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这等逸趣之事,在北雁国的贵族之间,冬天赏荷却是一件极其风雅逸趣之事。而各家达官贵人都已自家内眷能够得到一个名额赏荷为傲,因为这不仅仅是赏荷,也赏人。
至于怎么赏,就看各家自己的心思了。而北雁国能够以这样的阵仗,这样的才情财气,看着奢华却又不铺张的手笔,也只有上官玉书了。
和雅一行人来的并不是很晚,反而在父亲赫连俊雄的亲自护送下,时间踩得刚刚好。冬日的阳光虽然没有夏日的热烈,却是那么的温和惬意。本来并不是特别期待的一次赏花宴,涵诺的心情也跟着这天气温暖起来。
毕竟这是各家女眷居多,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又不是那些个公子哥儿,呆久了,也会让这些年轻人拘束放不开,尤其这次是为着女儿此次能够找个好归宿,便知情知趣的离开。
涵诺带着香菱,并几个丫鬟独自走在一边,极力想让大家忽略自己的存在,这样赏荷也自在一些。那曾想,她不管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人物。
以前痴傻的时候,众人以她为乐。现在神智清醒了,有貌美似天仙,气质出众,远远将那些胭脂俗粉甩出了好几条街,妒恨者担心涵诺记仇抱负的皆有之,而今又见涵诺在赫连家如此受宠,连当家的赫连俊雄都亲自陪着过来,地位可想而知是多么的不一般。
于是那些想要巴结讥讽嘲笑者,皆围着朝着的涵诺方向走来。
“哟,瞧瞧,瞧瞧,这是谁家的千金小姐,赏个荷花也这么大的排场,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皇亲贵胄呢,原来啊,是赫连家的傻小姐!”
“放肆,敢和我沐晚柔过不去,你们想要大卸八块吗。难不成想要那个女孩瞬间变成白骨。
“是你,沐晚柔。众人问。
霓炎哈哈一阵冷笑,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会发现,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就这么忘记了。而你们什么不是,好居然你们找死,你们还有遗言吗。为难的说。
算了我答应了我姐姐绝对不会乱杀无辜
如此尖锐刺耳的声音直冲耳膜,涵诺想要忽略也很难,明显这就是个找茬儿的。
“香菱,这好端端的赏荷宴哪里来的野狗乱吠?不知是哪家一不小心让她溜进来的。香菱,不如你去门外贴一个牌子,‘狗不许入内’?”涵诺一本正经的对香菱说道,却对出声之人看都不看一眼。真是可惜没能成为盘中餐。
涵诺的话一落音,叫好的与不忿者皆有之,还不等那人发飙,却有一清脆的声音传来,“涵诺姐姐,早就听说过你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如今一见你啊,和传闻大不相同呢!”
一绿衣女子轻笑着走来,言笑晏晏的歪着脑袋,朝着旁边的小厮说道:“去,听涵诺姐姐的,在外面贴个牌子去,这个有意思!”
涵诺正觉得疑惑,这女子自己分明就不认识,言语中却多有相帮,对方既无恶意,还站在自己一边,不是敌人就是朋友,于是便也回了个笑容。
这一来一回的互动,可热闹了先前出声之人,“上官诗琴,不要以为这个赏荷宴是你们家办的就了不起,不过是一介商人,我们司马家才不屑于那些个不义之财。大丈夫就应该醉心于沙场和功名,我哥就比你那只会做生意的哥哥好上百倍!”
是嘛,既然这么不稀罕,司马小姐怎么这么巴巴的过来?我哥经商有道,要才有才,要钱有钱,要貌嘛,四大美男又是排的上号的,做得是在正当生意。总好过某些人家的公子哥儿,只会赌场混迹,那才叫不义之财呢!”上官诗琴虽不是上官玉书的同胞妹妹,却也因上官玉书的从小招抚,对这个哥哥很是偏帮,别人说她的坏话不要紧,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但是谁要说上官玉书的坏话,她可不干!
“你!……”
霓炎维护秩序解释说:“不义之财要才有才,要钱有钱,要貌我沐晚柔是倾国倾城的。你们让我生不如死,为什么要让你们好过,剑就要拔出可是霓炎却把剑收了回去。
好不容易举办一个赏荷宴,她是百般央求了哥哥司马志泽才得了这个机会,只为一见心上人,此刻心里不管有对上官诗琴再多的不满也得忍着。
“东方涵诺,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才是野狗,你们全家都是野狗!怎么,前些天你家宝贝三小姐输了六间铺子给我哥心里不服气吧!所以这才接着地儿撒气呢!”司马依莲也是从小被宠在手心里的主儿,而且从小就看不起这个傻帽儿东方涵诺,这会子见人家的气度容姿都在自己之上,哪里肯安分。
东方涵诺心中有气,面上却不懂声色,这好好的赏荷宴,自己虽不期待能够碰上个真命天子,但也不想白白浪费了这好天气和莫名其妙的人撒气,刚想带着香菱一行人撤退,却在转身之间,掉进了一双温柔的眼眸。
“呵,这不是司马小姐,怎么在下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宾怎么得罪了小姐,让小姐这会儿在这撒气?!”上官玉书虽然说得及其客气,面上温和,眼里却没有笑意。
“啊~上官公子,您怎么……”司马依莲突然之间见到心上人,一下子紧张的说话语无伦次,只傻傻的盯着上官玉书,与刚才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上官玉书并没有纠缠于这一件事,毕竟是主人家,不能因为一件小事扫了大家游玩的兴致。
“这次赏荷宴,上官玉书十分感激大家能够赏脸前来,如若有待客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说罢,双手向前一作揖。
“上官公子客气,北雁如此奇秀之美景,想来在整个南诏都很难得一见!”听声辨人,如若你曾听过南诏王慕容飞鸣的声音,哪怕是一辈子也无法忘却,他的独一无二和与众不同。就算有千百种声音与之相似,你也总能轻易分辨。
啊~!!!小姐,是南诏王!”香菱激动地无法自抑,竟悄悄用手扯了扯涵诺的衣角。
涵诺正觉得丢脸至极,刚想找个措辞掩饰,抬头才发现,与香菱一般或更甚的人都有,于是便释然了,没想到古代也有非同一般的迷恋。
微微侧身,只见一挺拔的身影踏着金色的阳光而来,脸上附着金色的面具,只一双黑如墨石一般的眼睛深邃不见底。你永远都不知道他的眼睛是看向哪里,因为没有人能够一直盯着他的眼眸不被迷失。
涵诺被他附着的金色面具反射的光亮刺着了眼睛,听着这人轻若飘渺却又无法让人忽视的语气,内心感慨。无论在哪里,都有这么一种人,走在哪里都是焦点。而慕容飞鸣就是其中的一个,即使遮挡了容颜,也掩盖不住浑身充溢的气质。
“妾身给南诏王请安,南诏王千岁!”
“奴婢给南诏王请安,南诏王千岁!”
南诏王一到,请安声此起彼伏。南诏虽然是北雁的附属,却也是一个强盛的国家,而慕容飞鸣又是一国之主,按礼仪,不止单单是这么简单的行礼。可这是北雁的京城,而这座院子里面聚集的人大多是大官后代,如此行礼,恰是刚好。
“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寡人也是受邀前来赏这难得一见的冬荷,大家不必拘礼。若是因为寡人的到来扫了大家的兴致,那倒是寡人的过错了!”慕容飞鸣半开玩笑的说着这句话,却也调节了刚才拘束紧张的气氛。
上官玉书上前一步,道:“南诏王能够前来,是玉书的福气!听说前几天南诏王在皇宫遇刺,不知身上的伤可好些?这次冒昧请您前来,多亏您赏脸,才使得上官府蓬荜生辉。”
“客套的话还是少说,王是来赏花的,还不快带路!”一青年男子雄厚的声音响起,虽语气严厉,让人平白生出惧意。
“香菱,南诏王旁边的那男子是谁?”涵诺在这里接触的人虽多,但比起土生土长的这些人,怕也少了许多,时时还需要香菱的提点。
“小姐,这人您上次不还见过?就是南诏王车架前的那个银甲将军慕容于飞,就是南诏王的哥哥。”香菱的小声的回到道。
银甲将军?这人上次不是一身银色盔甲,银色面具,她还以为是长得太过难看的缘故。这会儿见着摘了面具,虽比不上上官玉书的容姿,却也不差。一个南诏王常年带着个面具,连身边的人都这样,这里的人还真是奇怪。
“小姐,这个银甲将军的面具只有穿上那一身战袍的时候才会佩戴,这与南诏王是不同的。听说是为着震慑敌军。奴婢只是听着传闻这么说,具体怎样也不是很清楚。”像是知道和雅想问什么一般,香菱将涵诺心中的疑问道了出来。
“这位原来是东方小姐?好久不见。”慕容飞鸣望着涵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心头咯噔一下,东方涵诺尽量保持着冷静看向冷然邪魅的男子,这个心狠手辣的国君居然还记得她?不是吧?她这么一个芸芸众生中渺小的一员,他还记得?还是装傻吧,如此想着,她便淡淡笑回,“小女子惶恐,国主如此尊贵的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见过涵诺……”
“呵~多日不见,东方小姐还是这般会狡辩。当时虽隔着纱帘,但东方小姐惊人美貌孤王可不曾忘记,王兄,你说,这位小姐是否就是那天冲撞了孤王车驾的姑娘呢?”
金面具后的慕容飞鸣不知是怎么样的表情说出这番戏谑般的话语的,东方涵诺只当他是个冷酷冰凉的人,却不想他还有这番斤斤计较的气量!此时如果慕容于飞应和他一句,那她在这众目睽睽下可就糗大了。早知如此,出门该看看黄历,看是否宜出行。
这个——”慕容于飞看了东方涵诺一眼,他驰骋沙场,是见惯了生死的人,本就没有慕容飞鸣那般地诗情画意,更无须说是逗弄一个小女子。慕容飞鸣这般发问,不仅是为难了东方涵诺,也为难了他。
正待慕容于飞迟疑不定而缄默不言时,上官玉书出面打了圆场,“不论是否记得,自今日起以后便就认识了,我想下次见面东方小姐就认识国主您了。”
东方涵诺想有这上官玉书出面,这慕容飞鸣该不会再为难她了吧。孰料对方却说,“为了加深东方小姐对孤王的印象,不如今日游园赏荷小姐便与本王一路同行吧。”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如一快大石重重落入了平静的水面,激起了千层浪花。周围那些围观的宾客听闻这句,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
这东方涵诺不知上哪儿烧的高香,居然有与南诏王同行的殊荣!”
“就是啊,过去还是个傻子……南诏王怕是还不知道吧,要让他知道了,还不赶紧赶她出去!”
“看她这样光鲜亮丽的,谁知道是不是一时装出来的……”
越来越难听的话在人群中小声响起,东方涵诺却神色如常恍如未闻。但她身边的香菱听着却是气不过了!愤愤地看着那些人直咬牙,真想冲上去指着那些个贵族小姐公子就骂。斯文败类!人跟前居然还这么说小姐!他们还是不是人!纵然小姐曾经傻过,但她如今已不傻了,他们怎么还这样!
慕容飞鸣听着那些话有些不高兴,虽然跟他没多大关系,可他听着就是不舒服。于是含沙射影地冲上官玉书说道,“玉书,你这冬荷晚宴怎么什么人都可以来,不过几年的光景,怎么就今年这般掉了档次。”
“国主恕罪,玉书也没想到会有些表里不一的人混了进来。”上官玉书回话,声音凉凉的,眼睛却是冷冰地看向那些方才在底下嚼舌头的人。
两人的对话自然也落入了那些人的耳中,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谓。最后那些中的司马依莲居然上前,脸上带了得意的笑容,“上官公子,既然有这样的人混了进来,当真是有损公子颜面,公子也不必顾念太多,将那人请出便是,我们自不会见怪。”说着,她又若有所指地瞟了东方涵诺一眼。
听得司马依莲的话,那些人皆以为慕容飞鸣与上官玉书说的是东方涵诺,马上也随声附和道,“司马小姐说的是,我们赞同!”
“即是如此,那请司马小姐带头,先行离开吧。其他与司马小姐有一样想法的,也可以一起。”正真听明白了话的上官诗琴款款上前,带着甜美的笑容看向司马依莲与她身后的哪一众人等。
此言一出,那群人的面色变化各异,不过他们再难堪也不及司马依莲。枪打出头鸟,这话说的一点不错,现在的司马依莲可谓骑虎难下,刚才她那话都说出来,简直就是把自己的退路都给绝了。也难怪,谁让她不给别人留退路呢。东方涵诺冷眼看他们这些衣冠楚楚的贵族们,心下只有嘲笑。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大概就是司马依莲这种人吧!
“上官兄,小妹不懂事,还请见谅。”身为哥哥的司马志泽这时不得不站了出来,说着他又朝向赫连和雅道,“赫连小姐,方才敝人的小妹言语上对你多有得罪,志泽在此代她向你赔罪了,也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涵诺“哪敢跟司马小姐计较,只是请她不要计较才好。说到赔罪,司马公子您觉得她知道自己的罪在哪里吗?您这般代她赔罪,又有何意义?”东方涵诺淡淡看了司马志泽,没有不领情,但也不妥协了这样形式上的道歉。
“是了,司马公子,您这番好意您妹妹她可不定领情啊。”上官诗琴附和着东方涵诺说道,又鄙夷地瞅了那边强忍着怒意的司马依莲。
“这……”司马志泽被这样反问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本该是司马依莲亲自道歉才对,但他这妹妹的个性他是知道的,自小便是娇生惯养听不得半点逆耳的话的她即使做错了也未必肯道歉。
“哥哥!你不必这般低声下气与人说话,不就是一个冬荷晚宴吗?!我们不看了就是!”司马依莲怒然上前说着,拉起司马志泽就往外走。司马志泽其实并不想将事情闹成这样,但奈何他们走时无一人阻拦,他也只能由着司马依莲拉着离开,早知如此,他就不带这麻烦的妹妹出来了。
那兄妹二人的背影消失后,上官玉书朝着众人拱手道,“玉书诚心邀大家游园赏荷,还请大家也能愉快地游玩,不要弄出这样扫兴的事情来。”
语毕,众人立即也拱手回应,“一定一定。”人在屋檐下尚且不得不低头,又是在不能得罪的人的屋檐下,他们又哪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