有学生会的人干扰。弈溟冷眼漠视他们,抱着我一直前行,全然不顾。
“回头我再宰掉你们!”
他放出狠话,不一会儿道路通畅,透过他的肩膀,我呆望着一盏盏路灯,轻柔的灯光稀释了泪水的浓度,本来可以坚持住,但是眼泪一个劲地在眼眶中集合,我不由得闭上双眼。
“秋时!!”
身后的叫声止住了弈溟的脚步,似乎是夏晴,一双瞪大的眼睛出现在上头,果然是她。
“不,不是这样子,根本不会弄成这样子!!”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滚烫的泪水一滴又一滴落在我的脸上有些疼痛,她拼命捂住嘴巴止住哭声。
“该死的,放开她!”
另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引人回头望去,穿一身运动服,背着旅行包,满头大汗的丹砚威直冲过来,看见我的模样不禁惊呆住。
昂起面庞,他狠狠盯住弈溟的双眼,两个人像要在这里一决生死。
一把揪住弈溟的领带,丹砚威怒气冲天道:“你很刁啊,刁到爷爷头上来了!”
“阿威住手!!”夏晴连忙拉住他,唯恐事态严重。
“不是的,是副会长拿钥匙开锁救了秋时,不要这样子,你们不要打架!”露以忙解释。
丹砚威的眼皮动了动,但是手依旧没有放开弈溟的领带。
“我不管那么多,她的伤肯定与你手下的人脱离不了干系,别说和你没关系,有种回应是不是!”
“是。”弈溟脱口而出,脸上的神情毫不改变。
丹砚威暴跳如雷,一拳狠狠砸向弈溟的脸,弈溟的嘴角立即滑下一道血丝,他冷毅地站着,一动不动。
“别以为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你,我今天会叫你死得难看!”
说毕,丹砚威的拳风挥舞过来,弈溟头一偏,躲过一劫。
“别打架,别打架!!露以不是解释了——不是弈溟干的,干吗硬说和他有关啊??”夏晴赶忙拉住丹砚威。
“他说一是二,你信吗?”丹砚威反问道。
“起码他救了秋时,应该感谢不是吗??”
“感谢他,我感谢他?”丹砚威指着鼻子好笑道。
“对啊,说声谢谢,然后赶紧送秋时上医院吧。”夏晴担心地望我一眼,我的嘴唇已经发青了。
“要我感谢抱着自己女人的家伙,我脑袋坏了!”丹砚威走过来颐指气使道,“把她还给我,她是我的!”
弈溟不动声色地望着他,没有动静。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你死心吧。”
他的话令人心悸,夏晴与露以一致睁大双眼,惊异的面容装满了不可思议。
“什么意思?!”丹砚威明亮的双目逼视他。
“我说,她不再是你的。”弈溟盯住他的眼睛,锋利如刀。
“你疯了,难道她是你的?!在说一句试试看?我会狠狠揍死你!”
“一千句一万句都一样,花秋时不是你的。”
“你找死——”
丹砚威被夏晴、露以拼命拉住,弈溟动也不动地站着,他们之间盘旋着一股危险的气流。
“是不是,由我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走开,你俩想挨揍吗?!”丹砚威凶斥夏晴与露以,推开她们径直走过来,他的眼中充满了烈火,必经之处必死无疑。
“等等,他说的对,我不是你的,我属于我自己。”我的微弱声音阻挡了他的愤怒。
“你是不是傻了?!”丹砚威猛地张大眼皮。
“对不起,请放下我,我想在这里单独和他谈谈,请给我们匀出时间好吗?”为了避免更大冲击,我毅然向弈溟提议道。
获得同意之后,他将我安放在休憩的长凳上,冷冷斜视一眼丹砚威,与夏晴、露以一同离开了。
丹砚威见人一走,立即发难:“我很讨厌他,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但是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的发问使他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移到一旁,沉默无言。
“很多事情,我想知道的真相,你从不告诉我,就连花费所有心思得到的只是你的捉弄与嘲笑,比如上个星期五……”
“你不该跟踪我!”他居然指责我。
“我知道自己不对,我知道自己很卑鄙,我知道自己有些心浮气躁,那么现在你会告诉我吗?告诉我一些事情,只要我问,你会不会告诉我?”
他的眼中晃动着思忖的星星点点,沉默之后开口道:“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
“为什么。”
“与你无关。”
我紧紧抓住凳子的木板,唯恐心坠落得太快。
“为什么……你总是和她在一起?”每次碰到的都是她。
丹砚威没有直接作答,但是沉默的几秒内,我隐约有种不详感觉。
“回答不出来吗?其实想法有时与身体是不一致的。”
“不是!”他毅然否决,但不接着说下去。
“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吧,请你告诉我,你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再次沉默,我无奈等待着。
“好,我承认,我确实有些事情瞒着你,我今天准备参加集训,两个月的封闭式训练,机械地练着那些令自己的肌肉变成机器般的僵硬动作,没有对你事先说明白,但是我觉得说不说都没所谓,我们可以通电话,或者你来见我也可以。”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上午夏晴已经讲过了。
“那你要听什么?”他皱眉道。
“你想回到她的身边,和她在一起吗?”
“你疯了嘛?!”他怒视我。
“不是!”他恼火地提高音量,“别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激怒我对你没好处。”
“你在维护她!!!”
“没有。”
“有!”
“我警告你别再说这种蠢话!”他一手叉腰,一手拢去密集的头发。
“好的,不说这个,我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现在我不去想任何与你有关的事情,既累又痛,我想先治疗这一身的伤痛,其实无所谓,与真正的痛比起来这些根本不足为奇!”
真正的痛,是离你越来越远的心……
我呼了口气,沉重无比:“不对的是你……想回到曾经喜欢的人身边,在我面前表现得总是那么明显,我也是女孩子,我也会受伤害,你却从不考虑我的感受,从不!既然想,那就回去吧。”
“什么意思,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好歹我辛辛苦苦从集训中心跑到这里全是为了你,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明明是喜欢她的,却总说不是,真正撒谎的人是你!”
“你再说一句!”他的眼内注满凶狠。
“你喜欢她,喜欢黄小烛!!!”
“你究竟想怎样?”他咬紧双唇,盯住地面极力忍耐。
“我要你面对自己的心,诚实一点!”
“行,如果这是你要的结果,你做到了,我喜欢她,现在还爱着她,用一生去爱都嫌不够!”他的眼神剧烈晃动着,说着令人心碎的话,撕碎了我的心。
这才是真话吧,我木讷地坐着,任由他的怒气肆意蔓延。
“还想知道什么?我全部说给你听,不管你多么好奇,我统统讲出来,保证不让你失望……”
“够了,够了,我不问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问你任何事情,你和爱的人呆一起吧,我回我的海蜃……”
“妄想!”
“我不会和一个脚踏两只船的混蛋呆一起!尤其是你!”
我抬起头来愤恨地瞧着他,他笑了笑:“我就知道是这样,从头至尾你都不信我,就算小烛不出现,你依旧不会信我。话到这个份上,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我会答应你的,分手是吗?好的,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因为我红润的眼眶,他不禁润红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