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夫人是有尊严,喜欢就买,红红捡自己喜欢的看,芸芸纯属瞎想,保洁只是不停地擦地没有反应。
三楼人也不多,一女保洁提着墩布在巡视地面,瞄一下,走几步,擦一下。利索的娘们儿。灰色的制服,看着比扫马路穿的橘黄色要好一些。身边有呼啸而过的汽车,遇着脑晕的司机那就危险啦。高级灰,设计者也是有心思的。大商场里的一切都是上档次的。芸芸看着保洁往前走了,眼角儿皱纹多,一看就是村里来的,市里的可不干这个,她们拿着三瓜俩枣的退休金天天公园里转悠。干一月给多少呢,芸芸念头闪过,没多少吧。
这活儿太容易干,费力省脑。费脑子的活儿钱儿多。他单位,同事家小子学的是计算机编程毕业以后去西部一个什么城市,听说一上班就7500,最近看欢乐颂,那个应勤好像就是编程,完了一次项目,就得五万。网上说证券也多,干完一次,能买一辆车。IT、金融、民工呀,那帮儿人就是矫情,可能是累点。你走呀有的是人想呢。
一辆轮椅推了进来。推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胖的年轻人,是她儿子,长得也不像,轮椅上这一位,暗红色的翻领上衣,什么布料呢,瘦小枯干的,大概有七十多岁多岁吧,经过身边,我给她让一下吧,毕竟是残疾人,目光扫过,有点诧异,哪里见过吗?
你好,欢迎光临,职业套话,两名女导购,闪着一旁,笑吟吟,弯弯腰,坐在轮椅上的夫人,微微一笑,指了一件衣服,就她吧,男的把轮椅推到镜子跟前,就在旁边规规矩矩的站着,导购上前帮着试穿,这么贵的衣服她也要试穿,衣服也可惜了,设计师想到了她的顾客会是什么样子,
两个导购都在伺候着,你们的衣服多久没有人试穿了,芸芸在门口的展柜旁,用两个手指咂摸面料,确实柔软,难怪这么贵,我要是穿上这么一件那整个人的档次立马提升了,走在路上,人前感觉是高贵的,同学聚会上,一看穿戴就知道她的状况如何,根本不用嘴说。女人们在这方面的直觉相当灵敏。我这个年龄的人就该质地考究的面料,纯桑蚕真丝,纯羊绒。愿望只是一个愿望,笨的要命女人,也不妨碍她叫秀玲。
没人理我,正好,随便看看吧,她们跟在身后挺尴尬的,都去照顾轮椅上的女人了,又拿了一件试穿,端详着镜子,颜色还行,就是肥了点,接着,另一个导购进了右边的玻璃门,里面是小仓储。同款小一号,穿上了,满意啦。
旁白白胖的男子夹着皮包儿安静的站着,一脸的媚荣,现在就能断定不是她儿子,要是儿子的话早就上前去说三道四了,满脸的不耐烦。
红红进来了,她中庭的看毛衫呢,反季节销售,过季买就是比应季便宜。就是的放一年,商家算清帐了,过季就处理,减小库存,
“有合适的吗”?
“没有,看上的只有一件S的”。
商家现在都不会像以前那样了大批量了生产,看着花色挺多,其实每种号码就两三件,售完为止,再说啦人们现在也不愿跟别人穿一样的,总是戏弄明星们撞脸儿,她们都是穿衣的风向标。
“你要咬咬牙吗”?红红半戏道
”咬什么牙呀,咬舌头吧,三月不吃不喝吗,还是算了吧!没那个瘾头啦,咱不靠行头吃饭。”
导购开好小票,交给了男人,款台往右边走就看见了。
要了,怪不得那俩导购对她那么殷勤,只要你踏进啦,她们就能判断出是否有戏,站柜台的基本功,不理我是对的,说不上狗眼看人低,毕竟她们是靠走货吃饭的,提成就命脉,等到退休了,没了提成,那点薪水就等于公益机构给一个志愿者的生活补贴费,最大的恩赐就是到每天到公园跳舞去吧。我们北庄市的公园真好,树荫浓密,广场,塑胶跑道,标准的乒乓球台,篮球场。亭台楼榭,小桥流水,中间还挖了一个曲里拐弯的湖。
芸芸冲着红红努了一下嘴。这个坐轮椅的女人不寻常。我没好意盯着人家看看。一定是个双枪老太婆样的人物,看那做派,合适,拿下。
不信咱们打个照面,看看她的眼睛,嘴巴的形状,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带着那个男的,不是警卫员,就是勤务兵。她有那股子气质。骑马持枪,奔驰,回身啪啪左右两枪。飒爽英姿。大概五六十年前吧,
那她为啥又在坐在轮椅上呢?大概是去朝鲜雪地里冻坏了,要莫就是在一次转移中弹了,追兵紧,伴侣也失散,去苏联治病,哪儿太冷,得了风湿,双腿疼的要命,后来他们终于胜利了,她就坐上轮椅了。她要走了,男的放好衣服推着轮椅,咱们赶紧让路吧,她值得尊敬。
那么谁该忽视呢,你我这样的人,有人重视吗,还行吧,咱们至少可以进来转一转,有些姐们,一辈子也不会进来,我们虽然不行,是女的就沾点光,靠人呗,家里头的。
唉,你老战斗了半辈子,临老,弄身好衣服衣服穿,应该应该,问题是你能穿出效果吗,衣服和身材是相映成辉的,我估计你身上穿的那件儿就挺好,没效果。
芸芸斜了一眼通道里正在低着头使劲儿的擦地上一个水印儿的保洁,50岁上下,不太胖,地里没什么活儿了,收完小麦直接点棒子,收割带播种一个上午就完事儿。老伴在家是守住地,闺女也在超市里干呢,儿子上技校。出来挣个零花钱儿。嗨,我呢,比你强点儿,还真的指望他呢,做饭买菜呀,不干不行,他心里明白,你不做饭还能啥,我要是挣的多,当然有话儿说了,凭什么我就该干这些活儿。
有一天他闲着没事儿架着双腿儿在沙发上看手机,我在厨房里忙着,切菜,炒瓢上的油冒烟儿,冲着他发火,我这么忙,你这么闲着,他不急不忙地说:“是啊,那怎么办呢,就是不平等,我知道,这就是现实,你笨呗”
锅冒烟了,快炒。你等吧,芸芸心里发狠了。有你好看的时候。我还有让他好看的时候吗。没啦!同样的端茶倒水,打扫卫生,怎么她们就那么神气呢!我和空姐同居的日子,一亲芳泽,受宠若惊男人的自白。飞机上带着甜蜜的微笑招呼着,在陆地上女神从不用正眼瞧你。干一样的事儿,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假如,妈妈当保洁,女儿当空姐。回家以后交流一下今天的工作状况吧。怎样轻松地把靠背椅上粘的泡泡糖痕迹除掉,淘气的孩子不小心撒了红色的果汁弄脏了刚刚打扫的光洁的地面,你想打他吗?
没有假如,这两个女人不会是母女。空姐们一个个都是细皮嫩肉的,她们的梳妆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儿的化妆品。一瓶晚霜的价格就她妈一个月的薪水,,她怎么负担得起呢?所以,空姐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妈。万一有呢?那也离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们都恨原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