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凌风醒来,没看到小乞丐,心中一阵狐疑。看了看刚熄灭不久的柴堆,偶尔还冒着火星,便知昨夜小乞丐中途起来添加了干柴。易凌风搞不懂小乞丐什么来路,但更加深了一个认知,那就是小乞丐是一个心很细懂得照顾人的人。
易凌风艰难地坐起来,背后的伤虽然不流血了,但并没有多大好转,稍微动一下,还是会感到很痛。
正在易凌风挣扎着起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喊“站住,你这个小偷”,接着就看到小乞丐飞奔而来躲到观音像后面。
易凌风脑子一转,就立刻明白什么事了。
果然,小乞丐进来后不久,就进来一伙儿手中拿着砍刀的人。这伙人累得气喘吁吁,看来是跑了很远的路程。进到庙里,看观音像前躺着一个人,便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什么什么样的人,边说边用手比划。
易凌风点了点头,给他们指了指门外,说:“刚才我看到一个乞丐慌慌张张朝那个方向跑了。”
这伙人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就朝易凌风指的方向追去了。
过了一会儿,觉得那伙人已经走得差不多远了,小乞丐才从观音像后出来。出来后,在易凌风旁边垫了些茅草,就地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香喷喷的烤鸭。
“他们就是为了这个烤鸭才追你的吧?”易凌风问。
“嗯,他们这帮人太小气了,整天大鱼大肉的吃,也不分给像我们这样的人一些。”小乞丐边说边用手撕开烤鸭,挑了一大块鸭腿递给易凌风,见易凌风不接,就说:“赶紧吃吧,这种东西趁热吃才好吃,凉了就没那种味道了。”
“我可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让我吃可以,你先告诉我这烤鸭怎么来的,否则啊,别说是鸭腿,就是鸭屁股我也不吃一口。”易凌风一本正经地说,弄得正在吃另一只鸭腿的小乞丐也住了嘴。
“你不是受伤了吗?大夫说,你受伤身子弱,需要吃点好的补补,你想啊,我一个小乞丐,哪来那么多钱啊?你的钱昨晚都给大夫当做医药费了,你没钱,我也没钱,就只好去借了,借又借不过来,就只好偷了。”小乞丐用手晃了晃了手中的鸭腿,说,“你放心,能吃这种烤鸭的人不在乎这一只烤鸭的,我偷了这一只,他们就再买一只呗,反正他们也不差这一点钱。”
“你说的有道理。”易凌风笑着点点头,接过小乞丐手中的鸭腿。
“你多吃点,吃完了我再去偷一只来。”小乞丐笑着说。
“小兄弟,一次就算了,别再有第二次了。”易凌风说,“偷鸡摸狗的事还是少做为妙,不然的话,以后我们行走江湖就没那么容易了。”
易凌风这么一说,小乞丐心中稍有不悦,不过只是一瞬间,随即就烟消云散了。
二人一起吃吃喝喝,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一只烤鸭已经只剩下一堆骨头,二人的肚子微微凸起,显然是吃饱了。
小乞丐用衣袖擦了擦嘴巴,笑看着易凌风。没想到那一刻,易凌风也在笑看着小乞丐。二人这么双目对视后,竟久久不肯移开目光。
易凌风看了看小乞丐,唇嫩齿白,脸上皮肤虽然偏近麦肤色,但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污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柔波无限,一对儿浓浓的柳叶眉,完美无比。
小乞丐看着易凌风,一身正气,谈吐中又不失幽默,一身武功,又不恃强凌弱,这绝对是做丈夫的上上人选,只是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这种意愿。看着看着,小乞丐竟然入了神。
易凌风咳嗽了一声,小乞丐才感觉到刚刚失了礼仪,忙把目光转移到他处。
易凌风觉察出了小乞丐的尴尬,气若游丝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他终于问我叫什么名字了!我该怎么办?要把我的名字告诉他,那他不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吗,要是知道我的身份,他还会这么与我交好吗?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子涌入到小乞丐的脑子里,小乞丐一时不知所措。
虽然易凌风只是轻轻一问,但在小乞丐心里早已翻起了千尺巨浪。自从上次易凌风在无珏手下把她救出,她就对易凌风有了深深的好感。在天下第一庄里,偷听二庄主与无珏对话被发现的时候,易凌风搂着自己飞上屋檐的那一瞬间,她已经爱上了他。在他要回去禀报师父的那段时间,小乞丐整日就像失了魂一样,没有了往日的快乐与洒脱,取而代之的是思念,除了思念还是思念。
天天渴望与易凌风见面,但又害怕和易凌风见面。因为一旦见面,相处久了,就难免会问到自己的身世,而小乞丐最忌讳的就是别人问起自己的身世。
眼下,易凌风问自己的名字,如实相告肯定不可能,但要小乞丐说瞎话骗自己喜欢的人,小乞丐也做不到。小乞丐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不说。
小乞丐简单地对易凌风说:“叫我小乞丐就行,我已经习惯了,别人都是这么叫我。”
易凌风也是一个洒脱之人,看出小乞丐的为难,便也无意相逼下去,就说:“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再多问。咱们虽然仅仅见过几面,但我觉得咱俩颇有缘分,要不咱俩义结金兰如何?”
义结金兰?小乞丐想都不敢想。在小乞丐心里,是把易凌风当未婚夫的,若是义结金兰了,岂不成了自己的兄长?
小乞丐不好意思地说:“义结金兰就不必了,日后我就叫你易大哥,你叫我小兄弟就成。”
易凌风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见小乞丐这么说,也只好作罢,笑着说:“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听后,小乞丐也笑了笑。
就这样,小乞丐和易凌风在破庙里住了五天。这五天里,多亏了小乞丐的悉心照顾,虽然小乞丐听从易凌风的话,没有再去偷烤鸭,但每天小乞丐都会到山上去打野味,有时一只野鸡,有时一只兔子,这几天,易凌风的肚子没受多少委屈。倒是小乞丐,每天累得跟狗似的。不过虽然很累,但小乞丐心中却很开心。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易凌风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十之八九,可以启程赶路了,便打算与小乞丐分别。
这天,小乞丐一大早就起来去打野味去了。等了一个时辰,小乞丐才从外面回来。小乞丐手里拎着两只兔子,对易凌风说:“易大哥,这次咱们还吃兔子宴。”
易凌风笑着说:“你做什么就吃什么,我这人嘴上不挑。”
“那你就等好吧。”小乞丐放下兔子,就去生火。一不小心,小乞丐被呛到了,咳嗽不已。这一咳嗽不打紧,把脸憋得通红。
易凌风忙站起身来,说:“我来吧,你在一边歇着吧。”
小乞丐咳嗽了一会儿,稍微好受了点,见易凌风站起来了,便问:“你能站起来了?”
“被你这么养着,再不站起来怎么对得起你打的这些野味啊。”
看着易凌风能够站起来,小乞丐心中说不出的激动,不过随即又在脑海里闪过一丝忧伤——病好了,不就要走了!
果然不出小乞丐所料,等易凌风把火生起来后,就对小乞丐说:“小兄弟,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就要走了。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等以后有时间,咱们坐下来好好喝喝酒聊聊天。”
“你要去哪儿啊?”小乞丐这几天一直没问,就是怕一旦引出这个话题,易凌风就会随时走。眼下,易凌风既然亲自说了,那就再问也无妨了。
易凌风说:“我要去栖凤山。”
小乞丐问:“去哪儿干什么?”
易凌风看了下小乞丐,微笑着说:“没什么大事,就是送一封信。现在已经耽搁五天了,希望不要误了大事。”
一听说去栖凤山,小乞丐来了兴趣,高兴地问易凌风:“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美若天仙的万女侠啊?”
易凌风赶忙说:“不是。”
“还说不是,看你,脸都红了。”小乞丐似有不悦,接着说:“也难怪,谁让人家长得好看,武功又好,别说是你,就算是个太监,估计见了她都会垂涎三尺。”
易凌风笑着问:“你不喜欢吗?”
小乞丐尴尬地说:“我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但是我喜欢她没用啊,她又不喜欢我!不过我倒是可以跟你一起去,上次在天下第一庄里,多亏她出手相救,才让我躲过一劫。”
听到小乞丐说要和自己同行,易凌风别提多高兴了。小乞丐话音刚落,易凌风就说:“好,正好一路有个伴儿,不然路途好无趣啊。”
二人便找来两匹骏马,疾驰奔向栖凤山。
如此,疾行三日,二人来到栖凤山立马石前。匆忙下马,便朝飞霞宫跑去。来到飞霞宫,不见侯若雪,只有万若曦在宫前舞剑。
见有人来,万若曦停下剑来,定睛一看,发现是易凌风,就问他所来何事。
易凌风看着万若曦,心想,若曦比之前更美艳更妖娆了。但这只是瞬间一想,易凌风知道来的任务,便问万若曦:“你师父呢?”
“哦。”万若曦以为他是来看自己的,没想到是来找她师父的,心中不免有点儿失望,“师父他出去办事去了。”
“去哪儿?办什么事?”易凌风紧接着问。
“两天前,天一宫派人来请我师父,说是要商讨寻找天禄剑的事,师父本不想去,可一想到此事关乎整个武林,就只好去了。”
“两天前?”易凌风此时心中懊悔不已,责怪自己多管闲事。如果不是自己去偷听那些人说话,就不会被他们打伤,害得自己延误了五天。又问“你师父之前交代给你什么事了没?”
“我本来打算和师父一块儿去的,可师父坚决不让,要我留在栖凤山,照看这儿。”万若曦说完,就问易凌风:“你找我师父到底什么事啊?现在我师父不在了,就给我说吧!”
易凌风只好一五一十地给万若曦说了一遍。听完之后,万若曦轻轻说道:“这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嘛!”
易凌风说:“你不知道我师父当时的表情,我很少见到师父这么严肃和担心过,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可又说不上来。”
二人你问我答,完全没意识到小乞丐的存在。
小乞丐没见到万若曦之前,心中对其充满感激;可见到万若曦之后,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特别是看到她和易凌风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恨不得上去给她一巴掌。再看看易凌风,满脸担心,样子可爱又可气。
易凌风说完之后,小乞丐接着说:“咱们要不快马去追侯掌门,从这儿到都江堰,大概六天左右的路程,咱们昼夜兼程,应该能赶得上侯掌门,就是不知道易大哥的伤碍事不碍事,能不能挺得住!”
易凌风笑着说:“就我这伤,别说三天三夜快马加鞭,就是十天半月,我也不会说一个累字。以我之见,咱们现在追侯掌门,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先回巫江,禀告师父之后再作打算。”
“你受伤了?”万若曦心疼地问。
“已无大碍了。”易凌风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说,“多亏了这位贤弟的悉心照顾,我才能恢复得那么快。”
“是你福大命大,遇上了我。要不然,十个易凌风也不能站在这儿说话了。”小乞丐说。
说着说着,小乞丐好像想到了什么,就问易凌风:“你不是说你师父脸色凝重,担心发生什么事吗?”
易凌风点了点头。
小乞丐又问:“你师父不是给了你一封信吗?”
易凌风又点了点头。
小乞丐豁然开窍说:“咱们把信打开,看看内容,不就知道你师父担心的是什么了嘛,而且也知道侯掌门这次去和信的内容有无关系,有多大的关系。”
易凌风和万若曦同时笑了,不约而同地看着小乞丐。
“师父经常教导我,别人的东西不要碰不要看不要想,这是左掌门给我师父的信,我怎么敢拆开看呢?”
“若曦说得在理。”易凌风说。
易凌风这么说,一下子刺激到了小乞丐。小乞丐略带生气的语气说:“你们说的对,你们是名门正派,哪能这么做呢?当我没说。”
万若曦以为自己的话刺痛到了他,忙解释说:“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小乞丐看了眼易凌风,又看了眼万若曦,说:“我有什么好误会的,你俩一唱一和的,我插嘴说话本身就是自讨没趣,你们又没错,不用给我道歉。”
易凌风觉察到小乞丐有点反常,话里带着点醋味,以为自己跟万若曦说话太多没让他插上话才伤到了他,就笑着说:“贤弟,大哥我错了,以后我保证不说一句话,剩下的话都让你说。”
小乞丐见易凌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在跟他吃万若曦的醋,顿时无语。
此时,万若曦不解地看着小乞丐,又疑惑地望了望易凌风,问易凌风:“你俩在打什么哑谜呢?”
易凌风说:“没打什么哑谜。我俩要赶快回去向师父复命,就不在这儿多聊了。”
“我也跟你们一块去。”万若曦含情脉脉地看着易凌风。在易凌风眼里,世界上最能勾人魂魄的东西,除了小师妹左曼青的眼睛,就是万若曦的眼睛了。
易凌风说:“好,咱们即刻出发。”
小乞丐一言不发,走在前边,易凌风和万若曦跟在其后。万若曦到马厩牵了一匹棕色宝马。三人快马加鞭而去。
等他们三人到巫江的时候,找遍了大堂和练武场,连后山都去了,仍没发现一个巫江派的人。易凌风奇怪:师父和小师妹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