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丽萍找我姥爷谈话的时候,贾师傅已经在钟老板的委托行了,钟老板和黎厂长一听我姥爷的态度,都紧张了,生怕前功尽弃。
“显然,谭丽萍没能说服曹骅鲤。”黎厂长做着结论。
“这一点可以肯定,她没说服曹骅鲤。”钟老板也有同感,“这个小谭呀,我就觉得她有点毛手毛脚的,她还说吃顿饭的工夫能说服曹骅鲤呢。”
“老钟,你的意思?”黎厂长也要听钟老板的,毕竟人家懂地下工作,内行,而且是上佳的地陪。
“宁愿换人,也不能出事,宁愿晚些时候促成曹骅鲤,也不能急于求成出事,这是白区工作的特点。”钟老板还得给黎厂长普及经验。
“出事?”黎厂长听了这词一哆嗦。
“你和赵刚同志还好些,这谭丽萍说得好些是快人快语的,很不适合白色恐怖下的城市对敌斗争。”钟老板下着结论。
“是呀,野战医院护士上百人,不是个麻利人不行啊。”黎厂长努力地为谭丽萍辩护。
“你们那里没有敌人,在这不行,危机四伏。”这真不是危言耸听。
“要不,再给她点时间,但愿她能迅速说服曹骅鲤。”黎厂长还想对付对付,这是对付的事儿吗?
“我感觉还得你亲自出马。”钟老板建议。
“好。”黎厂长也同意。
委托行的伙计进来,和钟老板耳语几句,钟老板点头,伙计出去。
“贾师傅,你先回去吧。”
贾师傅和他俩道别之后走了,跟着谭丽萍进来了。
“怎么样了?”黎厂长最着急。
“顽固不化,宁愿当汉奸。”谭丽萍气哼哼地说着。
“不要这么武断嘛。”钟老板很不喜欢谭丽萍这种工作态度。
“我说服过多少人,也有专家,没他这样的。”谭丽萍拿出自己过五关斩六将的经历说事。
“谭丽萍同志,要耐心!”黎厂长在压谭丽萍的火,他理解谭丽萍,也是着急为了说服我姥爷,心是好的。
“我把海河里的鱼都说上岸了,还不耐心呀?”
“那毕竟没让鱼自己进锅做熟了吧?”
“谭丽萍同志,先说你暴露身份了吗?”钟老板不愧是搞地下工作的。
“我说了,告诉他我是八路军军区医院护士长了,为了快点说服他。”
“谭丽萍同志,你怎么能说这个呢!”黎厂长也急了。
“老黎,你先让她说,还跟曹骅鲤说什么了?”钟老板要看看事态的严重性。
“我急了,把枪掏出来了。”
“啊?后来呢?”黎厂长彻底沉不住气了。
“让他缴了,我要不看在他对咱们有用,非崩了他不可。”谭丽萍还一肚子气,“他简直就是汉奸。”
“谭丽萍同志,我们决定把你换回来。”钟老板严肃认真地说。
“别别别,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完成任务。”谭丽萍哪遭受过失败,面子上都过不去,将来没法向司令员交代。
“你现在已经有危险了。”钟老板按照地下工作的常理推算。
“我能有什么危险?”谭丽萍不服。
“他姓曹的要真是汉奸,你现在已经被捕了,当然也不排除他暗中勾结日本人跟踪你,那咱们这儿的联络站也不安全了。”钟老板说的一点也不错。
“老钟,还不至于吧,要是有跟踪,赵刚在外面站岗现在已经发现了,他可是经验丰富的侦察员。”黎厂长给大家吃着定心丸。
“当然,还不到这一步,要是真有跟踪的,我的警戒人员早就发信号了。”钟老板刚才是吓唬谭丽萍。
“二位领导,我一定要再试一试,毕竟他对我照顾他女儿很满意。”当然,谭丽萍也有她的优势,并不是一无是处。
“这样吧,谭丽萍同志你先回到曹骅鲤家,等我和老钟商量好,再配合我说服他。”黎厂长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钟老板点头,又叮嘱了谭丽萍在组织决定行动前千万别轻举妄动。谭丽萍走了,钟老板建议黎厂长以最快的速度接近我姥爷,以免夜长梦多。
我姥爷做枪只是个开始,还有好几件需要加工,就要动床子,他一早就来到机加工车间。中志郎早就来了,汪师傅等人头也不抬干着,试一下机器,还是声音不对,中志郎翻呲 ( 天津话翻脸 ) 了:“八嘎,今天这几台要是修不好,谁也不许回家!”
“听见了吗?!”正好姥爷听见了,也催促汪师傅,“这些机器修不好,完不成指标,全部扣工资!”
“曹总,还有几个零件要换,我到库房查了没备件。”汪师傅哭丧着脸。
“做呀!”我姥爷就差跺脚了。
“得动用车、钳、铣、刨。”汪师傅是没这个权力的。
“你们啊!赶紧把零件图画出来,我连夜做出来。”我姥爷拿出为日本人赴汤蹈火的精神。
“好吧。”汪师傅哪敢不听。
“曹总大日本皇军朋友的干活,我的现在请曹总喝茶,好为晚上加班做准备。”
中志郎带着我姥爷走了。
“汉奸!”
“千刀万剐的!”徒弟们血气方刚。
“画图吧。”汪师傅毕竟是老实人。
远处,贾师傅看见这一切,他不明白我姥爷到底是个什么人。贾师傅琢磨着这曹总闺女被日本人糟蹋了,他不仅无动于衷,还变本加厉为日本人卖力气,换了谁也看不懂。这就对了,不能大张旗鼓,我姥爷还是老练,别看没干过特工,但基本的保护自己的意识有,我觉得他能办大事,我期待贾老板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