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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回:跋山涉水才作新客,翻云覆雨本是旧章

转瞬间,已是九月。那个不平静的八月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渐行渐远了。

而江天晓等人,此刻也开始简单地打点些行李,准备前往日薄山参加仙界大会。萧昼兴除了胸腹部几处大伤仍然偶尔有些酸胀之外,伤势基本痊愈了,平时闲来无事也喜欢四处走走,渐渐地和北山的一些门众也熟识了起来。

这会儿,萧昼兴正在边上看着江天晓收拾东西。本来萧昼兴来时就是孤身一人,什么也没带着,于是也就没什么好收拾的,便索性上前去给江天晓搭把手。

“二十天了呢……”只听江天晓一个人在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什么就二十天了啊?”萧昼兴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萧兄,你看,”江天晓轻叹了口气,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我们最后一次听说三山之内有大动静,就是二十天前传来的垄山之变了。想想从八月初六夜间的袭山事件开始,到初九的畦山遭袭,十二日的畦山陷落,十五日时你莫名其妙地穿越了两千余里倒在北山下,十八日得知垄山的变故,大事情桩桩件件,排布得如此紧凑,如同预示着大战已经一触即发。可是,之后的二十天,却没有任何异动,就仿佛之前的所有事变全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这个问题几天前就开始困扰我,可我只是单纯觉得反常,却说不出哪里不妥。而如今除了畦山沦陷,垄山和北山的门众也到了该动身前往日薄山的时候了,我这才发现各山都已经空虚……”

“兄弟的意思是,珉界是要趁各山守备空虚之时,一举拿下三山,所以才故意二十天按兵不动,想要让我们麻痹大意?”萧昼兴好像明白了江天晓的担忧。

“依我的浅见来看,倒是不像。”一个清灵灵的嗓音突然在他们边上响起,倒是给他们吓了一跳。

“谈得这么投入,连我进来了都没发现啊?”江天月不知何时已经在他们身旁了。

“姐,你怎么来了?”江天晓正盼着姐姐能来帮他分析一下,自然是又惊又喜。

“师父让我来催一下,说是正好趁着重阳,明早行祖礼,中午就要上路,让我来看看你们收拾得怎么样了,顺便嘱咐你们早点歇息。我来了之后看门开着,就直接进来了。”

萧昼兴不由得笑道:“江姑娘来得正好,若是这个问题讲不清楚,按天晓兄弟的心性,今天晚上怕是歇息不好了!”

“依萧公子之见呢?”江天月见他仿佛有话要说,便转而先问他了。

“不瞒你说,我也觉得不像天晓兄弟担心的那样。首先,珉界之前已有所行动,如今纵然二十天不动,仙界也早已人心惶惶,根本起不到让我们麻痹大意的作用;而如果他们的目的真是趁着各山空虚再一举拿下,那就应该一直隐忍,直到大会已经召开,再行出动,这样才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如今的状况,各山守备都有加强,就连发生内乱不久的垄山也是如此。有道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本来有可能因内乱而松散的垄山,在珉界的压力下也只能团结起来。不管怎么说,他们之前的行动都已经让他们失去了一举歼灭三山的最佳战机。”

江天月听得连连点头,最后补充道:“所以,畦山之事,想来是那些人另有打算,而这一目的一旦达成,恐怕比拿下三山的结果还要有利。因此,他们才甘愿先取畦山,即使打草惊蛇也在所不惜。是吧,萧公子?”

萧昼兴笑了两声表示了同意,又转向江天晓说:“不管怎么说,这也不是我们能操心来的事,太司们和少司们定然早有应对,我们做好本分事就行了。”

“嗯……好吧,是我多虑了。”江天晓见他们的意见那么统一,也就没了话。可是心里那种惴惴不安的感受却愈发强烈了。

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仙界大会,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谁也不知道,可是江天晓从心里已经认定了,那就是今年的仙界大会,一定不会平静。

却不料,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中,另一些人也正在抱有属于自己的困惑。

“阁下所说,可是当真?”不急不缓的声音悠悠地问着。

“你不信便罢了。我只负责说,不负责让你信。”另一个声音里充满着一种别样的优越感,一种仿佛站在九天之上俯视芸芸众生的优越感。

“依阁下之意,亘某是别无选择了?”

“哈哈哈……错了,是你们整个一界都别无选择。你们可以不听我的,本来你们的死活也与我没关系,不是吗?”

“那阁下为何要帮我们?若亘某没记错的话,阁下原本是那边的人吧?”

“因为那些杂仙都是废物,这个理由够了吗?”

“如此,阁下又为何不直面仙尊,直接出力?”

“这一点我回答什么也是白费,不过,你可以问你要找的人啊,道理难道不是一样的么?”

“……”

良久的沉默。

“……阁下为何从一开始便只来找亘某?若说不见仙尊是阁下不想直面,那如今仙界权势最大的也是隽太司啊。”他终于忍不住了。看来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以至于一向波澜不惊的他,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动了。

“愚蠢的问题。”那个声音笑得更狷狂了,而后的一连串脚步声仿佛是他已经准备离开了。“亘秋琰,别人不知道你是谁,我可知道。你以为你瞒得过我吗?哈哈哈哈……”

亘秋琰目送着那个身影离去,虽然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然而他额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已经说明了一切。

其实不只是仙珉的主要势力,在仙界大会召开前最后的二十天里,各方势力都开始隐隐地躁动起来。对此,江天晓等人在路上的感受日渐清晰——愈是临近日薄山,夜晚惊飞的宿鸟就愈多,有时都甚至能觉察到远处激起的剑光或流动的真元。自然而然,夜间歇息的换岗次数也就越来越频繁。不过,这次尚门峣屼可没把轮岗的任务交给江天晓这些上人们。这么做也有道理,行百里者半九十,愈是到了最后,就应该愈发谨慎,守卫的任务交给修为更高的人也是为了更保险嘛。

一行人就这样终于来到了日薄山下。对于这些最年轻的门众来说,最开始的新鲜劲早就被最后几天的提心吊胆给冲淡了,本来想趁机也好好赏玩一番,结果一路上也只顾着疾行,一眨眼十多天,恍恍惚惚地就到了。直到日薄山出现在几人面前,大家才如梦初醒。

好一座气派的山!群岭绵亘,危峰高耸,云蒸霞蔚,林茂枫红。从远方望去,只见山巅朦朦胧胧,皆是祥光瑞气,山中的大殿、云坛之类,在缭绕的岚雾间若隐若现;正对着几人的山门足可以让数十人并肩进入,一路延伸上去的台阶不知是石是玉,足有上万阶。此时已有不少散仙和云游上人正拾级而上,然后随着他们步子的逐渐远去,慢慢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湛泠霄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这么多级台阶啊!这要是一步一步走上去,非累死在半路不可!”

尚门峣屼听了却哈哈大笑起来:“这山门是专为散仙和云游上人准备的,我们不必和他们抢。我们有自己的方法上去。”

湛泠霄一听,愈发咋舌了:“光是为散仙准备的山门就这么阔!不愧是日薄山,排场比起我们来不知道大了多少啊!”

尚门峣屼今天好像格外有兴致,见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索性开始给她细细讲解起来:“日薄山的山后西南方向即是内外世之界,而北面那片林子又十分危险,几乎不能走人,因此日薄山虽有四门,却只有这东门常年可供进出。可每年仙界大会召开之时,动辄便有上千人,都走一个门未免太拥挤了些。久而久之,这门在大会召开前夕只为散仙开放,就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至于三山仙众,日薄山会在东门外特意布下三个法阵,启动法阵便可直接进山。”

萧昼兴也不禁发起了感慨:“看来若是从前,我纵是有机会来参加仙界大会,也要受累爬那几万级台阶了!如今能和大家直接通过法阵上山,真是托了大家的福了!”

众人笑了一阵。而后尚门峣屼朝前方一指,示意众人道:“你们瞧,那有两个守卫把守的露台,就是进山的法阵了。我们走吧,想来和太司先走的那批仙众,此刻正在盼着我们呢,也别让他们久等了!”

江天晓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师父,北山还有多少人留守啊?防备上会不会……”

尚门峣屼微笑了一下,继续十分柔和地说道:“天晓的心思也挺细嘛!放心好了,有元少司和凌少司带着一百名门众留守,不会出大问题的。就算真有变故,撑到我们这些人驾云回去也是没问题的。别看今年散仙来了这么多,可是畦山陷落,垄山异变,我敢说这次三山来的人肯定不会多。这样算来,无论是我们还是垄山,在防卫上都只会比往年更严密。”

湛泠霄自然不会忘了适时地嘲笑江天晓一番:“我就说你是瞎操心嘛!早跟你说了,瞎操心的人老得快哦老得快!”

江天月看着这两个家伙,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差不多行了,到了日薄山都不知道消停啊?”

尚门峣屼摆了摆手,对湛泠霄说:“正好,看你兴致不错,我就让你当一回传令官吧!来,你从这里一直向后走,直到队尾,告诉所有人千万跟紧了,一会儿上了法阵一定要固守意念,千万不能乱动。还有让涂岭他们快点赶到前面来,一会儿进山之后人群一散开,你们几个上人想汇合就不容易了。都记住了吗?去吧!”

看着湛泠霄欢蹦乱跳地去了,众人全都忍不住,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江天月也佩服道:“还是师父有办法,耳边一下子就清静了!”

尚门峣屼摇了摇头,也跟着笑了:“我可不记得我把这丫头惯成这样啊!”

就这么,众人在一种极为融洽的氛围内进入了日薄山,虽然谁也不知道,这种融洽还能持续多久。

果然不出尚门峣屼所料,迟见岌早就在法阵的出口处等着大家了,而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位男子——青衫玄冠,风骨峭拔,须髯黑亮。不难猜到,那人正是殷之皝。

尚门峣屼示意仙众在一旁静候,自己则孤身上前施礼:“属下多有不周,让太司久等了。”又向殷之皝施礼道:“先生气宇崛伟,风范卓然,莫不是垄山殷太司?”

迟见岌颔首道:“尚门好眼力,正是殷太司!要说殷太司未免太客气了,才到日薄山,便特地前来北山居舍与我相会。我二人亦是初见,正好借此机会畅谈一番。”

殷之皝笑道:“迟太司说殷某客气,殷某也只是依礼行事而已。迟太司先至,殷某后至,岂有让迟太司反来垄山居舍的道理?如此一来,倒像是殷某需要有人‘接驾’一般,这不是折煞殷某了!”

尚门峣屼跟着两位太司笑了一阵,便再次行礼,要带着弟子先行安顿去了。迟见岌点头默许,倒是殷之皝,半有意半无意地叫住了他:“从刚才起殷某便隐约觉得,尚门少司仿佛有些面熟啊。不知尚门少司是哪里人士啊?”

尚门峣屼的脸上的表情遽然定住了,不过只一瞬,恭敬的神色马上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恕小仙冒犯,不过许是殷太司记错了。小仙自入北山十余年来从未远行,这些年的仙界大会也一直是凌肇均凌少司代表北山前来,小仙虽然久仰殷太司风采,却实在不曾有和殷太司谋面的机会。想来殷太司千年来交游甚广,把小仙与他人混淆了也未可知。”

殷之皝也哈哈大笑起来:“是殷某糊涂了!尚门少司是新近就任的,想来你我之前也并非熟稔,多半是殷某记错了!老朽了,记性也不太灵光咯!”

迟见岌则握住了殷之皝的胳膊说道:“殷太司这是什么话!当日那云海除逆的一战,岂是老朽之人所能为之?如今整个仙界可都在传扬殷太司的传奇哩!”

尚门峣屼见两位少司相谈甚宜,自己也不好在两人之间过多驻留,索性深揖告辞,眼见天色将晚,便即刻带着北山仙众去安排居舍了。

在日薄山的第一晚,十分平静地便度过了。除了湛泠霄头半夜兴奋得没睡着觉之外,其他人恐怕很久也没有如此安闲地歇息过了。

然而日薄山之外,这种宁静应该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吧。

同一个夜晚,却也是完全不同的夜晚。

数千里之外,袁水之畔,一个漆黑的身影,身披黑袍,头戴黑笠,就连他的脸,也用黑木面罩遮住了。远远的望去这个伫立的身影,就好像他已经与侵蚀了天地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这就上路了?”身后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问道。

没有回答。

“就再喝一杯也不行?”

还是没有回答。

“你以后来找我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这很有可能就是咱们最后一次喝酒了哟!”

“你已经和不止一个人说过这种话了吧?”那个人终于答话了。他的声音也是空洞而沙哑的,同他身上的和周围的夜的颜色一样的黑。

“你看你……那能都一样吗?”那个老者的声音一直温温的,如同这世界的一切纷争都与他和他手里的酒杯无关,“总共也没几个人和我一起喝过酒啊……除了几百年前的那些人的话,我想想……你是一个……沉蓍嘛,虽然都是当年武林中混过来的,不过谁让现在就剩我们俩了呢?也算他一个吧。可是这几年他身子一直不太好,现在都不出远门了,可惜可惜……郡穰的话,你也知道,岁数渐长了,反而是人不交了,平日里都躲着不见我了……哦,还有一个就是那混小子了,你不会指的是他吧?”

又没有了回答,只剩下草丛里的各种虫儿在吱吱喳喳地叫着。

“你看看你,多大的事嘛!虽然那混小子和我们不在一界,可是他也从来没在乎过呀!而你,估计不多久就要回到那边去了吧?你们都走了,可不就只剩我一个人喝酒了嘛!”

“他那个人虽然很豁达,但有些近乎轻率了。劝你还是少和他来往得好。”

“你呀你,就别说我了。说实在的,你当真不打算见见他?或许有用呢?”

“……”

“怎么,还是因为你小师妹的事?”

“……你喝多了,今天说的话有点多了。”

“嘿嘿,有意思!”那老者又啜下了一盅酒,还发出了十分响亮的声音,“反正你要走我也不留。不过那混小子也早就上路了,他是为了谁才去日薄山的,我想你也清楚。你就祈祷你们不会迎面撞个正着吧!”

“谢谢你提醒。不过你多心了,我从没担心过那些,反正我早就是死人了。”黑衣人临走时最后顿了一顿:“如果这确实是咱们最后一次喝酒,那就下辈子见了,老东西!”

忽然一股浓烈的黑气流散,那人原地一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老者还在一边斟酒,一边喃喃自语道:“明明年纪比我大,还叫我老东西……嘿嘿,这辈子我一定得死你前边,托生得比你早,然后下辈子换作我叫你老东西!哈哈哈……”

大会召开前最后几天的时光,不知不觉也流逝到尽头了,眼看着翌日清晨便要召开大会,这次无法安眠的人,却换成了江天晓。其实原本没什么大事,只是白日里湛泠霄随口说了一句:“开完那几天会之后就要回去了,可惜我还不知道日薄山里有什么好玩的呢!”江天晓听了,才发觉自己这几日来也只是温习温习术法,偶尔同住在边上的北山仙长和同门聊聊天,还不曾向远走过——萧昼兴都已经和好几个云游上人交了朋友,更别提整日闲不住的湛泠霄了。如此想想,便愈发觉得不曾游山算得上是憾事一件,结果辗转反侧到了半夜,终于按捺不住,披了衣服便向外走去。

夜里的日薄山虽然确实别有一番韵致,不过一来夜深露重,江天晓披了件单衣便匆匆出来,刚出门时还不觉得,走得远了便感到寒凉了;二来此时已近月底,残存的一丝弯月本就没多少光亮,而且还要等到丑末寅初那段时间才会升起,凭借一点微弱的星光,江天晓根本无从看清那一条条幽深蜿蜒的小径。按理说,他本来可以通过真元照明,可是这样一来就容易被人发现——师父可是之前告诫过大家晚上别到处乱跑的。于是就这么一步一步向前摸索着,等到他终于想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完全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

他迷路了。

这一下江天晓可没了主意:若是搞出一点响动引来别人搭救吧,万一惊动了仙长就不妙了;若是等到拂晓,弄清自己所在再回去吧,必定会误了大会的时辰。江天晓越想脑子越乱,衣上的露水也越来越重,砭骨的寒气开始阵阵袭来。一时间,江天晓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里。

忽然,两个男人的交谈声撕裂了这浓重的夜色。

“少喝点吧,明天早上就要开大会啦,你别再捅了篓子!”这声音清亮亮的,听起来也像是年轻人。

“放心……嗝……我的酒量大着呢,这两杯……嗝……清水一样的东西,根本就……嗝……没事……”相比之下,这个声音就显得慵懒浑厚了一些。

“酒嗝打得这么响,还说没事!仙尊近卫严禁酗酒误事,结果你呢?几百年来被抓了几千次也不知道,哪一次你有好过好下场?这次可好,变本加厉,马上要开大会了你还喝!再被仙尊抓住,还不得让你直接滚出日薄山啊!”

什么?他们是仙尊近卫!

这一下可好了,江天晓本来想请这二人帮忙,结果这一下直接撞到了仙尊身边的人。

运气不错啊,可以直接在仙尊耳朵里留名了!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就是了。

江天晓正要赶紧躲藏起来,忽然那喝醉酒的人又说话了。

“切,老头子才不会……嗝……撵我呢!再说你还不了解……嗝……我!我身虽已醺,心里……嗝……心里却明镜着呢!不信你瞧——那边的……嗝……那边的小兄弟,别躲着了,嗝!再不出来该……嗝……受凉啦!”

江天晓只觉头皮一麻,一时间如同定住一般,动也不敢动了。

“真是的,嗝!怕什么嘛!我们又不……嗝……吃人。阿青,你去帮我把他拽……嗝……拽出来。”

直到那个被叫做“阿青”的人来到他面前,江天晓才猛然回过神来:“不……不劳仙长尊驾,晚生……晚生这就出来。方才有失礼数,还请二位仙长海涵!”

那醉汉子“嘿嘿”地笑了起来:“哪里有失礼数了,这不……嗝……挺周全的嘛?哈哈……”

他的同伴却把他拦下了:“你行了吧!瞧你醉醺醺地样子再吓到这后生!”又转向江天晓,语气严肃但不凌厉:“你是哪里的上人?怎么会大半夜的跑到大殿边的林子里来了?”

江天晓这才知道,原来这片林子的后面,就是明天要召开大会的主殿!于是赶忙把自己忍不住半夜游山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结果却给那醉汉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小子倒像是……嗝……挺有性情的!我最……嗝……最喜欢性情中人了!不就是迷路了嘛,我们送你回去!”

“春雨你……你就这么信了?”确实,江天晓说的虽然没有假,但是听着确实不像是个正常的理由。他的同伴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大半夜的,你不信还能……嗝……在这审他是怎么着啊?你瞧他明显就是个……嗝……还未经世故的小子,有什么不可信的!”结果,他的同伴到底还是没能拗过他,终于还是把江天晓安安稳稳地送了回去。

那醉汉子的酒也醒了一半,他又打量了江天晓一番,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小子,咱俩缘分不浅呐!就冲你这文人性情,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见面时一定要和我畅饮一番!哈哈哈哈……”

他的同伴却赶紧拽了他一下:“赶紧回去吧,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

“哦哟!”那醉汉子这才恍然,赶忙要走,却没忘转过头来对江天晓说:“江小兄弟,我叫尚门春雨,这是我兄弟岳青,我们就算认识啦!这次我喝酒的事情,千万别说出去哦!”

“尚门……春雨?和师父是同姓哎……”江天晓望着两位仙长远去的背影,突然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亲切感。

他不知道,尚门春雨和岳青的感觉,其实和他差不多。

“阿青,你说那小子,是不是有点面熟啊?”

然而岳青只是简单地笑了一下,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低语着:“也是个北山人呐……春雨,这些年来北山变得是不是太快了,我都有些不敢相认了呢……”

天上的星星还在朦朦胧胧地闪着,和醉酒者那迷离的眼神颇有几分类似。如果说夜是一坛醇香的酒,那么沉醉其中的,究竟是天上的星星,还是地上的人呢?

附:《七绝·倾觞》

吾有陈年酒一觞,为君倾尽满堂香。明朝别后重封窖,泪酿春风洒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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