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玑屏住呼吸,透过湖水,看到了风灵啸的决意后,怔了一怔最终还是轻叹一声。他本想让风灵啸参与五派会武,为天玄门再次扬名立威,如今看来是不行了。不由的在心里感叹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这时,玉玑便听到身边的玉阳骂了一句:“这小子还真是没有上进心。”。顿了顿声又听到玉阳小声嘀咕了一句:“还好我早料到了这点,让广师弟故意没给他们弃权烟花。”。玉玑本已熄灭的希望,再次被玉阳此话给点燃。
他低下头去,继续静静的观看着湖中显现而出的影像。
石木林中,玄神遗田边。
“我是师兄,要弃权也轮不到你。”风灵啸话音方落,平古温便拍着他的肩头说到:“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该我这个当师兄的人来做的。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能半途而废。”。
“还是我弃权吧。”正在众人惊愕之时,和欣也站了出来,不急不缓的说到:“一路走来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怎么出力,这样靠别人的帮助得来的进阶不是我需要的。”。
说完,她望着盛茗玉微微一笑,悄悄的眨了眨眼后,从袖中取出一根竹筒,将其举过头顶一指天空后,拉了拉竹筒底的那根棉线。
她出手极快,几人尚未反应过来,竹筒中便突然有一颗火球激射而出,带起一阵呼啸,朝头顶上破空而去。转眼之后,在空中爆开,绽放出七彩的美丽,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犹如此时和欣脸上的笑容,那么的灿烂。
“那个是什么?”风灵啸看着转瞬即逝的烟花愣愣问到。
“师姐拉响的烟花。”盛茗玉微微哽咽一下,说到:“烟花一旦升起,便代表她已弃权,失去了参赛资格。”说着,微微低下头去,使得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
“看吧,我就说你爹一定忘了交代什么。”平古温急得一跺脚,对广菁菁嚷嚷道:“我们根本就没有这东西。”。说话间,心中萌生阵阵感激,却也在转眼后统统化为了自责。
若他也有这东西,他一定会第一个拉响这个烟花的。
话音刚落,潜龙再次凭空出现在和欣身边,看了看这个面带淡淡笑意,却无丝毫后悔之色的女子一眼,微微颌首,钦佩之色在他眼中一闪而逝后,道:“懂得牺牲自我,成全他人,只凭这点就能证明你是一个合格的正道弟子了。”。
“师伯过誉了。”和欣对他嫣然一笑,微微行礼后道:“这几个时辰里我基本没有怎么出力,都是他们几人寻来的令牌,我这个做师姐的可不能为了进阶,占了师弟师妹们的便宜。”。
潜龙闻言一愣,接着频频点头,对眼前这个年轻女子再次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后,道:“我会先把你带走,其他人继续。”。说着伸出手中九龙杖,对和欣又道:“抓紧了。”。
和欣有些迟疑,稍加思索后道:“师伯请您等一下。”。说着,她跑到盛茗玉身边站定,看了看盛茗玉自责的模样,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至于难过成这样吗?”。说完,她把双手搭在对方的双肩上,又说到:“别给师父她老人家丢脸。”。
就在这时,盛茗玉猛然足尖点地,身子往后倒飞出去,同时从袖中出手自己的烟花,毫不犹豫的将其拉响。
四周的一切,在这一瞬间禁止了。就连山谷里呼啸连连的山风,也在这一刻完全停了下来。
“下次,下次我们再一起努力。”站定后,盛茗玉把那根竹筒随手一抛,露出一个释怀微笑。
半个时辰后,所以的参选子弟在天柱脚集合。看到玉阳满是得意之色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时,风灵啸就料定他们没有烟花,一定是玉阳在暗中指使广宗那么做的。
虽说这次参赛之人不多,但看到进阶的全是精英弟子后,玉玑虽依旧面色平静,内心却很欣喜;他把通过名单宣布后,清了清嗓子又道:“盛茗玉与和欣两位师侄,虽已弃权,无法再继续参加比赛,但勇气可嘉。能为同伴牺牲自己不仅仅需要克制私心,还需要很大的勇气,因此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和欣接替傲寒峰大长老一职。”。
说到此,玉玑的目光停留在了盛茗玉的脸上,顿了顿声后,微微一笑道:“至于盛茗玉师侄,能为伙伴而舍弃本已得到机会,依然勇气可嘉。所以我决定,破格提拔她为云尘洞府镇守长老,可以随意出入其中。”。
他才说完此话,众弟子便是一愣,接着一阵哗然,不少人纷纷对盛茗玉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站在玉玑身后的玉阳和玉鸿,登时面面相觑后,惊愕之余玉鸿望了望玉玑的背影,对玉阳悄声道:“掌门师兄居然让一个非掌门弟子的人,进入云尘洞府,还真是稀奇啊。”。
“是啊。”玉阳点点头,简单的回了一句:“掌门师兄这次真大方。”后,便不再说话了,微微垂首,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作为天玄门的首座,他自然知道进入云尘洞府的意义,那就代表着盛茗玉获得了竞选掌门的机会。
天玄门和别的门派不同,掌门一职从玉玑他们这一辈开始,就没了衣钵相传的说法,任何天玄弟子都能成为未来的掌门。而如果能进入云尘洞府,那就代表着这个弟子在将来成为掌门的几率更大。
数十年来,年前弟子里盛茗玉是第一个得到这等机会的。
而盛茗玉是年轻弟子中的翘楚,也是心思缜密之人,长期担任大长老一职,处理各种门派事务已是游刃有余,确实是下任掌门的不二人选。
且多次帮助过风灵啸,当下玉阳也没反对,反而极力赞同。抬起头去,看着盛茗玉微微一笑,以示祝贺。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如果风灵啸没有出现,那么埋在玉玑心底那个只有他和玉泉才知道的大计划中的主角,应该是盛茗玉。
自从这个孩子上山之后,玉玑便暗中秘授玉妙,让其不但传授盛茗玉道法,还得传授对方策略之法。只是后来风灵啸的出现,玉玑改变了原计划,使得那个计划主角,渐渐的成为了风灵啸。
这就是为什么在风灵啸入门之后,玉阳私下也传了他与道法无关的计策的缘故;这不仅仅是为了让他有勇有谋,更重要的是这一切的背后,都是玉玑私下安排好的。
“好了,一个月后,参赛弟子由五位长老率领前往灵峦禅寺。”这时,玉玑又朗声说到:“希望各位在决赛中再接再厉,为本门争光,为本门立威。”。
“是!”所有人弟子齐声应到。
就在此时,韩一清突然从湖边的小屋里大步走出,对玉玑沉声说到:“掌门师兄应该剥夺风灵啸参赛的权利,因为他蓄意伤人,伤的还是天玄同门,其罪当诛。”。
语毕,已经来到风灵啸面前站定,怒目圆睁的瞪着对方。不曾想,风灵啸丝毫不惧,抬起眼来迎上了对方愤怒的目光,淡淡的说到:“我只是戳了你儿子一指头,但那也是是他自己罪有应得,你要是不服气,也戳我一指头啊。”。
他对韩一清连师叔都不称,而且用的是你而非您,让韩一清登时气得脸色苍白。不等他说什么,风灵啸又理直气壮的说到:“这是比赛本来就会伴随着受伤,你这么怕你儿子流血,让他来干嘛?”。他话音刚起,站在他身后的常深纶赶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
可是风灵啸却不管不顾,依然把所想全部说出。
不止是常深纶,就连玉阳也在惊愕之余,感到莫名其妙。自己这个小徒弟虽然平日出格事没少做,但是大是大非面前,他至少还能保持冷静;不知他今日是怎么了,总感觉他话里充满了挑衅,似乎是在故意惹怒韩一清一般。
风灵啸好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就在玉阳等人纳闷之时,韩一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了滴水穿石,朝着风灵啸的右肩攻了过去。
血珠四溅,在半空中划过弧线后滴落在地上,如一朵朵绽放的梅花。
只见玉阳一个闪身,站到了风灵啸和韩一清的中间,而韩一清的双指,正好穿过了玉阳的肩胛骨,从他的后背皮肉下伸出,刺破衣服露出带血的指尖。
鲜血飞溅,不少落在了风灵啸的脸上。
玉阳的弟子们同时一怔,面色顿时化为紧张,担忧之色浮现眉宇之间,不约而同的急声喊道:“师父!”。而站在玉玑身后的文清,登时吓得捂着眼睛尖叫起来。
“教不严,师之惰。”玉阳缓缓抬起冷汗淋漓的头来,望着有些不知所措,眼中闪过一丝悔意的韩一清,咬了咬牙后,一字一顿的道:“这一指,我替他受罚。”。
韩一清正要抽回指头,便被玉阳抬手扼住手腕;只听他接着便对韩一清沉声问到:“解气了吗?”。
韩一清一怔,半晌后愣愣的点点头,玉阳这才放开了他的手。韩一清如负释重的松了一口气,赶忙往后退去。
玉玑上前,默默地将手掌贴在了玉阳的伤口上,登时掌上泛起一个个小小的太极图,围着他的手掌不停的旋转。而玉阳伤口上的皮肉,也正在慢慢的愈合。
“师父。”风灵啸望了一眼玉阳额上的汗珠,浑身一抖。心中阵阵自责,不停的翻滚着。
“闭嘴!”玉阳沉声骂了一句,不再说话。
“我的错,不应该由师父您来受过。”风灵啸想了想后,轻轻的说:“这一个月,我愿意去绮云峰上面壁悔过。”。此言一出,玉阳登时恼怒,便要转身教训一下风灵啸,却被玉玑赶忙拉住。
玉玑见他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后,将他拉到一边,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在玉阳耳边悄声说到:“风灵啸是故意要去面壁,才惹韩一清师弟的,难道你看不出来?”。
“我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所以我才生气。”玉阳咬了咬牙,一副恨不得把风灵啸撕了的凶狠摸样,沉声道:“但是这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脸上画满了问号。
玉玑对他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后,嘴中缓缓吐出两字:“玉泉。”。语毕,不再管玉阳,朝着众弟子那边而去。
玉阳一听先是一愣,接着他恍然大悟;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难怪上次这小子面壁半年,道行突飞猛进,原来是玉泉师兄再看着他啊。”,当下转怒为喜,微微一笑。
只是这次他错了,风灵啸可不是冲着玉泉去的,而是玉泉暗地中看守的那人。
半晌后,众人从谷中来到绮云峰天玄广场上。玉阳看着风灵啸哼了一声,道:“少给我惹点事。”后,带着依依不舍的文清与隐龙峰众弟子,往隐龙峰方向而去。
目送着自己的师父离开后,风灵啸才对玉玑行礼道:“师伯,您把我带去面壁吧。”。一旁的韩一清父子看得纳闷,不住的想风灵啸明明被罚面壁一个月,可怎么还这么高兴?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们,也没深究,轻哼一声后御物离去。常深纶,戚深斗和宋深释走到风灵啸面前,和他郑重道别后,也追了上去。
“看来你交了几个朋友啊。”玉玑望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捋须说到。
“嗯。”风灵啸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说到:“虽然常师兄有点油嘴滑舌,却是光明磊落,比起接二连三针对我的韩一清父子要好得多。”。
“哈哈。”玉玑笑笑,没有再说话,带着他往灵虚殿而去。这次玉玑没把他带入后殿的书房里,而是直接绕过灵虚殿,来到大殿后的一间屋子前。
那屋子看上去隐龙峰的藏书阁有些相似,也是三层的小阁楼。唯一不同的是,这屋子是八方形的,说是楼,更像是塔。
屋外空中漂浮着各色符篆,围着屋子缓缓旋转,似一群蝴蝶翩翩起舞一般;八方各有两名绮云峰弟子,守卫在屋子四面。
见到掌门,那些弟子纷纷一整衣袍,对玉玑行了一礼。玉玑对他们微微颌首后,把风灵啸带进了屋中。
只见屋子外看似有三层,其实里面只有一层;正中深处,摆放着一尊祖师像,屋顶正中的藻井四周,画满了祖师爷天玄真人的丰功伟绩。周围的墙壁上,搭着不少的架子,一层接着另一层,从地上直到屋顶全是架子,上面摆满了牌位。
祖师像两边,蹲着两只石獬豸和两只鎏金仙鹤,身前有一张供桌,上面摆着香烛等物。一看这些摆设,风灵啸便知这是祖师祠堂。
就在风灵啸看着这些摆设愣愣出神时候,玉玑站到的祖师像右手边的石獬豸。伸手去这石兽嘴里,扭动了石兽的舌头。
屋中正中处的地板突然发出阵阵轰隆声,接着就见地面缓缓往下陷去,直到陷下去一丈之后,方才停下。
一个宽三尺的竖井突现,东面墙壁上有个暗道显现而出。
风灵啸走到边上一看,只见暗道后有条旋转楼梯,徐徐往下延伸而去。接着又见玉阳把一块天玄令牌递给他后,叮嘱道说:“持此令牌,可以随时进入此地,通过暗道进入地牢。”。说完,便转身拂袖而去。
“多谢师伯。”风灵啸说着,取下背上的八荒剑,将真气注入其中,断剑登时发出阵阵耀眼的霞光。
他跃入竖井中,借着剑上霞光照亮四周,往那暗道中而去。没走几步,就见到身后再次传来轰隆声响,想必是暗道关闭的声音,也没管他便继续往前而去。
顺着楼梯走了半盏茶的功夫,风灵啸来到了暗道尽头,只见眼前不远处,有一个宽广的山洞,地上随处可见有六角形水晶岩柱,有白色的,黄色的和紫色的;它们三三两两的互相连着,一道道薄雾从岩石上冉冉升起。还有不少早已石化的藤蔓植物和蕨类植物,盘旋环在这些岩柱脚边。
洞顶布满了点点萤光,闪闪烁烁,好似这洞顶之上,栖息着数千万只萤火虫一般。绿莹莹,蓝幽幽,为黑暗的山洞中带来了点点光明。
真正是上次玉玑带他而来的那个山洞。
当下风灵啸不再迟疑,认准方向往山洞深处而去。来到山洞尽头,看到那条熟悉的岔路后,风灵啸往通往地牢的那条岔路上走去。
当他站到了玉泉身前时,玉泉也是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把他上下打量几番后,瞪大双眼一脸费解,愣愣问到:“你小子又来干嘛?”。
“面壁啊,顺便探个亲。”风灵啸笑笑,掏出令牌给玉泉看了看后,说到:“掌门师伯说了,我可以随意进出此地,不信您可以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