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猴子正在慷慨陈词,一位民警接到电话,不用说,肯定是吴立斌打过来的。
“好吧,这边不太好办啊,打人的是模具厂黄主任,还有一个是他同事,SD的,哪里啊,看起来也是一老实孩子,干脆一起放了算啦,看看让他们出点医疗费,嗯,吴哥,那就这样吧。”
接完电话,这位民警态度有所好转,说道:
“黄哥,咱不是外人,实话跟你说吧,你们打的人来头不小,这样吧,你们出点医疗费,表示一下,这事就过去了。”
黄猴子不满意,安睿拉他一把,黄猴子才狠声道:
“行,我算看明白你们公安了,跟你说,医疗费多了没有,三五百我就当让狗咬了打破伤风。”
三人刚走出大门,墙边过来一人,黄猴子刚要喊,安睿忙堵住他的嘴,说:
“是高强!”
“靠,什么味?”
黄猴子闻了闻,皱眉道。
“别提了,特么的跳墙的时候,掉粪坑里了,怎么处理的?”
高强也没顾得换衣服,他心里着急啊。
“没你的事,最后派出所让咱们出点医疗费,黄哥不同意,我怕把你的事抖搂出来,钱算啥,没了再挣,只要人平安。”
安睿解释。
“都怪我,妈妈病了急需要钱,我才下班过来兼职,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博经历这次事件,还未能走出阴影,脸上再也看不到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算了,咱们也没吃亏,幸亏高强你能打,要不我看咱们怕是要住院,最关键是咱们挨顿打不说,也未必能保护得了张博。”
黄猴子还在后怕,没想到,这样一位天天欺负新工人的老赖,遇到大事还真舍得下身,要不怎么说,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不经过这种场合,你根本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
这次事件,高强对自己的拳头总算有所了解,打击力度绝对强悍,能把颅骨打出裂缝,很难让人相信,这肯定是解牛皮结练出来的。
“张博,沙洲你恐怕不能呆了,有个混子我认识,据说是给一个大人物家的公子做保镖,估计就是你说的那个许少,你被人瞄上了,派出所那小子还算有良心,暗地里跟我解释,说人家打电话要马上把你放走,现在你的名字工作单位对方肯定一清二楚,也不必回厂里,最好马上就走,咱们就近找个小旅店对付一下,只要离开沙洲,就安全了。”
黄猴子带着三人走了一条小路,嘱咐张博,到了一个老板很熟悉的小旅馆,随便找了个房间住下。
“对方实力不小,怕是很难逃脱,这样吧,我先回去换换衣服,马上就回。”
真要是惹了沙洲的头面人物,高强也害怕自己的身份会暴露,想起贺叔给自己的电话号码,现在得赶紧找外援。
现在是深夜两点多,高强怕这时候给人打电话添堵,回宿舍换了衣服,收拾一下,立刻回到旅馆,黄猴子和安睿把手头上的现金都给了高强,高强数了数,总共两千多,自己留了三百,其余的交给张博。
张博开始不好意思,想不到一件小事,引起这么多事情,差点连累了几个刚认识的朋友,不,是已经连累了,对方肯定把他们都惦记上了。
自己是个蝼蚁一般的小人物,没有搅天翻地的能量,真希望自己是某个黑帮大佬,一声命令,带着属下把那杂碎凌迟了!
她拿着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除了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凌晨,高强用旅馆老板的座机拨通电话。
对方的声音很冷,犹如高海拔的风。
“你是老贺什么人?”
“我是贺叔的忘年交,犯了事在沙洲打工,又不小心惹到这儿的老大,希望您帮帮我。”
人家一句话就道出自己的来历,还能说啥?实话实说呗。
对方稍微沉吟片刻,给了高强一个地址,说道:
“要是七点半之前不能过来,也就没必要再来了。”
随即挂掉电话。
七点半之前过去,只有两个半小时,黄猴子过去把旅馆老板找过来,说道:
“我兄弟现在有很重要的事,你赶紧找黑出租,要手艺好的,钱好说,算我的。”
老板想了想,打了个电话,五分钟不到,一辆六七成新的松花江面包停在门口按喇叭。
没多少东西,高强和张博坐上车,开车的瘦不拉叽,四十岁左右,穿一件格子衬衣,头发乱糟糟的,一副未睡醒的样子,问明白目的地,一脚油门踩上去,面包车在百米长的胡同里像一条灵动的鲶鱼,速度表的指针瞬间指向九十,这还是倒车!
巷口的马路上,面包车甩尾时,一侧的轮胎离地而起,张博吓得赶紧闭上眼,地面与轮胎摩擦发出阵阵浓烟,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高强也害怕,这老爷面包车体几乎散架,千万别半路上抛锚!
司机一脸无所谓,叼着烟,开着车,嘴还不闲着:
“兄弟,别看这车模样不咋地,发动机全是我自己改装的,用的是航天大头的发动机,两个半小时,绰绰有余。”
高强怕司机分心,也不敢说话,只是嗯啊的应付。
“我说你们叫车这么急,肯定是小两口私奔吧?放心,到苏省的路,总共有十六条,每条都刻在我脑子,闭着眼也能到,小伙子不错,当年我也是用这招讨到婆娘的……”
高强没觉得啥,只是注意到张博的脸一下子红了,艳若桃花。
司机选的是一条小路,虽然颠簸不堪,有一段还特别泥泞,但车辆少,没有拥堵,路程也近了七八十里。
到了苏省,高强已经对这人的祖宗三代了如指掌,还有了他的BB机号码,像自己这种人,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跑路,这司机的手艺绝对没的说。
对方给自己的地址,是一栋隐在闹市区里面的木板楼,邓府巷52号,应该是解放前的老旧建筑,尤其在潮湿的南方,散发着木质特有的霉烂味道。
高强张博和司机道别后,脚步踩在黑幽幽的石块砌成的石板路上,看着雾茫茫的天气,心情说不上什么滋味。
巷口有几个健硕的男子倚在墙壁上闲聊,大门口,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在摘菜,张博很随意蹲下身子帮老人干活,顺便问这儿的主人。
“你们是小蔡的朋友啊?过去吧,他在等你们。”
老人打量一下二人,指了指里面。
木制的楼梯,脚踩上去,发出的声音吧嗒吧嗒,就像踩着心脏,让这两个少年有了莫名的胆怯,在二楼的阳台上,小蔡正在打太极,高强对这种慢条斯理的有氧运动很不感冒,出于礼貌,静静站在一边等候。
小蔡不小,最起码也有六十了,花白头发可能用了啫喱水,一丝不苟的梳成大背头,面色红润,身穿一身洁白练功服,看了一会儿,高强就知道小蔡打得太极跟平常见到的不一样,偶然间大脊一摆,宛若惊龙,骨骼发出啪啪爆鸣,手脚一抖,发出的劲力干净利索,竟然打破空气,形成鞭炮一般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