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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去时雪满天山路

下雪了,这是长安今年的初雪……天气骤然变得冷了起来,纷纷扬扬的雪,把繁华的长安城笼在一片白色之中,人们仿佛在一夜之间穿上了冬衣。

雪连下了两夜一日,终于在凌晨时分停了下来,天未放晴,但是因为到处都是积雪的缘故,清早起来,便觉得十分亮堂了。

处于长安城郊的宁国无双长公主府,以前虽然时分清静,但自从一群年轻人来到这里以后,已经变得热闹了许多,这天却是出奇的安静,清早,远近几户人家都有人在门口清扫积雪,唯独宁国无双公主府第高大的门前一片寂寂,毫无动静。

这是因为,整个宁国无双长公主府第,此刻都已经空了,不多的仆妇家人早已全数以自由身放银遣散,自行离去,宁国无双长公主可谓是散尽家财,她给这些家人每个人的钱,都足够他们安家置业,或在长安附近做些小生意,或归家置上些上好田地,至于其他钱财,也都散给了附近的穷人。至于她为何要离去,公开的说法是,曾被惊为天人临世、本性近于道家的宁国无双公主已决定和她府中那些人一起到远方去修行。众人奇怪身为兄长的皇帝怎么会放这个最被他器重的妹妹独自离开长安——大唐朝并不乏出家修行的公主,不过那些公主也都是在京师修行并不曾远行的啊。却不知道,皇帝答应宁国无双长公主的不仅仅是让她出去修行,而且,宁国无双长公主将从此消失在大唐朝的历史中,所有的史书中,不会记载大唐朝曾经有过这么一位传奇般的公主。

本来可以抹去这些人对自己的记忆,但是云晔不愿意,因为记忆是别人的,她也不愿意和她从小就有深厚感情的兄长们真的忘了她。

此刻,宁国无双长公主府如此寂寥安静,仿佛在昭示着主人已经离去,其实不然,无生、沙罗和丝丽等带着众人确实在刚才凌晨时分已先行离去,云晔却借口还要收拾一下,要多停留了一会儿。众人知道,她心中其实多少有些难舍,是想和故园做个道别,所以也就不说什么,让她留下了。

唯一留下等她的是何麓,但也不是在府中而是在门外。

整个长公主府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走着……

借着雪光,云晔缓缓地在园中漫步着,她没有施展任何身法,只是一步一步地走着,雪地上,印下一串一串的足印,很干净,没有污染洁白的雪,也很深,因为初下的雪极其蓬松。

她默默地走着,默默地看着,偶然还轻轻地叹息,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都印入脑海:这府第,她住了多久,其实原本并没有深刻的家的感觉,可是如今要彻底离开了,却又有一些伤感——莫说这里,便是昨日去皇宫向皇兄告别,只觉得平日看来过于奢侈庞大的皇宫,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显得那么可爱。皇兄叹息着盼自己有机会能回来看看他,自己虽然也满心愿意地答应了,但心里明白,这段手足情已到此为止,自己恐怕是不会回来的了——若能在有生之年达成心愿完成使命,或者会回来看看吧,但这可能性又有多少呢,延续了数千年的争斗,如今形势只有更加复杂恶劣,哪里能那么容易完成使命呢,或者自己会死去、甚至魂飞魄散,连梦魂归来的机会都没有吧。

只盼着自己的努力能让这大唐的盛世延续下去——不,历史的沿革,朝代的变迁是必然的,大唐朝也不会千秋万代,但是人类的文明是一定可以延续下去的,只盼着这大地上生存的人能保持着那么和熙安乐,只盼着没有了神之后,人真的能好好地独立把握自己的命运,这丰饶的大地是足够让每一个人都幸福地生活着的。如果能那样,自己即使真的灰飞烟灭再也没有将来了,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第一次有如此深刻的关于离别的感受,这是因为到了这一世,她才真的完成了从神到人的转变,所有的想法都已经是人的想法,所有的情感也已经是人的情感,有了强烈的不舍,有了深刻的喜恶,有盼望也有担忧。想到自己很久以前曾经是神,对这些感觉都疏离而陌生,都已经觉得很有些不可思议了,甚至就连那段发生在大绿海小岛上,最终让自己放弃当神选择做人的往事,也变得有些模糊了,偶然想起来,就像是做梦一般,连爱人的面目,也像蒙着一层雾,不甚清楚。

那段爱情,这一世,伤害不了束缚不了自己了吧。

该走了吧,约好了让他们在城外灞桥相候的: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灞桥折柳的含义了,别人当然也知道,昨日沙罗就曾暗暗责备她不该变得如此多情起来,她笑了笑,没反驳也没更改自己的决定。

就让我再纵容自己多情一会儿吧,因为,过了今天,我再也没有机会多情了,我所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尔虞我诈和厮杀决死。

做人真好啊,若是能不做灭神族的人,做个普通人,和父母兄弟姊妹一起生活,长大了,嫁人成家,有自己的家,和心爱的人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会更好呢。这么想着,云晔的脸微微有些发烫起来,这些都台不现实了,许多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是吧,在神觉醒着的远古时期,神如何对人她十分清楚,所以,总要有人把神族驱逐开这个属于人的世界的吧,至于她自己,她其实本来也不属于这个人类,当了这几世的人,很幸运,该知足,也该是她回报人类的时候了。

该走了呢,总这么缠绵不去,可真是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了,云晔神色有些黯然,转念一想,也未必就这么悲观,鹿死谁手犹未为之,舍得了生命不等于求死,,战场上讲究的也是求生而非寻死,何必早早就打定了必死之心呢,说不准我不仅有回来的一天,到我回来的那一天,故人尚可重聚呢。

想到这里,心里逐渐明朗了一些,可她终究是不愿意从大门口步出,于是就念了一个隐身诀隐去身形,随后身子轻轻一纵飞到半空中。她强忍住想围绕着长安飞行一圈的念头,直接向城外灞桥走去。

“你一直在外面等我?”她身子刚刚纵到空中就看到了何麓。

“是,”何麓不置可否地扬眉一笑,“怕你舍不得走,如果再过个半刻钟你不走,我就要进去把你的府邸拆了,再把你拽走。”

云晔笑着摇了摇头,何麓,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伙伴,他总是这么云淡风轻地化解她的各种烦恼,论实力他比自己差不少,不过论内心的强大——只怕他还要胜自己三分呢。

虽然已是飞雪隆冬,又是早晨,但灞桥边已有些告别长安的早行客。云晔不敢惊世骇俗,老远找个没人的所在,降到地上,收回隐身诀,和何麓一起快步向不远处整焦急等候她的无生等人行去。云晔在自己的府邸整整比众人多停留了半个时辰,无生、丝丽等性格深沉的也还罢了,几个少年人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眼见云晔急步行来,赶紧迎了上来,雷铃更是老远就嚷开了:“云姐姐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等不及了。”

虽然灞桥边只有行色匆匆的游子和道别的亲友,没有闲人会注意别人,云晔还是很不担心她这么大呼小叫的太引人注目——今天为了方便行路她们所有女子都是男装,雷铃这么一喊,如果被人注意,可就暴露了至少她和云晔都是女子的身份,她于是赶紧颇为歉意地对众人笑了笑,说道:“对不住,有些事情多耽误了一刻,害大家久候了”,说完又转向雷铃,略有些责备地轻声说,“雷铃,出门在外,说话行事都要当心才好,如此大呼小叫的,太引人注目不好。”

雷铃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低声说:“知道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一旁的杰可布刚想幸灾乐祸地嘲讽雷铃两句,刚“嘿”了一声,就触到云晔那虽不算很严厉却含着让他克制自己言行意味的目光,他赶紧替换了原来想好的话,说:“既然族长已经来了,那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云晔点了点头,对众人说:“走吧。”

他们并没有隐身前行,因为隐身是非常消耗法力和灵力的行为,尤其对主要靠战斗力,而法力灵力都不是很强大的杰可布等人更加如此,所以他们起初在人来人往的驿道上只是快速步行,等离开了人烟稠密地区进入空旷山林地带,才施展身法全力前行。

离开灞桥时,云晔看似不经意地折了一段柳枝,她轻轻一抖,挥落柳枝上残余的积雪,心中暗暗许愿能有再回来的一天。

沙罗知道灞桥折柳的意思,微微侧头看着她,边走边对对她说:“也许在天山下也能插活这棵柳树。”

“不能的,”云晔摇了摇头,“那里冰天雪地,哪里能适合柳树,除非利用法力制造出一个适合柳树的环境来。”

“为什么不呢?”沙罗笑了笑说,“有法力自然要用,造个适合的环境,对族长你,可一点都不难。”

云晔一时语塞,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说:“难是不难,但那是逆天而行了,我觉得还是顺应自然的好。”

“逆天又如何?”沙罗不服地扬了扬头,“诸神处处逆天,还自比做天,凭什么我们不能逆天?”

“沙罗说茬了吧,”走在云晔边上的无生温和地声音插了进来,“我们和诸神的差别不是在于身体属于人类或者神族,我们也有超乎常人的能力,我们也有生生不断的生命——虽然我们靠转世诸神靠长眠,方法不太一样,从这些讲,我们和诸神其实是没区别的,我们和诸神的区别主要是想法和行为,如果我们时时处处想法行为都和诸神仿佛,觉得神族能做我们就能做,那也就和神族没什么差别了,那还要去灭神做什么——其实,所谓天,其实也不是天,就是自然吧,所以我赞同云晔说的顺其自然。”

沙罗愣了一下,张了张口,有些说不上话来,无生说的其实很简单,只是她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云晔微微一笑为她解围道:“其实,该逆天的时候也是要逆一下的,一味像中国古时候道家说的无为,也未必就对,有时候,耍点手段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毕竟我们的对手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走在她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丝丽忽然幽幽说道:“其实,谁又知道什么是顺天什么是逆天呢?云晔,你们华夏族人有句古话,说是天心不可测,天是否有心我不知道,不过到底什么才是天意,你又知道吗?你们说诸神突破天人结界来到人间是逆天,又怎么知道这不是天的本意呢?如果宇宙之间真有天意,谁又知道天意指向何方?”

这话让众人都有些错愕,脚步虽然没停,目光却齐齐地集中在云晔身上,看她如何做答,只见云晔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轻轻说道:“是,但是,天道并非真的无常,按照我们的认知,天道就是自然,从简单的事情看,春夏秋冬风霜雨雪,皆是天道的规律,那么复杂的事情,又岂能没有规律,只要顺着这个规律,比如人类的春种秋收,就大谱不会错的,复杂来说,六道各安其位,也便是自然之规,许多事情,我们今日尚不知道自然之规,不等于明日、后日,永远都不会知道啊。”

“云晔的意思是,”众人听了云晔的话都有些沉思,杰可布却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双手一拍,大声说道:“我们所要追寻的,就是天道,也就是自然的规律,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维护自然的规律,让显然脱轨的天道规律复回应该的轨道?”

云晔赞许地含笑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沙罗不想再纠缠这个伤脑筋的问题,她拍了拍杰可布的后脑勺,笑着说:“杰,看不出你反应还挺快的嘛。”

杰可布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丝丽却似意犹未尽,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大家都没有继续讨论这类沉重话题的意思,也就看了云晔一眼,没再多说,云晔却知道她的意思,用传音对她一个人说道:“我知道你还想说,那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说得清楚的,现在说这些,太沉重了,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理解,有时间我们慢慢说吧。”

丝丽想了想,知道云晔说的是对的,虽然心中意犹未尽,但她并不是个执著的人,对许多事情向来无可无不可,也就无言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众人已离开了驿道,走到了空旷地区,看看周围已无人烟,于是施展出身法,身子腾到云中,象流星一般急速向西北飞行而去。众人说,雷铃、俞青、杰可布等不善急速飞行,行不多远已有些累,而姬芣苡和风舞虽然善于御风,到底功力尚浅,也有些累了,无生建议大家休息,却被云晔阻止,她示意尚有余力的几人不妨带着他们一起行走,说罢自己走上前握住了雷铃的手,云晔的功力很是深厚,雷铃只觉得自己仿佛如腾云驾雾一般,不用费什么力气,两边的云朵却都在飞速后退。

一边无生已带上俞青,丝丽拉着风舞,沙罗和任羽若一边一个握住了姬芣苡的手,相比女孩子们有人照顾,唯独杰可布比较惨一点,只有何麓略微使了一点力气拽了拽他,大半还是要靠他自己,他是个不服输的人,虽然四肢百骸都累得不行,也不愿开开口求何麓多帮他一行,脚步踉跄咬牙坚持着,勉强不掉下去。

如此速度,只行了一夜,傍晚时分,已到了天山外围。

此刻的天上,早已是风雪封山,远远近近,除了白再无二色,而那空中,雪还如轮盘一般,大片大片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在翻越过一座高高的白色山峰进入一个四围环山的山谷之后,云晔停下了脚步,在空中观察了一会儿,说道:“行了,今天在就这儿落脚吧——大家先不要收功。”说着已先停了飞行的身法,身子如飞絮一般,在风中旋转了一下,借着风势,落到了地上,众人中,除了无生、何麓功力较高,其他人早都累得很了,巴不得云晔这一声儿,争先恐后降落到地上,其中最惨的杰可布更是如一块大石头一般从天上砸到了地上,好在地上铺满白雪,除了砸了一个大大的雪坑差点儿把他埋了,倒也没什么损伤——不过他心里也不抱怨何麓照顾他不够,这么一天超负荷的急行军下来,他高速飞行和承受极限的能力都提高了不少。何麓还笑嘻嘻地说:“小子,谢谢我吧,这样极限训练的机会不多吧。”

云晔和无生等大家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赶紧招呼沙罗、丝丽一起布了一个结界,然后才允许众人收功,稍事喘息。沉默了一会儿,丝丽忽然想起一事,对无生和沙罗低语几句,三人商量了一下,无生和沙罗点了点头,两人轻念咒语,双手翻飞,过了一会儿,才又安静下来。云晔有些诧异地看着无生问道:“刚才做什么呢?”

“丝丽让我们想办法改造了一下这个结界,”无生解释说,“让她可以毫无阻碍地透过这个结界感觉外在的气息。”

云晔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论理一般制造结界,就是制造内外气息的阻隔,虽然主要是阻止外在感觉内在气息,但多少也阻挡了内在感觉外在,那无生和沙罗都原出补天一族,对结界最有研究,想必也只有她们才有法子制造出眼前这种效果吧。

丝丽满意地对无生和沙罗微微颔首,随即静静地闭目凝神,半晌才睁开眼睛,对云晔说:“我已能感到龙神族的气息,看来他们距此并不太远,”说着,她轻轻笑了笑,“诸神果然十分大意,他们布的结界很平常,这倒让我省了不少心。”

云晔等都知道她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譬如她们自己,也不能说不是高手,就感觉不到神族存在的气息。

顿了一下,丝丽又说:“那里面也有人类的气息,看来龙神亚神族人也来了。”她这一句话,让喘息甫定的姬芣苡和任羽若原本累得有些泛红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两人情不自禁伸出手握在了一起,只是天色已晚,众人又都全神贯注在丝丽的话上,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失态。

“好吧,这些以后再说,各位,先想办法把肚子填饱吧。”沙罗叹了口气,“这冰天雪地的,连打猎都没指望,大家只好啃干粮了。”

云晔闻言,忽然有些哑然失笑,千算万算,没算到冬天大雪封山,食物来源竟然是个大问题,最近的市镇都离得很远,难道以后每天长途飞行出去买食物?或者餐风饮露,在她自然无所谓,但是那些小家伙们可不行。好在干粮带的比较足,这里水源和火头不是问题,稍稍做法,弄块儿干净地来也不困难——真不知道神族怎么会在这么个鸡不下蛋鸟不长毛的地方安家?就算诸神可以餐风饮露,难道毕竟有这人类之躯的亚神族也进化到如此地步了不成?

…………

丝丽不愧是晶占一族之长,她对龙神亚神族的感知非常准确,此刻,龙神族就在不远处十数座山峰之外,按照他们的速度和能力,已可说是近在咫尺。但是云晔却料错了,天山之中并不全是冰天雪地,而是别有洞天——这一半是天时地利,一半是诸神神力所至,龙神族所在的山谷非但无风无雪,而且温暖美丽。此刻正值傍晚,烟霞满天,红云摇光;四周翠柏千株,修篁万节;碧草生茵,凡花布锦;鸟鸣啁啾,小兽逡巡;清泉琤琮,微风徐缓。至于说到食物这些小问题,还别说,诸神也罢,亚神族也罢,根本不用操心这个问题,这山谷中自产许多异果,闻着已是奇香扑鼻,尝起来自然更加甜美。

如果让灭神族人知道同在此山中,遭遇却如此天差地别,只怕云晔这个族长早就被此刻正在皱着眉头无可奈何嚼干粮的属下们骂死了。

性好享乐的诸神自然利用神力,各自在清幽美丽的山中所在建筑了自己的宫阙,至于亚神族人的居所,却是在山谷平野之上的砖瓦房舍。

女娲和伏羲此刻正在庭院中闲谈,守在他们宫们的年轻亚神族新人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弯着腰说道:“秉神皇神后,门外有亚神族人祁云慕、任羽霄求见。”伏羲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女娲,女娲微微颔首,说:“让他们进来吧。”

“你决定了?”伏羲等来人走了,才对女娲说道。

女娲点了点头:“这么做至少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至于面子的问题么,如果里子都没了,面子往哪里放?”

伏羲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对,面子是次要的,为什么要祁云慕和任羽霄去?不如让姬成安和姜石年去,不是更有把握吗?”

女娲摇了摇头:“目前亚神族人才不旺,这两个人是亚神族的翘楚,我们牺牲不起。”

伏羲想了想点了点头,说:“也是,谁知道那两个神族到底是做什么想法——既然如此,我看祁云慕也是不错,何不留下他?”

“唉,让祁云慕去,是权衡的结果,亚神族虽然也有几个跟随了我们几千年的人,但若论心思机敏缜密,做事老道,除了姬成安和姜石年就属祁云慕了,出使其他两个神族,即使在舍不得人才,也不能示人以弱,还是要尽量派精兵强将。何况,现在和咱们做对的太多了——除了其他神族,还有什么血族、灭神族,都是行踪不定的,派出去的人自然要稳妥一些才好——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干脆找个神出使的原因,他们亚神族的,身上没有神的气息,那些对手未必会注意到他们。可是既然那两个我们轻易不愿派出,祁云慕就是唯一的人选了,至于任羽霄,相形之下,就无所谓了,只是派两个人出使是一个惯例。”

“还是你想得周到。”伏羲嘴上赞了一句,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正说话间,祁云慕和任羽霄的身影已出现在庭院门口,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领神会地住了口。

趁着祁云慕和任羽霄躬身向两位主神行礼的时机,女娲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两个人:这还是亚神族人转世之后,她第一次仔细打量他们,他们相貌和以前自然是不一样了,不过却还是一样的出色,任羽霄看上去只是个少年人,虽然略有些稚嫩,却显得英气勃勃,浓眉星目,很是俊朗,至于祁云慕,乍一看几乎和前世的他毫无二致,仔细看,才发觉眉眼之间还是变了的,只是他的气质、神韵,丝毫未有改变罢了——女娲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句:人类中难得有如此俊逸优雅的男子,就是比起诸神,也丝毫不见逊色——那份淡定从容温润如玉的气韵,只怕比绝大多数神祗们,还要强上三分,更难得他生生转世,竟然都是如此出类拔萃,还真有些舍不得让他去做前途难卜的使者,真可惜他只是个人类,若不然的话……

女娲这里还在胡思乱想,那边伏羲见他二人行礼已毕,女娲却沉默不语,有些奇怪地看了女娲一眼,见她没反应,只得先开口说道:“找你们来,是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要你们做,我希望你们能代表龙神族出使婆罗多神族,并邀请婆罗多神族派出使者一起出使奥林帕斯神族。”

作为亚神族人,能代表神族出使,这真是天大的荣耀,别说年轻的任羽霄激动得满脸通红,就是沉稳的祁云慕,闻言也不禁疾速抬了一下头,心头狂跳,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又躬身行了一礼,道:“能得神皇神后信任,代表神族出使,云慕不胜荣幸之至,定当竭力完成使命。”

还真是好定力,有些!女娲有暗赞了一句,很温和地一笑,说道:“派你们出使固然是你们的荣幸,却也不是件容易达成的使命呢,神族数千年争战,乃是意气之争,实无必要,只是我们能看到这一点,别的神族未必能看到,你们此行,却也吉凶难卜。”

任羽霄闻言,激动地大声说道:“神皇神后的吩咐,羽霄自然万死不辞。”

祁云慕到底镇定得多,只是沉声说道:“云慕定不辱命。”

女娲又笑了笑,用略带安慰的口吻说:“这我们就放心了——你们此行要注意些事情,眼下敢于向神族挑战的狂妄之辈太多,虽说这里外围到婆罗多神族隐居之所,一路上都是冰天雪地人迹不多,但只要有人迹,你们不可暴露你们亚神族人的身份,这样出行才方便,也安全些——你们就把自己装扮做山野之人好了,到了确定无人的地方再施展身法好了,时间上就算耽误一些,也无所谓的。”

“具体怎么做,我看就不用我们教他们了吧,”伏羲有些不满女娲近乎絮叨的说法,打断了她说,“今夜我即修书一封给婆罗多神族和奥林帕斯神族的主神,你们明晨来取,然后就直接出发了吧。”说完看了女娲一眼,女娲正自悔刚才一时失态,说得太多,此刻就缄口不言,只点了点头,伏羲于是说道:“没别的事,你们可以走了。”

两人又标标准准行了一礼,方才转身退下。

走出宫殿,任羽霄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欢呼起来,他还年轻,能力虽然不凡,但在拥有像姬成安、姜石年、祁云慕这样一些一等一优秀人才的龙神亚神族,实在不算是最出色的,眼下,神皇和神后却派他承担这样大的使命,真不让他欣喜若狂。

祁云慕没有阻止他的狂欢——能受重用,其实他自己心中也很高兴,只是不像任羽霄那么失态罢了,他一面微笑地看着任羽霄,一面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达成这样的使命。

……

天方甫亮,流星奉丝丽之命来找云晔,开门见山说道:“云族长,我们族长让我来跟您说,龙神族方向有异动,有人离开龙神族所在的地方。”

云晔闻言,问了一个字:“人?”

流星语气十分肯定地说:“是的,是亚神族人,我们族长说,从气息上感觉,应该是龙神亚神族的祁云慕、任羽霄两人,看方位似乎就是去往南方。”

“喜马拉雅山系就是在南方,看来他们的确是打算去找其他神族了,祁云慕和任羽霄么,很好。”说着云晔对流星略一颔首,“替我谢谢你们族长,告诉她,暂时不要对这两人采取什么行动,我们还是照原计划行事。”

“是。”流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是祁云慕和任羽霄么?”无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云晔身边,望着流星离去的身影,她沉吟着说,“这倒是个机会呢,若是让羽若去对付他们,说不定能说服他们投奔咱们呢。”

“别开玩笑了,”云晔笑着摇了摇头,“任羽霄也就罢了,祁云慕那人,是那么容易被人说服的吗?我看还是不必让羽若知道这事儿的好,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放过龙神族的使者,拦截奥林帕斯神族回访的使者。”

“如果奥林帕斯神族不派人回访呢?”

“不可能。”云晔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比你了解宙斯和赫拉。”

无生耸了耸肩,看着她谑笑着说:“小心信心太满撑破了。”

云晔唇角一翘:“想不想和我打赌?”

“才不呢,说到底你曾经在奥林帕斯那两个老家伙手下干过啊,肯定比我了解他俩。”无生的一时无心之语让云晔感到心中略略一刺痛,她赶紧收束心神,此刻自己的心神不能为自己和宙斯、赫拉之间的恩恩怨怨所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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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之间纵身北宋天禧,自帽妖血案,悬疑接涌,于阴谋和人心之间徘徊,在鬼灵和阴暗之中奔波,一条长长永淮街,带出一个个玄密难测的悬案,也聚集了一群来自江湖千里的人们。(本文已经改写成小说《尸解图》,内容依旧是各种玄奇案件以及北宋江湖趣事,喜欢的朋友可以继续去读那本升级版,是萧烔写的《尸解图》哟~)
  • 契约婚姻:恶魔总裁在枕边

    契约婚姻:恶魔总裁在枕边

    “你敢在隔壁睡明星小情人吵我!我就敢去大闹宾馆开GV炸你!”“你敢新婚夜去找小情人开房!我就敢去踹房撕小三!”“你敢一言不合就对我动嘴动手!我就敢解锁各种姿势让你吃不消!我就还不信了,看看最后是你下不了床还是我下不了床。”只是,信誓旦旦要某人下不了床的人,第二天怎么成了自己下不了床?看着步步紧逼的男人,程念倾双手环胸,终于妥协了:“老公,我错了,求放过。”安琛西松了松领带,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放过你?好啊,怀孕了就让你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