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风足有七天没理天谴老人,才六岁的他就一直坐在石窟内,面对着石壁,盯着双手,不闻不问。
天谴老人这七天也没去找他,他知道必须给一点时间,让易风去思考,去接受。
直等到第八天,天谴老人才站到石窟外,手上又拿着那把斧子。
“易风儿!”
天谴老人的声音从来谈不上温柔,易风却还是面对着石壁,动也未动。
只等到冷冷的声音叫到第三次,易风突然转过身,风一般扑到天谴老人身上,不断捶打着他挺实的胸膛。
“天爷爷,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走!你走!呜呜……都怪你,都怪你!小白、小黄、小黑,它们都死了,都被易风杀死了,它们再也不能陪易风玩了,呜呜呜……”
易风边说边哭,本应充满童真乐趣的脸,带着与年纪极端不符的哀伤。
天谴老人却一把抓住他手,厉喝道:“没出息的东西,不准哭!”
易风身子一震,立马止住哭声,脸上的忧伤已变成惊恐。
天谴老人语声不禁和蔼了些:“你可知天爷爷,为什么要你杀了它们?”
易风摇头,他一直不懂。
天谴老人道:“那只因天爷爷早已发现,它们想吃了你!”
易风震惊看着他:“不……不会的,小白它们最听易风的话,对易风也最好了,它……它们……”
天谴老人冷冷道:“那后面我走了,它们可有听你的话?”
易风头一下就垂下来,咬着嘴唇:“它……它们好像变了,不再听易风话了,它们不断对易风叫,还要咬易风……”
天谴老人冷声道:“那只因它们本就是想杀你!之前听你的话对你好,只不过是为了迷惑,让你不再提防。”
易风不可置信的道:“不……不会的,小白它们……它……它们……”,说着说着,语气就小了下来,他第一次有些摇摆不定,难道小白它们真如天爷爷说的那样,一开始就想要吃了自己?
天谴老人瞧着他迷惑的双眼,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容,缓缓道:“易风儿,莫要忘记,它们是动物,是杀手。它们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表面上跟你做朋友,然后等你信任它了,不提防了,再趁机要你的命!”
看着易风似懂非懂,天谴老人继续说:“因为你把它们当朋友,你就感觉不到它们的杀机,但天爷爷却是看的到的!”
“天爷爷之所以要你杀了它们,就是为了告诉你,不管是动物,还是人,他们都是自私的、嗜血的。就算你把他们当做好朋友,也万不可信任,因为他们可能随时会露出本来面目,咬你,伤害你,甚至吃了你!这道理,你可懂?”
易风握紧了拳头,他对于世事的认知还仍是一张白纸,那里能明辨其中的对错,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天谴老人瞧着他,嘴角不禁又泛起一丝笑容。
从那以后,那把斧子就一直在易风身上。
每隔三五天,天谴老人就会将他带到那塔底。
那里面的生物也变得越来越凶,越来越猛。好几次,易风都差点死在那些野兽爪下,最严重的一次是对付一条蛟龙,没错,就是蛟龙。若不是天谴老人出手及时,他恐怕就已被撕成两片。
那一次,易风足足修养了一个月才能重新下地。
而天谴老人也够狠,竟是没给他用任何药物,完全就是要他自己运转《浩然正气决》滋气养息,激发堆积在体内的药力,以此将伤口愈合。
那段时间易风最是痛苦,但也是在那时,他学会了忍受,学会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身体痛的受不了的时候,他就去想那塔里怎么会出现一条龙,他在谷里明明是从未见过的。
当然,那时的他,是万万也想不到那都是血海教主的杰作了。
六岁整整一年,易风都是在塔底跟养伤中渡过。
天谴老人不仅教他炼气锻体,还教他用斧,还有刀、枪、棍、剑、锤诸般武器,甚至空手而上。
那一年易风见识到了很多东西,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有好的,也有坏的。而也正是那一年,他这张白纸,开始被染上各种颜色。
等到第七个年头,天爷爷走了,沧爷爷来时,易风的《浩然正气决》奠基篇已然大成,那时的他,已能娴熟的操纵五行元力,小范围的御气飞行。
也就是自那以后,易风要学的东西也变得更多。
他不仅要开始修行《浩然正气决》聚气篇,跟着沧婪居士,还要学药经、篆书、丹术。
跟着浮灵真人,要学练器、阵法。
跟着无崖老祖,要学虚情假义、笑里藏刀。
跟着血海教主,要学练尸、制符。
七岁那年秋,在练废了三十六炉药后,易风终于练出了自己的第一颗丹,虽然是天地玄黄人中,最低级的人级三品丹,但总算是练出来了。
八岁那年夏季,易风突破《浩然正气决》聚气篇第一层,终于能在手心聚起最低等的文武火。
同年岁末,易风的第一柄法器‘浩然剑’,在即将成型时爆裂开,很是让他沮丧。
九岁那年春日刚过,无崖老祖跟易风说话时,得谨慎的想个七八次才敢回答,不然很可能就要上当。
冬去春来,在黑门山谷底生活的第十年,最是让易风难忘。因为就在那年,发生了一件注定要影响他一生的事。
那日,易风正借着炼丹的功夫,准备偷偷睡一觉,未想他才躺下,血海教主就突然出现,不由分说,裹着他驾起一阵风就走,直是到了谷地的最边缘方才停下。
当时满山的花儿开的正灿,春风醉人。
易风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人还未站稳,就先问:“血伯伯,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那炉丹正值关键时刻,最是要看着呢。”
血海教主瞧着他:“正值关键时刻你还准备睡觉?易风儿,现在你撒起谎来,真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了。”
易风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眼睛是眨了的,只是血伯伯您没看到哩。”
血海教主怪笑了两声,直直瞧了他半响,忽才正色道:“易风儿,血伯伯问你,你可还记得浮伯伯跟你说过的绝仙阵么?”
易风眨着眼睛道:“就是蜀山、昆仑,那群打架打不过别人的家伙,专门用来偷袭暗算的绝仙阵?”
血海教主点头道:“不错。”
易风笑嘻嘻道:“那自是记得的,只是血伯伯为什么要问这个?”
血海教主眼中突然就堆满了怨毒,那风干褶皱的脸,也瞬时变得说不出可怕,阴声道:“嘿嘿,那也没什么,只不过因为你血伯伯天爷爷等人,此刻正就被那绝仙阵困着罢了。”
易风眼睛一下就瞪的浑圆,失声道:“什……什么?”
血海教主桀桀道:“嘿,你是没听错的,确切的来说,我等被困于此已有一千八百一十年!”
易风惊呼道:“一……一千八百一十年!”
他忽似又想到什么,倒抽一口冷气道:“那……那岂非说……”
血海教主点头道:“看来你的确记得很清楚,不错,也就在后天,绝仙阵的三五之劫将再次发动,届时,这黑门山地……”
话未说完,脸色突然大变:“怎……怎么可能,这一次怎会提前这么久?”
也就在易风冷汗直流的时候,天现异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