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蟒妖等于眼睁睁的看着纪舒倒在地上。他就算再笨也知道,这个人类一定是或伤势过重,或失血过多,总之他现在昏过去了。
没了刚刚那把宝刀,人又没了意识。他心里一个劲坏笑:想靠一滴魂血控制我?哼,我吃了你。我的魂血就等于回到我身体里,对我丝毫没有损失。
顿时一条如山一般盘踞着身体的巨蟒幻化出来,张着能吞下一座小山的泛着腥臭的大口,眼瞅着就要一口吞了底下躺着那渺小的人。
可是就当它的嘴巴,刚刚张开,突然间——一阵巨疼自它识海如巨浪一样翻涌,巨大的海浪猛烈的拍打着它的灵魂。这一刻,它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一种属于死亡的恐惧。这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自它有记忆以来,从未经历过。哪怕是昨天夜里,纪舒手里的那把刀插在它的头顶,哪怕那把刀随时会切了它的脑袋,它也没这种好像下一息就会神魂俱裂恐惧感。
这一刻的它,哪里还想吞了纪舒。虽然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混沌世间活了几百年,并且它是自己开启了灵智,这靠的自然是它的悟性。悟性来源感知,而感知的另外一个头就连着预知。
它觉得,这个让他厌恶憎恨的人类现在不能吃。如果吃了,今天一定是它的末日。所以,它灰头丧气的走了,带着一身自己折腾出来的伤,一只瞎眼,头上还有一个窟窿。还有那心甘情愿给出去的一滴魂血,略显落寞的走了。
这一次,它输得很惨,很惨。惨到,当这个可恶的人类毫无反抗之力,他都不敢下口吃了这人。
那血迹干枯的蟒头,无精打采的垂着,一只完好的眼睛无奈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纪舒,此刻它心里没了怨恨,也并不愤恨。如果纪舒手里的刀,将它暂时降服,那么刚刚那种似乎经历生死大劫一般的威压,让它彻底蔫了。
它扭动着身体,一晃一晃离开了这个金银坑。至于躺在金银坑边上的那个人。是生是死已经和它没有任何关系。它要去闭关,它要去疗伤。他的伤不是纪舒那一刀带来的,而是刚刚识海的翻涌与突然而来的巨疼所遗留下的。它觉得这个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可恶的人类,估计就是人类经常说的命中克星。因为它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它垂头丧气的走了。往幽深的,毫无人迹的大山深处走去。
等它走远了,静谧的树林里,渐渐的传出了清脆的鸟鸣,一只啄木鸟就在纪舒头顶的一棵树上,用自己的尖嘴,咚咚咚,咚咚咚,勤劳的敲着树干。
森林的生机,恢复了。
几只小野兔,从窝里爬了出来,将纪舒当成一块岩石,或者一片草地,在他身上蹦来蹦去,愉快的玩耍。
没过多久,一只红皮狐狸,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一双狐狸眼,把纪舒当成一个不明物体,研究了好久,向着纪舒颠着小碎步,摇着大尾巴,走了过来。
而原先几只小兔子,早就不知踪影。
红皮狐狸走到纪舒跟前,又绕着纪舒走了三圈,然后开始舔I舐纪舒身上的血迹。这只狐狸舔I舐的很仔细,从纪舒脸上的血迹开始一点一点从脖子往下。
不一会又了一只小鹿,一只普普通通体型并不算大,还没长角的小鹿。它没有向红皮狐狸那样绕着纪舒走三圈,而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红皮狐狸那条小舌头,轻巧快速的舔I舐着纪舒。
它渐渐靠近纪舒,发现纪舒的雪白的耳朵上也有不少血迹,于是它也伸了小舌头开始舔I舐。红皮狐狸,抬起了头,用那双狐狸眼散漫的扫了小鹿。小鹿目光清澈,看着红皮狐狸。
红皮狐狸低头继续干自己的事,小鹿低下头开始清理红皮狐狸在纪舒身上遗漏下来的血迹。
不一会又来了几只山林里的动物,在红皮狐狸的默许下,这些动物将纪舒从头到脚底板清理的干干净净。
特别是红皮狐狸在纪舒全身的伤口上反复的舔I舐。几个动物就在边上安安静静的看着。仿佛红皮狐狸是这里王,那些动物绝对的服从。
等纪舒睁眼睛,发现头顶的蓝天并不刺眼,似已到黄昏,他尝试着动动自己的手脚,又转了转脑袋,发现身体各部位零件安好。便放下心来。
他当然不担心那个痴呆的,幼稚的,单纯的,好骗的小蟒妖会趁着他失去意识从而对他不利。
是啊,他是信誓旦旦的对小蟒妖说过,他绝对不会用那滴魂血控制它,伤害它。
他没想到那个呆呆的蟒妖,就这么轻易的信了他,他真的可以信任?
才怪!
就算他毫无灵力,被人彻底废了,他是谁?他是青州纪舒,如果连一只小妖都收服不,他索性寻块豆腐撞死算了。
他缓缓坐起身来,很奇怪的发现,身上那么多深可见骨、皮开肉绽的伤口居然连缝合都不用做,皮肉竟然能自己愈合。他不得不再次感谢三师傅,把他当成玩偶,有事没事就拿那些稀奇古怪的药往他嘴里灌,有事没事就把他抓着,往闻起来让人想要呕吐的药水里泡。
三师傅走了,一张纸片都么留给他,就留了这副铁板一般的筋骨皮肉给他。这是他和三师傅之间的秘密。世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他再一次的活了下来。
他在金银坑边又休息了一会,找了山中小溪,准备把自己洗干净,从溪水里看见自己那张干干净净的脸,自己把自己惊着了。
难道小蟒妖良心发现,把自己身上的血迹都清理干净了?可能吗?
怎么可能!纪舒宁愿相信,大白天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