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之余,玉泉半晌才回过神来,又愣愣问到:“你,你这次又犯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教了教韩文韬怎么做人而已。”风灵啸淡然一笑,不以为然的说到。语毕,伸手挠了挠脸颊,又抓了抓耳朵。
玉泉眯着眼看了看他手中的令牌后,摇了摇头微叹一声,最终还是打开了牢门,把他放了进去。
牢门才关上的一瞬,玉玑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玉泉身后,猛然伸手拍了一下玉泉的肩头。玉泉的注意力还停留在风灵啸的身上,没有察觉之下,反被吓了一跳,待他转身看清是玉玑后,才缓过神来,怒声埋怨道:“师兄,你是故意的吧?”。
“哈哈。”玉玑心情似乎不错,当下开怀大笑后,道:“偶尔和师弟开个玩笑,也不错。”。
玉泉看着他那一副顽童的摸样,哀叹一声,不住的摇头。
接着,他猛然想起什么,面色严肃的对玉玑道:“师兄,你怎么又答应风灵啸来这了?你不怕他常来,久而久之就知道里面关着的是谁吗?”。
“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再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玉玑看了一眼大门上的那些符篆,收起脸上的笑意,稍加思索后道:“我想提早启动曦暗计划。”。
“怎么了吗?”玉泉闻言一怔,嘴里随之发出“嘶”的一声后,也压低声音问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玑沉吟不语,不一会后微微的摇了摇头。这让玉泉更是迷茫,也更是费解了些。片刻后,玉玑这才缓缓说道:“自从风师弟在凌波城惨案中离世后,曦暗这个组织就已群龙无首,成了一盘散沙;不仅如此,且这几年来他们已不再为天玄门效力了。”。
“就连我们高层之中有内鬼这事,也是玉阳他们下山时无意中发现的。若是以前,这种情报本该由曦暗来刺探,然后在第一时间传到天玄门中才对。”不等玉泉开口,玉玑顿了顿声,又说到:“如果不能把曦暗收回来,继续为我们效力,那我们就依然是个聋子瞎子,很难在为五派之首,甚至连与他们分庭抗礼都难;更不要说与魔教对抗了。”。
“可是石像,超之过急只会有反效果啊。毕竟,毕竟风灵啸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娃娃,怎么懂得那么多的深明大义呢?”玉泉方才开口反驳,说完这番话后,便被玉玑抬手打断。
只见玉玑毫不迟疑的道:“我们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风灵啸了。这次玉阳等人下山,与那支神秘力量几次交手,而且得知一个情报,就连向来神秘莫测的昙花谷,好像也牵扯其中,至今是敌是友尚未得知。我们已经很被动了,曦暗计划不能再拖了。”。
语毕,他眼角余光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地牢大门,稍加思忖后道:“师弟你抽空指点一下他的修行,五派会武之后,我们要尽快启动曦暗计划。”。
语毕,玉玑不再多言。他藏在宽大的袖袍中的右手捏了个手诀,身影一闪从玉泉眼前消失了。留下不知道是福是祸的玉泉,呆站在原地,望着前方的黑暗愣愣出神。
地牢大门后,风灵啸站到了右雨的牢门前,笑嘻嘻的看着栅栏后那团浓烈的灰雾。而浓雾中,右雨却满脸诧异的看着风灵啸,语塞半晌后,才很是担心的缓缓问到:“灵啸,你,你,你又犯事了吗?”。
“是啊,一点小事而已,我把那不懂礼貌的韩文韬又揍了一顿。”风灵啸得意的哈哈大笑,把为什么打韩文韬,以及怎么揍对方的,对右雨一五一十的说出。
顺便把后来自己又是怎么激怒韩一清的事情,也都告诉了右雨。
说完后,他往地上盘膝而坐,挠头傻笑。
“笑什么?”没想到右雨并没有开心,反而是沉声责备道:“你做事怎么又不动脑了呢?”。
“我故意的。”风灵啸傻傻的笑着,不假思索的说道:“不然我怎么来看您。”。说到此,他突然闭嘴,收起笑意之后欲言又止,半晌后,才缓缓喊道:“娘。”。
地牢之中,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连阵阵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都沉默着,不再说话;四周的空气因此而变得凝重。
这么多年的等待,右雨心中积累的怨恨,她所受得苦,遭的罪,在风灵啸诚心诚意的喊出“娘”这个字时,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填满她的心房的,是无限的幸福。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许久之后,浓雾中才传来了右雨那颤抖的声音。风灵啸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深吸一口气后,很有自信的笑道:“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您是我娘。”。
“有个词不是叫母子连心吗?以前我是不信的,直到遇到了您,我才相信这个词不是胡编乱造的。”接着,风灵啸的手也微微一颤,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有些激动的说到:“那时候,我确实有所感应,但我不敢确定,后来您又说了很多我都不知道的父亲的事。”。说着,向来不哭的风灵啸,居然双眼已是渐渐发红,泪水浮现在他眼眶中不停打转。
倔强的性格,让他感觉到眼眶湿润后,马上抬头望着地牢顶,使得泪珠始终没能从他眼眶流出。
“再后来,您说您叫右雨,我虽然没见过我母亲,却知道她叫若雪。而右雨和若雪相比,只是缺上少下。那时候,我便确定您肯定是我娘。”风灵啸说到此,伸手把眼角泪水拭去,揉了揉鼻子后,又说道:“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对我隐瞒,不肯和我相认;可不管怎样,您就是我娘,我能不来看您吗?”。
灰雾中的右雨,迟迟没有吭声,却能听到灰雾深处,有抽泣声缓缓的飘出。欣慰喜悦和激动之情夹杂其中,唯独没有难过和悲伤。
她不想告诉风灵啸真像,是因为不想要风灵啸因此怨恨自己的父亲,也不想他因此仇恨天玄门。只是没有想到,风灵啸却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她之前担忧似乎便没有应验。
右雨,不,是若雪,她等到这一天十多年了,从风灵啸呱呱落地时,她就期待着这个孩子总有一天开口喊她一声娘。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让她即欣慰又有些欣喜若狂。
若不是她被这些带有禁制符篆的栅栏挡住,若不是丹田被封住,她真恨不得冲上前抱住风灵啸。
“您是我娘,我可不想一直叫您雨姨,也不想一直见不到您。”风灵啸听着那些抽泣声却是一阵揪心,站起身来急声道:“娘,我一定会把您救出去的,下个月我要代表天玄门去参加五派会武,如果我能独占鳌头,我一定要求掌门师伯把您放出来。”。
“灵啸,你只要能经常来看看娘就行了。”若雪猛吸几下鼻子后,对他说到:“了不起,不愧是我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能参加五派会武。”。语气中,透着一股自豪。
“那是。”风灵啸满脸得意,右手食指伸直在鼻下人中上一划,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但是您也别哭了好吗?您一哭我就揪心,难受得很。”。
“嗯嗯。”灰雾深处的若雪,看着他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欣慰之色挂在脸上久久不散;终于,若雪还是破涕为笑对他柔声道:“那跟娘说说,这小半年来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风灵啸把头一点,再次席地而坐,滔滔不绝的把离开地牢后,发生的事情对若雪娓娓道来。
就在此时,另一件让人将来会改变风灵啸的事情,即将在玉华峰上发生。
玉华峰,位于绮云峰南面。九玄山五大峰各有特色;素有五峰之雄中绮云,五峰之峻东紫青,五峰之险西隐龙,五峰之幽北傲寒等之称。
而五峰之秀南玉华,指的正是玉华峰。而此峰玉华之名,便因其盛产美玉而得名。山麓翠林密布,林间百花争艳,仙雾飞绕其间,让人至此便会流连忘返。
百年前,魔教与巫族联手攻山后,玉华峰一脉原来的弟子们,统统力战而亡。魔教被驱逐之后,山上只留下一片废墟;玉玑便让自己的师弟韩一清和玉枢,前往玉华峰,分别担任了首座和大长老一职。
不得不说,韩一清虽然溺爱孩子,却也是个不错的首座。短短数十年间,玉华峰一脉在他的苦心经营下,至今也有了数百弟子。如今的玉华峰,可谓是人丁兴旺。在天玄门五脉中,玉华峰弟子的人数仅次于长门绮云峰。
韩文韬随着父亲回到了玉华峰后,便落在了玉华峰首座居所守仁堂前的广场上。韩文韬便没再随着父亲往居所而去,而是自顾自的走到立在广场正中的那块大玉璧前站定,静静的等待着常深纶他们的到来。
平日对他宠爱有加的韩一清也没去管他,只说了句:“一会记得回来吃饭。”后,便径直的往守仁堂而去。
那屹立在广场正中的玉璧有一丈来高,为两形制相同的玉璧外切相连组成。晶莹剔透,背面受沁有剥蚀,两圆璧外切并连,相连处上下方均有透雕附设纹饰,两璧形制相同,饰谷纹,下方附设一对展翅相对的透雕凤鸟纹,上方为卷云纹,造型别致。上小下大,看上去酷似一个扁扁的葫芦。
玉璧有三分之一埋在土中,左右两边前后又各架着两根巨大的圆木,将其夹在中间,才使得它能屹立此地,受尽百年风吹雨打而不倒。四周地面上,刻着八个有拳头那么大小的符篆,把八卦顺序排列,围在玉璧八方地上。每个符篆后蹲着一个玉制金蟾,个个对着玉璧昂头张嘴。
阳光一照,地上的符篆便会散发出道道金光,冲天而起,与那空中的阳光遥相辉映,同时也将那本该是翠绿通透的玉璧照得金光闪闪。
不一会,韩文韬见常深纶等人从远处而来,藏在袖中的右手下意识的五指握拳,指节随之咔嚓作响。脸上有一丝货真价实的杀气,一闪而逝。
待那三人方才落在广场上,收起法宝,韩文韬便迎了上去。常深纶见他朝着自己这边而来,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的他,便先开口问到:“韩师弟,你没事吧?”。
“好多了。”韩文韬装出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走到他身前站定,兰花指一翘,嗲声嗲气地道:“多亏了掌门师伯,幸好他道法高深,我才捡回一条命来。”。
“那就好。”常深纶等人点头一笑,道:“那师弟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几人便要转身离去;不曾想,却被韩文韬抬手拦住他们去路。
“怎么?”常深纶一愣,开口问到:“韩师弟还有什么事情吗?”。
“是啊。”韩文韬保持着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淡淡的说到:“你们害我输了比赛这事,总得算算账吧。”。
“那你说吧,要怎么算。”常深纶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已经习惯了,韩文韬只要有一点点对自己不利,便会大发雷霆。而只要他不顺心,便会拿他们撒气,那也是家常便饭了。
“不关他俩的事。”常深纶见韩文韬只是盯着自己后,便又说到:“你要找人算账找我就是了。”。说完,深吸一口气。
韩文韬闻言之后,依旧翘着兰花指,一脸为难之色的看着自己的指甲,然后又看看常深纶他们三人,让种举动让常深纶看了后心中突生一阵反感。奈何对方是恩师独子,而恩师对自己又有养育和传道授业之恩,使得他再如何反感,也拉不下脸来和韩文韬翻脸。
当下只好对宋深释和戚深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离开吧。那两人看此情形,多有担忧,迟迟没有挪步。
“没事的。”最后,常深纶说了这句话,他们才一步三回头的慢慢离开了。
山风拂来,吹动他和韩文韬的衣袂。两人四周的气氛,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半晌后韩文韬突然微微一笑,目光往旁边移了移,盯着常深纶身后道:“父亲。”。
常深纶一愣,还以为是师父韩一清来了,也急忙回头一看。却见自己身后除了看不见的山风和被卷起的落叶外,再无他物。
待他有些纳闷的回头时,对面的韩文韬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石灰粉。韩文韬才见他回头,便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石灰粉对着他的眼睛洒了去。
可怜的常深纶虽然道行比韩文韬要高,却没想到韩文韬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猝不及防之下居然中了招。石灰粉入眼,一阵阵火辣辣的感觉从眼球深处蔓延而出,充斥着他眼眶里的每个角落。
紧接着,他一声怪叫,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还没等他抬手去揉双眼,韩文韬双手使出滴水穿石,往常深纶的双眼攻了过去。下一秒后,常深纶的双目已被韩文韬轻而易举的给戳瞎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广场上想起,在四周回荡开来。
黑红色的粘稠液体登时从他的双目流出,流到韩文韬手上上时候,还是热乎乎的。看着双目被自己轻而易举戳瞎的常深纶,面露满足之色,却依旧恶狠狠的说到:“叫你害我输了比赛,叫你见到风灵啸劫持我而不管不顾,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