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将公子扶进去,勇哥,去喊郎中!”刘阳上前和苟凉扶住哀嚎的吕绸绸道,同时向董志挤眼,让他将老妇人赶走。
宫勇看了老妇人一眼,犹豫了下,向街口跑去。当时,县衙门口围了一大圈人。见到吕绸绸受伤,心中解气,早有人将老妇人扶起,催促其快逃。
“哼,我老婆子才不怕他呢,我在山里用石头掷那些狼,一掷一个准。现在崖山的三只独眼狼,都是被我掷瞎的!”老妇人不仅没有走,还在那里炫耀道,“狼我都不怕,还怕一条狗?”
“唉~,大娘,你还是快跑吧,趁现在他进去了,等一下一大帮衙役出来,把你脱光了游街,岂不是羞死人?”看到只有董志一个衙役,众人中一个精明的瘦子说道。
“那妇人你别跑,敢伤了吕公子,我进去拿根绳子出来,定绑了你去游街!”董志大声叫道,转身向衙门走去。
那老妇本不想逃,听说要将自己脱光了游街,吓了一跳,拨开人群便跑。可是,才跑了几步,一头撞在一个人的大肚子上,反弹跌倒在地。
众人一看,原来是捕头苏剑,不禁心中哀叹:老妇人真是倒霉呀!
苏剑还不知怎么回事,用脚一踢老妇,道:“老东西,急着投胎呀?快滚!”
众人松了一口气,还好!开始时吓唬妇人的瘦子,将她扶起,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敢撞苏爷,还不快走?”
妇人定了定神,向瘦子瞪了一眼,拔腿逃去。
可是,突然,衙门口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苏捕头,抓住那妇人,她伤了公子的眼睛。”
大家回头一看,正是苟凉。他刚才也有些慌神,将吕绸绸扶进去,却似乎又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忙跑出来。一看老妇要跑,于是大喝道。
老妇人活在山区,人虽然瘦小,腿脚却灵便,跑起来真是象个老兔子一般。那苏剑竟然一时追不上。
“有流氓,快救命啊,快帮我拦住后面那个胖子色鬼!”老妇人边跑边扯着嗓子喊道。她一听那瘦子说官府要拿她游街,心中恐怖,要真那样,可就对不起自己的死鬼老公了。
老妇人一口气竟然跑了两条街,并将苏剑远远甩出半条街外。众人在后面看热闹,有人道:“苏捕头,你连个老太太都撵不上,还怎么抓贼捕盗呀!”
有人道:“苏捕头,你是不是昨晚把力气都用在你婆娘肚子上了,现在腿还抖啊!”
有人道:“你说错了,苏捕头最近恋上了雪儿青,昨晚上是被雪儿青给榨干了!”
大伙正吵吵闹闹,一时哄笑不已。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喝:“苏贱贱,你骗得老娘好苦呀,说什么晚上县衙里有公干,却是寻快活去了,敢负老娘,老娘要你不得好死!”
众人看时,却见一个壮妇手执捣衣杵,从后面追了上去。不用说,壮妇便是苏剑家的母老虎孙二娘了。
苏剑本来追的是老妇人,一看孙二娘追来,吓了一跳,人也不敢追了,忙窜进闹市,躲进一个酒楼。他之所以能当上捕头,靠的是岳父的威望。岳父孙子乾是上一任的捕头,足足当了三十年之久,直到两年前才辞了职,并将女婿推了上去。
老妇人没命地逃跑,并没有注意后面的事情。但是,她太饿了,终于体力不支,最后一头昏倒在地。
不知从哪里窜出了个青年男子,将老人抱起,三弯两拐,进了个粥铺。不用说,青年男子便是得了陆樵肉身的王可了。
给老人家施了个宁神术,妇人幽幽醒来。她一看桌面上的两碗肉粥,拿起汤勺,一通喝了下去。她舔了舔汤勺,看了王可一眼,道:“好儿子,再给你娘要回一碗,你娘还没吃饱呢!”
王可苦笑道:“大娘,你是太饿了,但一下吃太多,会伤了肠胃,咱晚上再吃点好的。”
老妇人一瞪眼:“什么大娘,我是你娘,你身上的味道你娘会闻不出来?”
“这……”王可不知如何是好,真要告诉她陆樵死了,也太残忍了,而且自己既然入主了陆樵的肉身,便要尽到赚养老人的义务。
“别说那么多了,咱们快跑,娘以为你死了,用石头掷瞎了那吕狗贼的一只眼,他们要脱光了你娘的衣服去游街。这可不行,这不便宜了满大街的人了吗?你的死鬼父亲在阴间还不被活活气死?”老妇人突然又急道。
“这……娘啊,你刚吃饱,跑起路来对肠胃不好,不如我们先歇歇,等会儿再逃。”王可犹豫了下,还是喊了声娘。奇怪,喊了声娘之后,王可发现肉身出现了一个小的抖动,而自己的魂与肉身的融合也进一步加强起来。
“也好,就先歇歇,你娘两日夜不曾合眼了,要先伏在这桌上打打瞌!”老妇人打着哈欠道。
“要不这样吧,娘,我们到龙王庙去,那里有干净的床铺!有龙王爷罩着,您也睡得安稳不是?”王可提议道。
“龙王庙?好呀,好呀,你换了副模样,说不定那小菩萨一眼便相中了你,明年我就可以抱孙子了!”老妇人一听说去龙王庙,目露精光,她对那治好自己哮喘病的小菩萨还念念不忘。
王可不禁一阵头痛,这老妇人的想法跳跃性太大了。
“娘,这个您就别想了,她可是有婆家的人,我与她婆家有些相识,我也是昨天才知晓,说起来,她还要叫我作叔呢!”王可诳她道。
“这样啊?”老妇人面露讪讪之色,“唉,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小媳妇,不知便宜了哪个畜牲!”
王可忍住笑,给了伙计半钱银子,搀扶着老人往外走。
老妇人却扯了扯他耳朵:“儿子呀,你是不是傻了,他还没补回钱呢!”
说起来,这肉粥就是三文钱一碗,这加起来不过是六文钱。而一两银子在当时相当于一贯铜钱。一贯铜钱本来是一千文,如今的蜀国是八百文,因此半钱银子是四十文。这老妇人是过惯苦日子的,精打细算,自然看不惯王可如此败家。
“娘,你儿子最近发了一笔财,银子多的是,以后你就不用为钱发愁了!”王可解释道。
“发财?”老妇人眼睛发亮,“有多少,快让你娘看看!”
“我说娘,你是不是傻了?这财不外露的道理你不明白?”王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道。
“对对对,我儿子真是变聪明了,”老妇人高兴地掐了掐王可的耳朵,“想不到我柳拂风还能活到你能开窍的一天!”
柳拂风?王可不禁脸色有些古怪:自己的舅舅名叫柳拂云,而母亲就叫柳拂月!
柳拂风,柳拂月。这只是巧合吗?王可不禁想起自己在紫玉空间时做的千千万万的梦,在许多的梦中,母亲还没死亡,拿着根竹枝撵着自己围着菜园子跑!柳小玉则在旁边呐喊助威……
那些梦是幻境,是前世,是今生,还是后世未来?王可不知道。
“怎么,你娘的名字这么有诗意,你很奇怪吗?那是你外公取的,你外公可是读过几年书的,得了秀才,会做几首歪诗。诗知道不?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老妇人唠唠叨叨,边走边斥责王可几句,说急了有时还掐掐他的耳朵。
“小姐,你看,那人好好玩!”一个少女的声音从街的对面传来。
王可一看,只见对面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拉着一个着装清雅却满脸英气的女子,指着自己。应该是方才老妇用手指点王可的脑门,王可没有一点反抗,让她觉得好笑吧!
平常人一看也是。首先是着装,老妇人的衣服皱巴巴的,一身寒酸。虽然王可一身青衣并不算华丽,却也甚是得体。其次,老妇人满脸风霜身材瘦弱,而王可却甚是魁梧。但是,王可却被老妇人训得服服贴贴,一点也没有不满。
那女子看了他们一眼,对那丫头道:“小丽,那人不是好玩,是做错了事,被长辈训斥而已。你看,母亲节衣缩食,他有点钱却爱花天酒地,一点都不懂得体恤老人。这样的人,是为世人所不耻的。记住了,以后你有了钱,可别只顾着自己,一定要孝敬父母!”
“小姐,人家知道了,你赏给人家的东西人家都收好了,有空回家,人家就交给母亲。省得到了冬天,她还要帮别人洗衣服,长好多冻疮!”那小丽点头道。
“儿子呀,你听到了吗?人家小姑娘多孝顺,要把银子交母亲。你要是娶了她,就是你的福气!”老妇人扯了扯王可的耳朵。却又拉着王可向两位姑娘走去。
“两位姑娘好,老身这厢有礼了!”老妇人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
“大娘,折煞英珠了!”那小姐忙还礼,小丽也是福了福,老妇人可是一把年纪了。
“两位姑娘,你们错怪我儿子了,他可孝顺着呢!他这几天发了笔财,正要带我去买衣裳,我说,财别外露,这世道得防着点,于是斥责了他几句,却被你们看见了。他真是个好儿子,你们俩有婆家了吗?没有的话,我找你们的父母谈谈……”老妇人一开口就不可收拾。
两个姑娘开始还觉得有些好笑,慢慢的就尴尬了起来。正不知如何是好,街口传来了一个惊喜声:
“苏捕头,快看,用石头掷瞎公子的老婆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