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市医院的重病监护室。屋里看上去是那样的简单凄凉,只有一张病床。病床的桌头柜上错落的摆放着些水果,床下放着一个水壶跟夜壶,看上去已经有人在这生活了有些日子了。由于过于冷清,隐约的还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世祖啊,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不已经证明了一切吗?你没必要把命也搭进去。”一个有点驼背,满嘴胡子,头发也几乎全白了的瞎眼老头唠叨道。
没错,躺在病床上的正是刘念祖的父亲刘世祖。他的左腿吊着绷带,右手打着点滴,头上也缠着纱布,呼吸都显得很累,看上去已极度虚弱。“念祖来了嘛?”刘世祖闭着眼睛询问道。
“我已经找人去学校通知他的老师了,我想应该快来了吧!”老人亲切的回答道。
“还有啊,不是你申二叔催你,但这事必须给你说一声,地上给的补贴钱我都给你交到医院了,至于村子里给你出的钱,你心里要有个数。而且念祖已经初长成人,对此事还全然不知,你以后又该如何面对他。因为个宝藏把人搞得是妻离子散骨肉分离,真是造孽啊!”
刘世祖突然变得开始抽搐,情绪异常激动,残喘道:“不要跟我提宝藏,不要跟我提念祖!”
老头上前连连安慰。
说起刘家,起初也没有那么穷。都说富不过三代,此话却不无道理。念祖的曾祖早年间在广州搞鸦片【福寿膏】生意,虽曾遭遇过上面政府的打压,可没有连带过什么祸事,日子也算过得红红火火。到了祖父这一辈却转行去唱了大戏,据说祖父还在****期间被当做‘****者’抓了起来,此后事态如何就不得得知了。都说好命歹命,在那个时期他家也算得上上流人家。可传到了父亲这一代便开始家道中落了。虽是一脉单传,刘世祖得到了不少财产,但毕竟没有个正经营当靠吃山空,以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但刘世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求学期间他对绘画天赋极高,竟能以形状物甚至是以意描物,可最终还是没有走上这条道路。在刘世祖来看现在刘家的种种的境遇,他竟没有半点愧疚之情。细说此事,还要从刘家传下的一个祖训说起。
其实刘家祖祖辈辈在经营自己的行业之余,剩余的时间都在不遗余力的寻找一个宝藏。可到了刘世祖这一代,关于宝藏的发现仍毫无收获,期间他有想过好好地经营一门生计,至少为了念祖。可是每当想起20年前的事情,他的心总会隐隐作痛.......
当年正值改革开放,邓主席南下视察,并在武昌,深圳,珠海等地发表了重要的谈话。经济发展一片大好,大批的工厂,企业也跟着拔地而起。教育,交通,财政等事业蓬勃发展,欣欣向荣。也正是这潮涌般的发展趋势引来一批又一批南下淘金者,当然大多数都是梦想着一夜暴富,最终还是被改革开放的浪潮排挤在了人群中,也只有‘真正’驰游在改革开放这股风潮浪尖上的人,才能算得上乘风破浪!
苏家正是这浪潮中的一大家。
细算说来,苏家应该是最早的一拨南下捞金的。邓主席二次巡南时,苏家在当地已经混的风生水起。苏家主导人物叫苏应雄,他还有一个妹妹叫苏莉,兄妹两人本是东北人氏,骨子里都略带一些闯劲跟倔劲。早年间两人在东北做皮草生意,说多不多,但也积累了不少财富。一次偶然苏应雄得知朋友南下发财的消息,凭借着丰富的生活阅历,他认定这是一个机会,便与妹妹协商并放弃了多年经营的皮草生意,携带着妻子连带两个女儿迁举南下。说他莽,说他倔,他看事情也是那么犀利。南下后他投资了地产生意并且做的有模有样,只是在慢慢壮大的过程中,他渐渐发现了自己的不足。
人没有文化真的不行。用现代话说苏应雄就是一个土豪。苏应雄也逐渐意识到在这趟‘浑水’中金钱遍地有,可要真正的想一本万利,那可真的需要真材实料啊。迄今为止,苏应雄在房地产业已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谈不上巨头,但足可以呼风唤雨。
确实南方的天空在改革开放的沐浴下显得格外的迷人。大多说人虽然没有像苏应雄这般锐不可挡,可脸上的精气神却不比他逊色半分。此刻正值中午艳阳当头,一群头戴黄色安全帽,身穿白色背心,迷彩裤子,脚踏黑色大胶鞋的工友朋友们正举着大锤孜孜不倦的往地上敲打着。在他们的四周全是水泥,砂石,还有一些建房用的瓦刀和卷尺。他们背对着的大概十几米左右是已经坐落成的一座大厦,大厦的左边是一台吊机,看上去臂展可以伸长30多米,并且间接性往大厦上方传送着东西。正对大厦,看到是几个坐着吊绳正在半空中来来回回晃动粉刷墙面的工友,如果从他们的角度往下看,地下的那些凿石工就如绵羊一般渺小。显然这里是修建大厦的工地现场。
转眼快到饭点。忽然地面凿石工里一个工人甲撑着长锤停了下来,拿起肩上的毛巾在脏兮兮的脸上擦了又擦,并以一口流利的天津话抱怨道:“******!你说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像苏老板一样一飞升天?”
“一飞升天,那也是我先一飞升天,我跟苏应雄还是老乡来......不过我听说苏应雄刚开始也是抛石工。”工人乙一边抛石一边回应。
“人家咋混的昂!真是人比人可气,货比货可扔。”工人甲继续抱怨道。
“那只能说明我们心态不好,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也是活该,都几十岁的人了,扯这干啥!”工人乙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工人甲说。
“我就是太累了,气不顺,好像什么事总会刁难我!刨个沙子刨到现在都没有刨到土壤层。”工人甲唉声叹气道。
工人乙也有点疑惑:“也真是!往常在石块比较厚实的地方最多也就一米也就见土了。今挖掘机刨了两米,我们又凿了一米,不是沙子就是石灰,真邪门了。看来地下停车场的车库通道要下午才能打通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不一会对面工友突然大喊了声:“你们看我刨到了什么!”众人纷纷拥了上去。原来在掘挖的过程中大家都没在意里面会有东西,直至这位工友再难深将下去,这才恍然大悟。
现在呈现他们眼前的是露出半块砂紫色且带有些许白斑的石板,在太阳的映曳下,反射的光还略有些刺眼。远远看去倒没有什么可叹之处,但如果定睛细察,给人的感觉的却不仅仅是小小石板那样简单。众人挤在一块众说纷纭。忽然一个声音肯定了所有人的想法。“先别管他是啥,咱先把它打挖出来,别耽误了施工进程。”于是大家便随着这块石板的贴合痕迹开始打挖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不一会它的基本状态便显现在大家的眼帘——这是一块长约三米宽一米有佘的石板,在长度上中间的部位全部凸起,就像一座为了缓减压力的拱桥一样,厚度大概手掌般长。
“这不会是一口棺材吧!”队伍里发出一个声音。
“说不定真是!你看表面厚度,里面不知道有多深呢?”工人乙唏嘘道。
“不会吧,谁家棺材会用石头做呢,这要是真的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宝贝呢?不如你我兄弟将他打挖出来看看,若真有什么稀罕玩意,个人平分一点也好早日成为第二个苏老板啊!”工人甲有点将信将疑道。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猛然从人群中闪过一个大腹便便人叫嚷到:“干嘛呢,都在这瞎站着干嘛呢,儿子媳妇不用养活了!”
只听得有人回道:“包工头,你看挖到的这个东西该怎么办?”
包工头看到此般场景,又听得一番解释,不由得心里惊了一下暗暗捉摸:“若真有什么宝贝,此刻打开这石棺定会引起轰动,事情势必也会传到上面领导的耳朵里,还是先将此事打压下来再说。”接着两手交叉搂着肚子说:“大家先去吃饭吧,咱们给人打工就要安分守己,出了事谁也负不起责任,现在这个东西必须上报领导,看看怎么处理。”
顷刻间,嚷嚷的人群便不哄而散了。
下午,天气愈加的闷热了。太阳如火球一般肆虐着大地,每个人都呆在施工现场彷徨不定,精神也略显恍惚,好像下午的施工将不再适宜开展下去。
苏应雄接到消息听到自己的工程受到阻碍,还挖出来了什么石棺,便急急忙忙带人赶到了施工现场。得知事情的由尾后暗暗思量:“莫不成地下真的有什么奇珍异宝!”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清除这个障碍,万一延误了工期自己还是要赔一大笔钱的,随后即命工人们继续开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逐渐一个高约两米的石棺便清晰可见。苏应雄看到此景心里不觉的又泛起嘀咕:“要此刻打开石棺肯定会引起骚动,就算打发了这些工人,政府追究下来,又何以抵挡?”
“此事该作何处理”包工头俯首帖耳道。
苏应雄回过神来振振有词呼吁道:“大家继续工作吧!虽然我买下了这块地皮,但是地下之物并非我苏家应有,更不是你们改得,我们应该上交国家,由国家管理此事。”
众人听到此番话也不再手忙脚乱,随后便用吊机把石棺载上了卡车。苏应雄临走前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抓紧施工,不要耽误了工期。
看着两辆汽车引着一辆卡车在公路上飞驰而去,众人的心里五味杂陈。此刻已是夕阳背山,天气虽仍然是沉闷枯燥,但毕竟不比午时那样揪人心肠,偶尔天边还有几片乌云伴随着阵阵闷雷声时隐时现,好像预示着不详的事情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