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是劳顿的,车上人多,人身上重重叠叠的灰色在这个时候也格外的明显。
“大哥哥。”一个幼崽,大约四岁,种类人类,性别雄性,扒拉上我的衣角。一副不敢太过同我亲近的样子,却又舍不得从我身边走开。
我抬头看见那边那对略显尴尬的年轻父母,应了声,“嗯。”
“仔仔,快回来,别拉着人家叔叔。”那边的妈妈发话了,语气不大好是冲着我的,她男人倒是冲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很老?”我问了一句。
对方显然愣住了,“不是不是。”忙不迭的回答。
“那叫哥哥。”我把他抱起来,放在身边的空座上,孩子喜欢干净,除了自己这,车上也的确污糟了点。
年轻母亲没有再开口说话,那个丈夫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老婆,自己的老婆自己清楚,这不是自家老婆的性子。
又看了眼已经闭目修养的我,至于觉得我怎么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亡命人大抵都会显得和常人不太一样,就像张大天师那样。而且,切随着时间或是对灰色介质的掌控的推移增加,这种与常人不同的气质,会更加明显。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夜,我张开眼睛,我还是第一次只能看到灰色介质的情况下,在午夜里,待在其中,张大故居那是真干净。
张大留下的那本崭新的书里,提到过,物业的城市,会格外的不同,但是张大并没有说什么不同。张大的放养式教学啊,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摸索,也挺好玩的。
我最想见到的还是,传说中的每三年一见百鬼夜行,哈哈,不过书上写那百鬼夜行,好似也挺危险的。
周遭的灰色介质,浓郁的我有些辩不太清颜色,眼睛觉着有些不舒服。暴动开始了,好像午夜场的晚会,灰色介质如有思维的一般,往人身上钻。每个人的寿命都在每时每刻的减少,这是常识,但在亡命人看来,在天理往复的同时,还有灰色介质,就是所谓的灵的世界,侵蚀甚至蚕食了人类的生命。
这午夜场也是,格外的掉命时间,睡眠是最好的良药,也是最好的毒药。
我发现睡得最熟的人,灰色也格外多,但切实受到的伤害却也不多。世界是公平的。
那边那个算的上是车上,最恶的人,身上缠着的因果灰色虫子最多的那人。他才是最可怜。
祸害遗千年,这个也算不得特别对,我成为亡命人,以来的这几天,最明白的就是,坏人总会有天理来惩罚的。
但是,我会想着,让他们更早的受到惩罚,少一点祸害别人,也祸害自己。
一双手忽然抓上了我,是别上的那个孩子,抓的很用力,我没有掰开。
细细的看着周遭的灰色,午夜了,灰色介质胆子也大了很多,时不时上来试探一下的也不是没有,而边上的小幼崽就受了我的累了。
我开始,集中精神,让灰色介质离远一点,这样有点消耗心神,有点累。我闭上眼睛,这两天我的眼睛越来越不舒服了,觉得眼睛很疲惫,不知道是不是看见灰色介质的后遗症,或者是代价。
秒针在走,司机也在开车,午夜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只是天依旧很黑,看来今天是不会出什么事了。
也是,哪有这么巧,事情就让我碰上了。隔开灰色介质委实太耗心神了,快累觉不爱了的我,从脖子处感觉到一阵舒服的凉意,是那颗我带了那么多年的兽牙。
张大真是要多多谢谢你啊!
车忽然停住了,我看向外面,很亮堂,灯光火光,人声也很多。路好像被堵住了,过不去了,车上的一些人也被惊醒了。
司机没有安抚大家,直接打开车门,往外走,只说了句,“那边好像出事了,我去看看。”
我也跟着下了车。
外面很乱,最醒目的就是一辆翻到的越野车,一眼看过去,便是满满当当的阴影,张牙舞爪,甚是可怖。这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灰色介质在捣鬼。我对车子并不多了解,再加上车子的惨样,我只能看出那车子应该不大便宜。
周围有不少车都停下来,车主们也都下车过来帮忙,围着那辆车,那出车祸的车里好像还有人。边上有人在打120,也有人在报警。
我并不想多管闲事,灰色介质虽然无脑,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如此折腾人,都是活该罢了。
当我一只脚踩上了客车时,灰色介质里悠悠的从远处透过来了一阵不大清楚的微弱喘息。苟延残喘的喘息声,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声音的主人该是个很小的孩子,一个很小的,很小的人类幼崽。
年幼不知事的孩子都是无辜的。
我下了车,由灰色介质开路,很快就挤到了出车祸的越野车边。
前座有一个大人,那些张牙舞爪的灰色介质并不是他身上的,后座里有一个小孩子,看不大清了,都是血色。
“你干嘛!不帮忙就赶紧让开!”边上帮助的人真的很聒噪,看在是想救人救不出来着急的份上。
我对灰色介质的掌控还不够墙,努力的让灰色介质帮我,很累,很累,就像弱渣推着他本身体重的四十倍的巨石一样的累人。我蹲下去,拨开挡路的人。
一次,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一次扒开扭曲的车门,那么很有可能会毁坏车体,造成二次受伤,可他们受伤已经十分严重了。
而且那股浓重的,充满邪性的灰色介质一直在干扰我。车里面是两个鲜活的没有做过大恶之事的生命,要小心,我想要慢慢来,可是不行,空气中的灰色介质传递给我的讯息,他们的情况不容乐观。
不知道灰色介质究竟能做到那一步,里面是两个活着的没干活多少坏事的生命,我真的很紧张,这几秒就像过了好几十分钟一样。
我没有动手,越野车上的灰色介质已经隐隐成了个虚虚的虚体,而不是一团雾气,已经不能说是灰色介质了,可以用灰灵来称呼了他的攻击性很大,也很危险,我只是个菜鸟,我对付不了,能自保大抵也是靠着张大留下的那颗兽牙。
我尽力的安抚灰色虚体,就算不能安抚,也要隔开两个生命与灰色虚体。
“呼呼…”我吐了口气,瞅准灰色虚体游移开的那一瞬间,迅速伸出右手带动灰色雾气,狠狠的向车门拍去。
“铿!”车门发出钝钝而又沉闷的金属声,开了。我没去管大人,赶忙把自己别扭的塞进扭曲的车体,灰色的虚体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我宁愿这个时候,我看不见他,其实也只是说笑,看不见他又怎么防卫他打扰我救人。
护着小幼崽,赶紧的带了她出来,虚体扑过来咬了我一口,酥酥麻麻,不大舒服幸好,兽牙泛了一阵奶白,虚体就赶忙缩进了车体的一个角落。
那边前座的大人也被他们拉了出来,我也把孩子递给了他们。
救护车来的不早不慢,刚刚好赶着点到了。
没我的事了,但我还是被人拦住了“对不起啊,我刚才也是太心急了。”聒噪的人来向我道歉。
我还没应,那边又说话了,“天啊,你的手受伤了!”
我看了下,右手确实鲜血淋漓的,不只是刚才抱幼崽出来的时候粘上的血。还有我自己的血,咕咕的流了出来。
有点疼,我需要去包扎一下。我想绕过聒噪的人,可是她还是拦着我,“你需要包扎!”我很烦,看了她一眼,是个雌性人类,很年轻,大概堪堪二十或者没到二十,按照人类的眼光,肤白大眼小嘴,是个美女,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但是,红粉骷髅,觉得她好看的人里绝不包括我,倒是她身上极少的灰色介质让我惊了一下,是个赤子之心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