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惊鸿并没有动,他依然站在院中,他的目光并不看向地上的尸体,却看向墙外那无边的黑暗里。小清和慕云踪隐约觉得这其中必有事情,难道他也感受到了方才那一瞬间的异样气息?
果然,才不多时,那院墙的墙头的忽然多了一个人,可是他是人吗?
他站在墙上无声无息,黑衣裹身,脸上罩着一面青色的鬼面具,在夜色中看去那面具狰狞凶恶。那深陷的眼眶里,闪烁着一双如鹰的眼睛,他就这样看着陈惊鸿。
陈惊鸿也看见了,他也看见这忽然出现的鬼面人,然而他却并不害怕,反而有几分欣喜。
陈惊鸿脸上露出了不轻易出现的微笑,他居然向前紧走了两步一躬身叫了声义父。那鬼面人像一阵风一样从墙上下来,他从墙上下来时,脚下才动便已经到了陈惊鸿身边。落地无声,连一片树叶也不曾带起。
他拉住陈惊鸿的手,上下打量一番,他的举动看似亲昵,但眼睛里却射出严厉而深邃的目光。终于他开口问道:“惊鸿,你的仇可曾报得?”他说话时声音低沉,但却充满威严,字字铿锵。
陈惊鸿点头,却又慌乱的摇头。
鬼面人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以你现在的本事,根本不是四大门派的对手。”他沉吟了片刻,“不过,为父我并不想出手帮你。在江湖上,永远不要奢望比你强的人伸手帮你,那些人往往必有所图。”
陈惊鸿忙点头称是:“不过,我虽然没有将他们都杀了,但四大门也并未讨得什么好处。”
“哦?”鬼面人扭头望向陈惊鸿,“你把他们如何了?”
陈惊鸿便把四大门派各掌门的遭遇一一说与这鬼面人。鬼面人听罢不禁仰面向天哈哈大笑。他拍了拍陈惊鸿的肩膀:“我以为……”他忽然停住了,随后又哼了一声,”原来你已经长大了。”
陈惊鸿没有动,鬼面人也停了一会儿才把手从他的肩上拿下:“不过,方才我来之时在外面遇到一个人,黑衣蒙面行色慌张,现在看来应该是从你这里走掉的漏网之鱼。所幸我已经帮你处理了。”原来方才那股不同寻常的压抑气息是他杀人时发出的,小清和慕云踪伏在屋顶上暗暗咋舌。
陈惊鸿忙道:“多谢义父照顾。”
鬼面人蹲下身在地上的尸体上翻了翻:“这些人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很难看出来自哪里。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啦。我这次来是看看你的复仇计划进展如何,既然事情已经如此这般,我也不便久留。接下来的善后之事,还得你自己慢慢来,我这便回去,以后遇到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无需留情。”说罢,只见那鬼面人又是一阵旋风一样,一眨眼便卷出墙外,消失不见,黑暗的夜色再次恢复平静。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无人再来,小清和慕云踪才双双跳下屋顶,叫住将要离开的陈惊鸿。
陈惊鸿扫了他们一眼,冷冷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要提四大门派讨个公道?”
慕云踪听此话音心中有气,但心念一转他与小清有些渊源,也不便发作。小清自然也有些不悦,但他们来这里并不是要找陈惊鸿斗嘴怄气。
小清勉强一笑:“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来这里找你,是因为石鼓客栈遭人袭击,少人生还。”
陈惊鸿听闻此言不禁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就又冷冷道:“所以你们怀疑是我暗中指使?”
小清:“难道你对这些人没有着一样的想法?”
陈惊鸿冷笑一声:“也许开始会有,但现在你们既然找到我这里,我再这样想会不会太笨了。”
小清一笑,这次他是真的笑:“所以我居然还笨得跳下来问你。”
陈惊鸿:“所以你们该走了。”
小清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看着陈惊鸿忽然关切地说:“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陈惊鸿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并不能跟你走,就算我相信你跟他们不一样,并且你也看到了,这些人并不难对付。”
小清知道自己的热心换来的结果必然是拒绝,所以对这样的回答他并不感到失望。他抱了抱拳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那我们就告辞了。只是请你要多保重。”说罢便和慕云踪欲转身而去,然而墙外却传来一声呻吟,紧接着是一声微弱的呼喊:“来人啊!”
声音不大但三个人却都听到了,赶忙越墙而过,墙外的地上正有一个人伏在墙脚下。一身黑衣,看情形莫非是与方才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那黑衣人见有人前来,强提精神抬头看着他们三人,轻声道:“我就是,就是刚才那个人。”
“你……”陈惊鸿想问点什么,可是一到嘴边他却忘了自己想问的是什么。
黑衣人喘了口气,急切地道:“你们,别说话,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