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看到皇甫宣在自己面前吃瘪的林清收起了笑容,重新把斗笠带上,遮住了那对兽耳后才说道:“进来吧。”
老鸨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个女子,一袭青衣,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是她头上的那柄银钗。
名叫霜儿的女子朱唇轻启道:“公子。”,随后施施然的抬起头施了个万福,算是打了个招呼。二人这才看清这名连燕京城中都略有耳闻的当红花魁的面容。若是你眨眼一看,恐怕并不觉得惊艳,不是他二姐皇甫月或是李家小姐李水柔那般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如同一块温玉,久而久之就喜欢上了。
皇甫宣收起垂头丧气的神色,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味道像是新酿的福春,喝完之后却不把酒盅放下,三根手指把玩着酒盅似笑非笑的说道:“程如霜,果然是你。”
这个一直被叫做霜儿的女子愣了愣,程如霜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不被人提起,自打她三年前进入这间青楼后,便习惯于人们叫她“霜儿”。
“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皇甫家的二公子。”程如霜嫣然一笑,不同于以往仙女作态又接着说道:“今日来找臣妾,是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当然是来找你要笔帐的。”打发走了老鸨的皇甫宣冷笑道,当年要不是眼前这女子刺了尚未年幼的皇甫宣一剑,落下病根的皇甫宣也不至于至今不得习武。若非这个缘由他老子皇甫嵩也不至于觉得处处都亏欠与他,虽说人们不会当面说些什么,但总会在私下里议论些“虎父犬子”这类不动听的话。
程如霜不以为意,也拉了条凳子在酒桌前坐下,双手托着下巴说道:“所以你是要杀我呢,还是要杀我呢?”
面目狰狞的皇甫宣忽然泄了气,让已经准备好动手的林清稍安勿躁。拿起一个干净的酒盅倒了一杯酒递给程如霜,说道:“到底你都是各尽其职,我也不问你主子是谁了,没意义,反正这天底下谁都能动,唯独他不能碰。说起来我没那么狠你,今日前来只是想要你手中的一件东西,把它给我,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销。放心吧,那东西对你没多大用处,对他来说可是大有裨益。”皇甫宣指了指林清。
“如果不给呢?”程如霜接过酒盅却也不喝,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福春。虽在外却一直关注着燕京城的程如霜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废物,那一次的变故直到如今都未曾被皇甫嵩察觉到事情的真相,没想到却被他儿子窥得一二,而且还一直装作毫不知情。
“你可以试试。”皇甫宣目光冰冷。
程如霜泄气,她再也没有资本去赌第二次,第一次豪赌便已经落得入楼为倌苟且偷生的下场,若再赌上一次,恐怕也比尸骨无存好不了多少。
“我去取剑。”程如霜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往厢房外面走去,早就察觉到雪姨在门外偷听的程如霜关好房门,对雪姨摇了摇头,重重的呼出一口后展颜一笑。
老鸨看着程如霜没事,拍了拍胸脯后紧张地说道:“霜儿,要么还是跑吧,我只道是寻常公子哥呢,没想到是你仇家,反正他们也只是来要东西的,大不了让他们自个儿去找?”
程如霜看着眼前风韵犹存的老鸨有些开心,以前也有一个女子这般待她,只可惜后来闹饥荒,饿死了。临死前还把手里最后半块硬邦邦的馒头塞到她手里,跟她说“娘不饿,闺女儿你吃吧。”如若不是当年那个尚在南征北战的老头路过救了她,可能她早早地就和她娘一同死在那场饥荒中,再惨淡些或许也就变成了其他难民锅里的烂肉。被老头救下的程如霜跟着他回到他的军帐之后,给了她一碗肉汤和几个白面馒头的老头只是冷冰冰的对她说道:“要想在这乱世之中活命,就要成为一把不露锋芒的妖刀。”程如霜点点头,开心地笑了,娘让她活下去,她做到了。
“没事了,雪姨。”不再陷入思绪的程如霜笑的有些开心,这次,是真开心。
从程如霜手中拿到太一剑的皇甫宣弹了弹剑身啧啧称赞,随手挥舞了下发现这把剑比寻常的铁剑挥动起来要吃力一些,砍在空气中都有些滞凝,便随手把剑丢给了林清让他来试试。目光自打皇甫宣说起这把剑林清大有裨益的程如霜一直停留在林清身上,古剑太一相传是几百年前姓木的半妖留下的,还曾用这把剑斩过妖龙、斗过临渊,好不威风。
因为使不动太一剑,所以这几百年来这只神兵一直辗转在权贵人家里仅仅当个收藏品,如若不是那场春秋战乱程如霜也不至于能够获得此等神器。让太一得以重见天日的程如霜大骂那些人暴殄天物,当场就用这把太一剑在战场上血染八方。
“你用过这把剑,感觉如何?”皇甫宣扭头像程如霜。
程如霜看着手握太一的林清若有所思,开口道:“滞凝是滞凝了些,但不至于杀不死人。”
皇甫宣翻了个白眼有些失望,几百年来都没人能发现这把剑的奥秘之处,或许这把剑还真的就没啥秘密。都说是只有在半妖手中才锋芒毕露,但离上个半妖过去都几百年了,这句话也显得没凭没据呀!觉得自己做了亏本买卖的皇甫宣此时只觉得要是这把剑真没啥用,自己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临!”还在神游万里的皇甫宣被林清吓了一跳,刚准备喊出声就被反应过来的程如霜捂住嘴巴,然后就看到一直柱剑而立的林清缓慢挥剑,正当皇甫宣觉得风声大雨点小的时候,这栋青楼便遭了秧......墙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