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并不是随便瞎盖的,那是有一定道理的哦。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从董事长手中接过这个天上掉下的馅饼的,也不记得人群是怎样散去的,只隐隐约约听到工会主席要大家上楼去唱歌跳舞欢渡春节。
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常青突然被幸运吻了一下额头有点发懵,心里没有喜悦,只有疑惑和惊讶。
都说冤家路窄,在电梯口碰到李明辉,他正和信贷部正、副两个老总聊得起劲。
看到我来,李明辉笑容可掬地伸出手说,呀,福星来了,来握个手让我也沾点福气!
我抿着嘴角淡淡地笑了笑。心想,李明辉的表演功夫愈发的炉火纯青了,他永远知道什么场合对什么人应该说什么样的话使用什么样的表情。不象我,在生活的舞台上总是本色出镜,即使表演,也总象一个演技拙劣的末流演员。
我看明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辉就这一点不好,看见美女就放电流口水,哈哈哈。信贷部老总被自己的幽默风趣逗得哈哈大笑。
李明辉识趣的跟着干笑几声,吴总你不要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嘛!
是呀吴总,英雄难过美人关,再说美女的手你也不是没摸过,小心人家明辉揭发你哦。信贷部副总在一旁煽风点火。
让他小子说,他哥我哪一点称不上道德的楷模?
嘿嘿,吴哥,你就是咱行精神的丰碑,道德的标竿。李明辉的手高高扬起,准确地命中马屁。
这些人平时在单位个个人五人六,装得一本正经,其实只要换个场合,哪个都不是素食主义者。
据说衡量男人关系是不是铁有四个一: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锣鼓听声,听话听音,从他们半遮半掩的对话中,我很难不往一起嫖过娼联想。
在我象苦行僧一般**清修的时候,李明辉的生活也许夜夜裙裾飘香。一想起这些我就觉得有如万箭穿心的折磨。
不过即使万箭穿心,也须咬牙挺住,因为,情场不相信眼泪。所以,我始终抿着嘴角浅浅地笑着。微笑是最好的掩示和最安全的表达。同意可以笑,反对也可以笑;开心可以笑,悲哀也可以笑;赞赏可以笑,鄙夷也可以笑。李明辉即使目光如炬,也未必能透过微笑的重重迷雾看透我心底是喜是悲吧?
古语说,结交须胜已,似已不如无。这一点李明辉实践的真好。通过这半天的观察,我发现与他走动密切的都是些实权部门的老总,象常青这样在X行一扒拉一堆的小芝麻官李明辉是不屑于浪费时间与之周旋的。
几个人一起从电梯上下来,前呼后拥的进了一间能容纳百多号人的大舞厅,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在头顶上旋转着,从每个人的身上和脸上扫过。
幽暗并不是我喜欢的氛围。我喜欢可以驱除阴霾的火红而热烈的太阳,喜欢发丝被风自然撩动,喜欢聆听来自大自然的声音,而不是乐队砰砰咣咣地敲击。
在舞厅里走马观花地转了一圈正想离开,满目的灰暗被两个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男人点亮。是陈嘉良和董事长。
我没想到董事长会来。宴会结束后,很多人都离开了。张宣听说让跳舞,八字眉一拧,跳舞干啥,还不如多发点银子实惠,然后夹着外套头也不回的走了。生生地把工会主席为大家制造娱乐机会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也许董事长觉得,独乐乐不如与民同乐吧?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与民同乐的机会啊!
我的大脑突然被一个念头占据,并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扼制。
我想请董事长跳支舞。
刚才他给我发奖的时候,笑容里写满了亲切,并且,这是一个轻松中透着随意的接近董事长和让他认识的机会。X行几千员工,要是等董事长主动在记忆里存储一个叫常青的小同志黄花菜都凉了。
我也不知道,我凭什么认为,一支舞跳下来董事长就能对这个共舞的女子建立印象,也不知道即使建立了印象下一步又能如何。但是我相信,矛盾只能在发展中解决,转机只会在行动中到来。
可是,要是被董事长拒绝,众目睽睽之下那可就糗大了,很可能被今天在座的人士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几日内就登上全行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
小常,请你跳个舞。信贷部副总不知什么时候转悠到我身边发出邀请。
我正心烦心乱呢,可是还不等我表态,他拽着我的手三步两步就旋进舞池中央。这么蛮横粗鲁,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唉,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男人都是绅士的,不能对男人期望值太高。
跟他跳舞象练正步走,他一边正步走还一边对我说,小常我不太会跳,一会儿踩到你的脚你包涵一下。
晕死!俺脚上的皮鞋是新买的,价值五百多块血汗钱呢!
董事长跟陈嘉良不知道在说什么,好象很开心,不时见他仰面大笑。他不笑那才叫怪事,要是有一天常青同志年终也领到七位数的年薪,说不定会笑得牙齿脱落,皱纹丛生。
心不在焉的陪信贷部副总练完正步,回头一看,发现大事不妙!董事长不见了。我后悔得简直要顿足捶胸。我早该知道,领导们来这种场合与民同乐大多是意思意思,呆不了片刻就会离开,我的优柔寡断使我错失了一次多么好的机会。
机会又不是口香糖,一块钱能买一包,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你就是天天目不转睛地张网以待,也不一定能网着一个叫机会的东西,我竟然把送上门的机会给弄丢了。真是让人郁闷死!
正在后悔不迭,董事长竟又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仍然坐在刚才的位置与陈嘉良谈笑风声。我相信这是老天有意在提醒我抓紧时间。于是顾不得再拨拉心中的小算盘,拿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的决绝,准备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几步穿过人群,来到董事长面前,鼓足勇气说,董事长我能请您跳支舞吗?
呵呵,好啊!董事长随和地笑着,起身与我一起走到舞池边上。
一切如行云流水,自然而然,顺利得让人难以相信!
董事长的舞技显然要高出信贷部那位副总很多筹,至少我不用担心我五百块钱的皮鞋遭殃。反而是董事长的皮鞋被我紧张之中踩了一脚。
董事长笑意盎然,你就是常青吧,考试考得不错,文章也作得不错!
啊?我幸福得几乎要晕掉!原来,原来董事长他竟然已经认识我了!
咦,嘉良不是说要调你上来工作吗,怎么你现在还在分理处呆着呢?董事长竟然大惑不解的问我。
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陈嘉良跟董事长说要调我上来,又跟我说时机不成熟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嘛?这个时候,难道我能跟董事长实话实说,都是陈嘉良拿民女的前途开玩笑,民女冤枉,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当然不能。我小心翼翼寻找合适的词汇回答董事长的疑问。前些日子陈总找我谈过去研发部工作的事,但是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了,也许陈总有别的想法吧。
噢。董事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团拜会后是七天长假。长假之后日子又回归平淡。一样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样要为存款的涨涨跌跌大伤脑筋,一样要小心翼翼地避开与张宣和睦共处的雷区。
情人节的前一天收到一束玫瑰,一样的来自一位神秘的无名英雄。已经连着三年收到这样的神秘礼物了。是哪个倾慕者嘛,干嘛不大大方方地站出来与我相认呢?其实不知道也好,万一这个人貌比武大郎,草包似薛蟠,风流堪比西门庆,那就真真的相见不如怀念了。
情人节的第二天,我收到总行人事部的一纸调令:常青同志,你由于工作需要调往董事会秘书处工作,请于接到通知后一周内结清在原单位的手续,到董事会秘书处报道。
拿着调令,我竟然平静得心如止水。这样的场景已经被我幻想了无数次,今天终于成为现实,我却没有想象中的狂喜,没有意外和惊讶。这一天迟到得太久,久得把人的心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陈嘉良所说的时机终于成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