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命运的人跟着命运走,不信命运的人被命运拖着走。这句话是谁的原创我忘了,就是说,管你乐不乐意,终究要被命运带到它想带你去的地方。就象大海上的一朵浪花,即使可以跃出海平面,但却无法挣脱海的牵引。
进入职场前,我对这句话和说出这句话的人嗤之以鼻。王候将相宁有种乎?我不信命运!我出生于一个贫穷的家庭。但上帝是公平的,他抽离了财富却赐予我美貌和聪慧。我一路高歌猛进的求学经历,不断在心中强化着个人奋斗成就光荣与梦想的神话。大学毕业后,我顺利考进银行。然而一入职场,我象一粒被撒入了不适宜的土壤中的种子,经历着水土不服和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煎熬,总难破土而出。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这就是中国的职场文化,不服不行。长袖善舞固然重要,但比这个更重要的是拥有舞台和上台让人认识你的机会,少年轻狂的时候我不懂。我孤高和不讨巧的性格,使我处处遭遇打压。
领导以我缺乏实践锻炼为由,把我由办公室下放到一个偏远的分理处,继而频繁地把我在不同的营业网点之间调来调去,哪里需要“火力支援”,那里就有我的身影,我永远出现在最苦最累的第一线,象一部被人搬来搬去永不停歇的点钞机。我那么辛苦的求学,去啃那些艰涩难懂的金融理论,难道就是为了做一架这样的机器?平生头一遭开始怀疑自己,开始对那个叫命运的东西产生些许敬畏。
有时候很嫉妒高远,他高中毕业便凭借关系进了税务局,在一个繁华的市场做税务专管员。在实行税务信息化之前,国内实行的是税务专管员制度。企业缴税由税务专管员到企业查看报表,然后拍板决定企业该缴多少税,一个专管员少则负责几十家、多则负责上百家企业,权利相当大,收入也很高。那些管户于眉眼高低中的巴结奉承让高远在过足了“现管”的权利瘾之外自信爆膨。而我,十年寒窗换来的一纸名校文凭其实没一个有权的妈妈顶用。这不是我个人的悲哀。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个人情社会,一人得道,九族飞升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跟高远最初的相识是在朋友的服装店里。那一天朋友去进货,我为朋友看店,高远去履行公务。我坐在店里,看到一个男人大摇大摆地进来,不象买衣服的样子,又趾高气扬、大呼小叫地喊老板,挺招人烦的。
我说,老板不在。
他说,你是这打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说,你有什么事?
他好象不相信我说的话似的,走进里间转了一圈出来。
我再问,你有什么事?
他愣愣地说,我收税。
哦,原来是税务局的。作为一个草根阶层的人,我天然地对手中握有权力的人有种隔阂,作为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我还没学会奉迎权利。
所以,我冷淡地说,你改天再来吧。
后来跟高远说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他死活不肯承认他那天趾高气扬,反而倒打一耙说,他从来没见过脸那么黑,表情那么臭,那么趾高气扬的打工妹。说朋友的店之所以生意不好,都是被我的黑脸影响的。
我的“黑脸”给高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朋友顺水推舟,屡屡制造机会,撮和我们谈恋爱。自从毕业那年在站台上送走男朋友之后,我的感情履历便一直空白,男朋友那个位置虚位以待了两年。高远不是我梦中的那个人,但周围人都说,高远是个不错的人选。我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于是高远填补了我情感的空白。
没有激情的爱情,很平淡,但很真实。就象所有的恋人一样,我们一起吃饭聊天,泡吧看电影,在**的大街上消磨时光,游山玩水,隔三差五也会赌气吵上一架。
高远跟我道歉来了,就象每次吵过架一样,他象尊石膏像往我对面一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或者象只跟屁虫一样,前后左右的跟着我,再或者故意在我面前打翻东西,等着我臭骂他一顿。然后趁机抓住我的手撒娇说,老婆你知道我这个人笨嘛,别再怪我了好不好……。我既心酸又无奈,人家都是女的跟男的撒娇,我们俩,唉,怎么有点角色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