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赶紧离开这儿,快跑,越远越好!”
安睿抽楞子用并不粗壮的胳膊,死死搂住一名混子的脖颈,催张博赶紧躲远。
张博摇摇头,眼睛里全是泪水,不跑不躲,也不说话。
嗵!
混子撑起肘部,一肘砸向身后的安睿!
“哎唷!”
安睿痛吼一声,身体蜷曲成一个大虾米,在地板上翻滚!
高强还在犹豫!
他没法不犹豫!
自己是通缉犯,一旦出手,很可能毁掉自己一生!
对手很强!
自己虽然会些三脚猫把式,遇到真正练过的,自己的那点功夫根本不够伺候人家!
“靠!别特么以为我们卖肉的就可以随便欺负,有种你杀了我们!”
身边的小姐,抓起酒瓶,一下磕在大理石茶几上,瓶底粉碎,露出狰狞尖锐的刺!
领头的混子,腰部一拧,原地拔起,借着身体的旋转之力,一记漂亮的旋踢,脚跟宛若一柄重斧,重重砸在小姐的左腮,一口鲜血飙射到空中,天花板犹如落下一串猩红花瓣,小姐瘦小的身躯,像被飞奔的列车迎面撞上的小猫,腾空而起,在墙壁上停滞了足足五秒,吧嗒落地,在墙壁上留下一行血色瀑布。
高强的瞳仁,再也掩饰不住心底的愤怒!
抓起未曾开启的啤酒,趁对方的注意力集中在蹲在墙角抽噎的张博身上,高高抡起!
砰!
酒瓶击中领头混子的后脑!
擒贼擒王,这家伙战斗力最强,后脑挨了一记重击,眼珠翻白,登时跌倒休克。
酒瓶碎了,酒液哗啦浇了混子一身,高强手里握着碎了瓶底的酒瓶碴子,顺势刺向就近的混子。
混子寸步后退,恰好躲开袭击,身子一突,猛然站住,刷拉一声响,一道银白光芒,兜头砸过来!
高强欲要躲避,已是来不及,身体一侧,银白光芒发出呜呜呼啸,当啷!砸在高强左臂。
左臂登时不听使唤,这混子使的双节棍,不锈钢实心棍在旋床上加工的,借助了抡起来的旋转力量,力道大得吓人!
这混子使的精熟,一放一收,动作眼花缭乱,地面又狭窄,很难躲闪,高强只好践步前突,只有近身,双节棍便无法施展。
另一个混子刚要上前帮忙,黄猴子忽然从沙发上一骨碌爬起来,抱住他的双腿,张嘴就是一口!
这一口咬的绝对过瘾,生生撕扯下一块二两重的肉,混子疼痛难忍,躬身双拳不要命的抡在黄猴子脊背,每一拳发出震耳欲聋的重击声,嗵嗵嗵!
黄猴子发出凄厉的惨叫,高强怕他出现意外,拼着挨了一棍,近了混子身前,卯足了劲,一个顶膝,直奔对方裆部,混子双臂压住,露出头部破绽,高强甩头,硬碰硬撞在对方面部!
高强用的是额头,撞的又是对方的脸,头硬脸软,对方的面部血呼啦啦的看着瘆人。
接着就是一拳!
这一拳,几乎抽空了高强所有的力量!
对方的五官,宛若被鲁智深打杀的郑屠,鼻梁骨断了,鼻子歪向一边,牙齿也迸飞三颗,合着血水掉在地板上,面部像开了一个杂货铺,红的黑的白的一股脑淌了一堆。
高强不再管他死活,箭步跃到和黄猴子对垒的混子身后,照着后脑又是一拳!
“喀嚓!”
头骨破裂的声音,通过拳头,传递到高强耳膜。
“哇熬!”
惨呼是高强发出来的,他的拳头足足肿了一圈,指骨搞不好也断了,十指连心,这种疼,也只有白公馆渣滓洞那些中美合作所的专业人士,最能了解。
高强低吼:
“别废话,赶紧走。”
屋子里除了高强黄猴子安睿张博,还有三个陪唱小姐,她们没啥事,陪高强的那位,已经清醒,正拿着镜子补妆,这小妞也够大条的,高强把身上的钱掏出来,丢在茶几上,跟小妞说道:
“你们帮我把帐结了,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有机会再见吧。”
挨揍的小妞抓起钱,瞪了高强一眼,说道:
“就这点?还特么不够老娘去医院的。”
高强也不说话,带着三人要走,外面忽然传来警车的嘶鸣,他们是在二楼,高强掀开窗帘,看到三辆警车把店门口围堵的水泄不通,坏了,这要一进了局子,必死无疑,只好跟黄猴子商量:
“黄哥,不瞒你说,我是犯了事跑出来避难的,今晚的事能不能别咬出我?”
“兄弟,没二话,我就跟他们说这几个混混是我和安睿揍的,你先躲躲吧。”
黄猴子很仗义,没考虑就应承下来。
“放心吧,这事摆到桌面上,毕竟咱占着理,你赶紧走。”
安睿把高强推出门。
“傻啊!后院可以跳下去,你敢吗?”
挨揍的那个女孩,拽着高强的手,拉到卫生间,指了指窗子外面,外面漆黑一片,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
“都不许动,我们是妙桥派出所的,哪个房间打架?”
楼梯口传来公安的问话,脚步声越来越近。
高强一闭眼,从窗子跳下去,脚一触到地面,顺势前滚翻,打算把下坠的力道散去。
这是高处跃下的法门,将垂直的力量横向偏移,要不然,很容易震断腿胫骨。
很快高强就后悔,脚下的地面很松软,是个垃圾堆,不翻身还好,一个前滚翻,垃圾沾染的到处都是,一股屎尿味道格外浓郁。
在三楼的包房里,端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长发飘逸,鹰钩鼻子使得整个人略显阴鸷,他就是沙洲市人大主任许朗的独子许少飞。
“许少,看样子是有人打了110,派出所的人员已经被我挡回去了,你的三个兄弟被人揍得不轻,被公安送到医院了,打人的已经被带到派出所处理,其中就有那个小妞,出了这档子事没法玩了,要不咱换个地方?”
说话的二十三四岁,是妙桥镇镇高官的公子吴立斌,许少是跺跺脚沙洲都会抖三抖的人物,吴立斌小心伺候,还是闹了不愉快的插曲。
不过这许少的眼光也真特么的有问题,像那个23号小妞,长的一般,偏偏就入了许少的眼,这小妞也是,来这儿不就是为了钱嘛!还特么的说啥卖艺不卖身,惹得许少动了邪火,非要办了她不可,这下好,人没办成,自己的兄弟都被人干翻了。
“哼,事情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我的那三个兄弟,不是普通人能打趴下的,难道这妙桥还有什么高人?小吴,你嘱咐一下派出所,让他们审讯的时候加大一点力度,还有,那个小妞可以放掉,我就不信她能跑出我的手心。”
……
黄猴子是本地人,和派出所这帮年轻人也熟悉,平时车间里遭了盗啥的,报案后派出所过来调查,也是车间主任安排接待,本身也没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带到派出所后,黄猴子就大呼小叫,生怕人不知道。
“所长呢?你们不该把那几个罪犯送医院,得防止他们逃逸,我们这是学**,应该受到嘉奖!”
黄猴子摸出香烟刚要点上,公安过来一把夺过去,骂道:
“学**?跑到歌厅学**!还第一次听说,蹲下!”
黄猴子愣了,平时这帮杂碎哪次见面不是黄哥长黄哥短的称呼,现在特么的翻脸不认人!
“你们这样做,是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啊!事情的经过你们了解吗?这个姑娘差点要被人就地正法了,是我们救了她,救人还犯法是怎么着!”
黄猴子干惯了领导,说话条理分明,声音犹如红钟大吕,在派出所的办公室回荡……
“我是去唱歌,唱歌不对吗?白天我们为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努力工作,夜晚要是不休息调整,整个生物钟会紊乱的,这是生理卫生的基础知识,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你们不懂吗?”
满座皆惊!
黄猴子器宇轩昂,语气恳切,神态自如,很像舌战群儒的诸葛孔明!
“这是我们车间的优秀员工安睿,我作为他的领导,一定要和同事们交心,怎么交心最妥贴?当然是喝酒,喝酒期间,我们为一个工序上的步骤激烈探讨,终于得到最佳答案,我们高兴啊!高兴怎么办?当然是歌唱啊!于是我们来到歌厅,让歌声代表我们的心情,遇到这几个歹徒欲行不轨,我们奋起还击,就连陪唱的小姐……妹,都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感动,也加入勇斗歹徒的行列,你们作为人民的保护神,当时在哪里?你们的正义在哪里?你们的良知在哪里?”
黄猴子唾液飞溅,言辞激昂,唯一的瑕疵,是差点把小姐喊出来,让旁边蹲着的安睿,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