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怎么这么说人家嘛——哦,对了,这是国主说赏您的,他说您见面时一直盯着这个看,想来是对这扇子喜欢。”香菱说着就将那扇子递了过来。
她喜欢?她是觉得这扇子值钱。对比下手里的扇子,东方涵诺果断地扔了那把可怜的绢扇。潇洒与摆阔之间,她还是觉得后者更来得嚣张霸气。虽有失了她往日里的低调作风,但如今帷帽遮面,谁认识她啊!
可是当她打开扇子,看到“天下第一”那四个硕大的真金粉字后,还选择捡回了原来的扇子,这四字,没点地位背景岂是谁都能拿出来炫的。不过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南诏王为什么会想送她这个呢?她哪点有天下第一了。
这时,南诏王慕容飞鸣与其兄慕容于飞已行至一条安静的小巷,慕容于飞想到方才的事情,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王弟,为何你会送那样题字的扇子给那位小公子?”
“小、公、子?王兄这词用的可不对啊。”慕容飞鸣唇角一勾。
“怎么?有何不妥之处?”慕容于飞一愣。
“呵,没什么,总之她担得起这天下第一,孤王既然送了她,自然有办法让她成为这天下第一。”慕容飞鸣没有明说,那日慕容于飞银甲熠熠,策马飞越时,他也在远处见到了那清丽女子,他只觉她熟悉,不知她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雅苑自东方涵诺回府后特请园艺师设计休整一番,已脱了昔日半旧不新的衰败面貌转为清幽静美的境界。这般转变连那二小姐和宁三小姐和宁都瞅着嫉妒,硬是也要把自己的院子改成东方涵诺一样的。
事情传到东方涵诺耳中,她只是嗤之一笑,不作评价,她先在只管安心养好身体,过几日便好上景王府退婚,而丫鬟香菱却以此大感自豪,没事就跟其他的丫鬟叽叽喳喳地宣传小姐自从投湖后因祸得福变得如何如何聪慧,如何如何审美独到,是货真价实的才女。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三日赫连家大小姐从傻子变才女的消息便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其中自也少不了景王府。
这一日,天气晴好,一些与东方耀交好的贵族子弟聚在景王府书兰亭内喝酒闲话,不知是谁起的头说起了这件事,众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竟越说越欢,最后指向东方耀,问,“王爷,那据说东方涵诺打扮一番比那夏小姐还要漂亮,她父亲又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若真变聪明了,您娶了她倒也不亏呢!”
东方耀本就不想听都有关东方涵诺的消息,方才一直没发作是不想弄出什么不愉快,如今居然有人这样直接问,他面上瞬息蒙上了一层冰霜,“本王说了要退婚便要退婚,岂会因她不傻了就不退了?况且本王早说过要娶的是夏将军千金,不是什么宰相千金!”
“王爷当真专情啊,说来也是,那东方小姐是老太妃定下的,不是您自己定的,这包办的婚姻还是不靠谱。”善于见风使舵的司马家二公子司马志泽闻之马上转口。
“司马公子所言极是。”一道柔媚的女声自远处传来,众人看去,正是碧色轻衫的夏丽媛。今日她依是浓妆艳抹,媚态万千。
景王东方耀一见她,本是愣沉的眉瞬息舒展开来,他嘴角微微扬起,柔声对那方佳人呼道,“媛媛来了?怎不早说一声,本王好去接你。”
“次次都让王爷来接,奴家怎好意思。”夏丽媛娇声回着,缓步移入书兰亭内,来到东方耀座上自然地坐上了他的身上,后者也乐见其成地接了。
众人早见怪不怪,但北雁国力强盛,民风开放,女儿家也可如男子一般自由出入公共场合。但男女授受不清这一条还是要遵循的,只是这东方耀与夏丽媛二人郎有情妾有意的,常年厮混在一起,且东方耀已经发出话来说与相府千金退婚后就要向夏将军府提亲,那两人公然暧昧不清的,旁人也只能当他们是恩爱了。
“王爷,跟您说件趣事可好?”夏丽媛柔顺地依偎于东方耀的臂弯间,慵懒如一只贵气的波斯猫。
“本王正觉无聊,你有什么趣事儿?说与本王听听解闷也好。”东方耀闻之淡笑颔首应允。
今日奴家来时听说王爷的未婚妻东方涵诺好像恢复正常不傻了,而且还变美人儿了,过去王爷是嫌弃她痴傻,如今她不傻了,您说赫连家会不会不接受您的退婚了呢?”夏丽媛面带忧色。
他们不想退,本王可不会就此罢休了!哼!”东方耀听后,面色由晴转阴。他这门婚事就是他的母妃也即是当今老太妃与东方涵诺的母亲杨氏定下的。这么多年他千方百计想要退婚,都因这杨氏阻拦屡屡不成。但这次不同了他既打定主意要退婚就没打算为谁妥协!
夏丽媛见东方耀这般,心知他是十有必定与相府退婚了,她只当这景王正妃的位子非她莫属了!与皇家结亲,那她便是皇亲国戚了!她本也可以入宫为妃,但奈何如今后宫乃是皇后郑洛洛的天下。
两人各怀揣了心思在打着转儿时,管家忽然过来呼了声,“王爷。”
“何事?”东方耀心中不郁,语气也低沉了许多。
管家见状,忙小心翼翼回道,“禀王爷,是宫里来人说老太妃请您入宫一叙,说若夏小姐也在的话也一道去了吧。”
一听“老太妃”三字,东方耀的眉便锁得更紧了些,老太妃叫他绝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那傻小姐的事情。可她又叫上夏丽媛是何意?
“王爷,您说是不是老太妃也想开了,要与赫连家退婚?”夏丽媛还径自沉浸在她的皇妃梦中,浑然不觉东方耀此刻的阴郁心情。
女人当真都是脑子简单!人说漂亮的女人是花瓶还当真不假。东方耀冷视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她放下去,又起身对众人说道,“诸位,现下本王要有急事入宫一趟,今日这就散了吧,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他说的是客套话而已,他是王爷他就是真招待不周,也不须别人见谅。做客的人也都识趣,即可便一个个客气地说着“无妨无妨”便与他道别了。
景王郁郁不欢地带着夏丽媛入宫,东方涵诺此刻悠哉悠哉地窝在她的雅苑里烤着温暖的炭火翻阅着《北雁建国志》。
“小姐,小姐。夫人来看你了。”香菱从外跑着进来,东方涵诺侧目看去,她的母亲杨氏正在香菱后面慢步走了进来,而她的贴身丫鬟春枝手中正大盒小盒端着,一看那精致的锦盒便知是些贵重礼品。她母亲这是要做什么?
她满腹狐疑地起身,脸上带出淡淡的笑容,“娘,您来了啊。”
“诺诺,看书呢。”杨氏微笑着走进屋内,看了十几年的女儿,如今忽然变了样,她看着却没有半点不适。许是这样的涵诺,才是她理想中女儿的模样吧。
“是啊。在家养着也无事,就看看书打发时间。”东方涵诺说着将手中的书卷盖好,走到杨氏身边坐下,抱着她的手腕。
诺诺,娘有事想问你,那说想跟景王退婚,可是真心的?”杨氏看着东方涵诺,态度认真严肃,看来不是随口问问而已。
自然是真的,终生大事女儿怎会随口儿戏呢。女儿不是在耍脾气,而是真对景王死心了。”东方涵诺见杨氏如此正式地问自己,于是也正色回答。
杨氏皱眉看她,道,“过去你对景王可谓迷恋至极,如今却如此绝决……”
“娘,人是会变的。”东方涵诺无奈笑道,“当年女儿傻,所以一根筋地以为爱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却没有来得及去看这个人是否适合自己。”
涵诺这番话引起了杨氏不少的感概,但也只能在心中感概,当年错爱了如今都已为人妇女儿都这么大了,她还能如何去抱怨呢?她已经没有选择了,但是女儿还有。跟景王那种纨绔子弟在一起,即便景王没有像过去那么嫌弃,可是未来的生活又会是什么境况,也未必就是幸福。
“也好——景王并非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诺诺,你记住不管做了什么事都要想清楚,因为做了就不能后悔。”
杨氏拍了涵诺的肩,“娘这么告诉你了,因为娘是这样的。虽然你爹并非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但是娘选择跟了他,再苦也认了。你不一样,你还有的是选择。如今的你,要选择一个好男人还有的是机会
“嗯。谢谢娘理解女儿。”东方涵诺点头。
好了,你去打扮下,穿的漂亮些,老太妃今日召了我们入宫。”杨氏又叮嘱道。
“我们既打算退婚,何必这般殷勤。”东方涵诺低声说,难道她方才那些话说的还不够明白,母亲对那景王还存在奢望?
杨氏闻言便心中理解了一二,她笑道,“娘怎么会为难诺诺,娘与太妃娘娘曾是金兰姐妹,她也是极喜欢你的,入宫去了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可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瞧低了咱们娘俩。”
东方涵诺一愣,没想母亲是做着这样的打算,原是她误会了母亲。她面上微露愧色,尴尬笑笑道,“即是如此,那全依母亲的吧。”
“好。”杨氏欣慰点头,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如今的诺诺跟年轻时的气度倒多像了几分,温文守礼,端庄大方,是大家闺秀必有的气质。可内里的心计城府却也要不输与人,否则在这偌大的后院要如何生存。她并非不懂得争宠只是在发现女儿痴傻后,便没有了再育后代的想法,她要将女儿好好地抚养成人,看她嫁入好人家,那样她方才会安心。只是她这默默无闻的付出,是没有几个人能明白的。甚至于她的女儿和丈夫,都未必了解。
景王与夏丽媛被宣入宫的时辰本与东方涵诺是不同的,但杨氏带着她上街道却偏生很不巧的碰上了!……
东方耀喜白,他的马车以象牙雕刻装饰,附以银丝流苏,拉车的一对骏马亦是外蒙进宫的上等白驹,车内燃有价值不菲的焚香。有人曾说“景王白驹香车过,去来十里留花香。”
这些香艳的传闻,东方涵诺自是没兴趣知道的,香菱也没有说过。因此,当她终于受不了胭脂店里那熏人发昏的脂粉味,独自走出店门想透透气时,一辆白色马车停到面前时。她除了有些奇怪这主人的怪异嗜好,并猜测此人是否有洁癖的举动外,别无其他。
率先自马车中下来的是夏丽媛,她路过着凝香斋便想到自己身上的脂粉太过普通,要进宫去见太妃必定要登得上大雅之堂的。于是便执意要停下去买脂粉,孰料她下来是见到门口的东方涵诺时,神色微怔了下
东方涵诺以一根白玉发簪束发,青丝垂在素色的衣裳前,套在颈上的狐绒被微风撩拨的轻盈地浮动,衬得肌肤莹白,不施粉黛亦眉目如画。说其美丽,胜了夏丽媛十分有余。
夏丽媛生来高傲,但却也有自知之明,眼前的女子论“美”远在她之上,她心中只纳闷,这女子是谁?何时来的京城?若她也是官宦之家的千金,那自己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恐怕很快就会被抢了去!
可人的长相由天定的,谁也抢不来也改变不来的。夏丽媛眼见东方涵诺美丽超越自己,也只有咬碎银牙,将满腹的嫉妒和怨毒埋在心底。妒恨归妒恨,夏丽媛低首细想下,还是庆幸景王没有跟下来,不然谁又知道那花心的贵公子不会见异思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