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果然如气象局所预测的那样,是一个适合户外约会的好天气,天气晴朗,美丽的天空中布满了鱼鳞似的薄薄的云彩,气温即不冷也不热,郊外的空气清馨,清风习习,送来远处青草野花的特殊香味。最适合这气候的休闲运动就属放风筝了吧?
此运动的高手莱茵婉喻才到这里一会,就放起一只一人来高有着华丽图案的风筝。耐心操作待风筝飞起,脸上洋溢着阳光般微笑的莱茵婉喻转过头来想与司亮说上两句话,却发现司亮躺在草地上,带着墨镜,似乎在望着天空里的风筝发呆,或许不是发呆,而是在想事情,还是关于她的事,你问莱茵婉喻是怎么得出结论的?
那很简单,隶属简单直觉系的莱茵婉喻有着单细胞生物的直觉,在放风筝时,她已经好几次感到司亮在看她,而其中一次她回头时,正好与司亮来了个面对面,司亮尴尬地抓了抓鼻子又转头去看天空中的风筝。莱茵婉喻莞尔一笑,她觉得,司亮这是在害羞。
可当她把风筝放好来到司亮身边坐下时,渐渐发现了不对,司亮看向她时,眉头有些皱,莱茵婉喻被他那眉间的那一抹忧愁勾得如同心头上被一根羽毛在上面轻扫而过,感觉痒的很,最终她忍不住地开口问道:“小亮哥,你在想什么呢?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就告诉我,我能帮一定会帮的!”说完,莱茵婉喻还似做保证般拍拍胸口点点头。
司亮拿下墨镜,抬眼凝望莱茵婉喻,他那黑色的双瞳似一弯极深极静的湖水,让人看得心情平静之时有隐隐有些令人害怕。司亮就这样一直静静地望着婉喻,直到莱茵婉喻自己被看得害羞而低下头,他才开口:“我在烦恼一件事,不,应该是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呀?”莱茵婉喻很好奇是什么问题让在她认识中无所不能的司亮这么样的烦恼。
“是一个有点哲学的问题,做人是糊涂而幸福好一点呢,还是清醒而痛苦好一点?在这二选一中,你会选什么?”
莱茵婉喻愣住了,呆了好久才喃喃道:“为什么不是清醒而幸福,而是清醒而痛苦呢?清醒就意味着一定会痛苦吗?”
“有很多事,其实是这样,我们的这个世界不是美好的童话世界,它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正义与邪恶,许多时候,善与恶是分离的,但又会同时合成在一个人身,或一些事上,形成双重特征。糊涂而幸福,是因为只看到一到了一面,只看到了美好的一面。所以有很多人是无知而幸福的,嗯~,”司亮顿了一下,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后才继续道:“列如许多人被关在一间极难极难突破出去的密室中,一些睡着了,做着美梦,而另一些人却还醒着,他们清楚明白自己的处境,或者说,他们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灾难,嗯,比如说闷死在里面,醒着的人知道要逃出去的几率很渺茫,若你是他们中的一员,是愿意在美梦中离开这个世界,还是在努力过后,绝望痛苦中离开世界?”
莱茵婉喻似乎被司亮的话给吓到了,呆呆地望着司亮,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头去。不经意地捏着手链上的珠子来回搓动,大约过了五分钟,莱茵婉喻才抬起头来,司亮再次见到她如秋水翦瞳般的双眼时,发现婉喻周身的气质都变了,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分沉静。“我想做个清醒的人,因为清醒的人至少向着目标努力过。”
司亮闻言轻轻笑了起来,笑得风轻云淡,可莱茵婉喻从这抹微笑中看到了许多东西,似乎是伤,或是痛,或许是在回忆什么。司亮伸出他修长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才开口道:“上次我们不是聊到关于议员投票的事吗?”
“嗯,对,调查有结果了吗?”
“有结果了。除了贝晓风夫人的派系投了反对票,另一些投反对票的人大部分是......”司亮面容奇怪地看了莱茵婉喻一眼,莱茵婉喻更是奇怪地回看他,不过,她很快就知道司亮为什么会这么奇怪的看自己:“是属于你母亲的派系。”
“什么?!这不可能!妈妈是那么支持你!”莱茵婉喻惊得差点跳起来,但多年来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使她只是四肢僵硬,眼睛更圆而已。
“我并没有说是你的母亲在背后弄鬼呀。”司亮一脸纯洁无辜的模样让莱茵婉喻傻了两秒,然后忽然灵光一闪,婉喻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大哥?”
司亮目光幽幽而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吧?”婉喻口气软了下来,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我调查后还找人确定过。”
“可,可为什么啊?为什么呢?!哥哥为什么这么做?小亮哥,你会不会搞错了......”
“你可以找恒喻证实一下。”
“他会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试试看吧。”司亮带磁性的声音似人鱼的歌声般充满诱惑,引得莱茵婉喻心如擂鼓。“如果真的是他,那麻烦你告诉他,我和你们是和则两利,分则两害,我希望,他能明白。”
今天的约会对莱茵婉喻来说极为糟糕,在司亮说完议员投票的事后,莱茵婉喻就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司亮把她送回禁城后,她自己都想不起来晚饭吃了什么,等晚上十点她躺在软软的床上,听到值日的侍女的那句“晚安”时,她才想起今天约会的目的!然后再次想起那个梦,想到当时她十分确定亲人和感情属于她时,莱茵婉喻猛地坐了起来,一掀被子,披上一件外衣快速地向外走去。
“啊!公主,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值日的侍女惊讶地站起来,看着正要玩外走去的莱茵婉喻。
“我去我母亲那里。”莱茵婉喻头也不回地如风般向外快步走去。
“公主,请您等等,请换件衣服......”侍女见她不理自己,一个立刻跟在她后面,而另一个立刻向未央宫打了通电话。
禁城的夜晚十分清凉,只身着薄薄睡衣的莱茵婉喻被一阵阵的冷风激起一片片的鸡皮疙瘩,而她却不觉得冷,因为她的心口正似一座正在酝酿的喷发火山,快要爆发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如同故事中的潘多拉,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把手伸向了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