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屋,屋中水晶棺。坐在椅子上的花凌惜,端着茶杯,不时地抿一口杯中的茶水。
“为什么你做的孽,为什么非得要我来还?唉,真是的。”似乎是喝完了茶水,花凌惜将茶杯搁在桌上,站起身来,看着水晶棺,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在这句话说出口后,花凌惜周围的景色瞬间发生了变化。屋子中的家具装饰全都消失了,小竹屋也消失了,原本环绕着竹屋的森林此刻正在飞快的凋零枯萎着,不一会儿,原本葱郁的森林就变成了一堆死寂腐朽的枯木,在这些枯木中到处都是死去的动物骸骨。
狂风呼啸,黄土漫天,原先还是充满生机的绿色土地,只是短短的一瞬就成为了死亡的荒凉之地。唯一没有改变的就只有花凌惜面前的那具水晶棺了。这时,水晶棺的棺盖缓缓的打开了,滑落在地上。随后那个躺在棺中,本已经死去的,被称作“月”的男人,此刻从水晶棺中缓缓地坐起身来。
“果然,你的出现就只能代表毁灭。”看到“月”似乎是“活”了过来,花凌惜的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说道。稍后转头看了看周围,又继续说道:“只是可惜了,我好不容易才让这里恢复的,你个家伙一醒,这一切就全完了。”
“没有死便没有生,活着总是要死去的。”原本还只是坐起身来的“月”,此刻竟已经爬出了水晶棺,站在花凌惜的面前,说道。
看着眼前这人,花凌惜停下了正要送往嘴边的茶水,垂着手,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容貌的“月”说道:“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我们又是什么样的存在?”说话间,杯中的茶水正不停地流淌到干涸的地面上。
“月”没有回答,花凌惜也没有再问,两个人就站在那里,相互看着对方。过了好久,“月”动了动嘴唇说道:“我们本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好了,时间到了,我该回去了,这地方以后我就不来了,辛辛苦苦的成果被你个家伙瞬间给毁的干净。我伤心了。”花凌惜突然转换了话题,没来由的说了这一句话。
“嗯。”月应了一声,然后爬回了水晶棺中,拉上棺盖,像之前那般继续静静的躺在棺中。
“你这家伙,真不给面子。”看到“月”这么做,花凌惜咒骂了一声,“就算知道是装的,好歹也该有点表示啊。”说着,举起手中的茶杯,送到嘴边,却发现杯中的茶水早已经流尽,只得悻悻的将茶杯放下。
“也不知道,假如真有了感情,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扔掉手中的茶杯,花凌惜自言自语了一声。这时一道狂风吹来,花凌惜的身体竟被这狂风吹成了无数尘埃,消散在这风中。狂风吹过,在花凌惜原本站立过的地方,有一小片被茶水浇过的潮湿土地,这时候突然有一顶小小的绿芽从这潮湿的土壤中钻出头来……
城主府。一脸心事重重的嘉贺伯爵正在公主房间的门外来回走动着。已经不知道等待多久了,但是每一次自己想要求见芙兰公主,便被侍女们告知:公主正在沐浴,暂时不方便接待。因此即使是作为米达希尔的城主,嘉贺伯爵此刻也不敢冒然闯入,只得在芙兰公主的房间门外不停地等待着,就连原本还正在举行的比武大赛也只能找人去代替自己主持。
“你说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啊?”此刻,在房内一间弥漫着浓浓水汽的浴室里,海尔米正一脸焦急地问着正躺在浴池中的梅塔芙。
“我也不知道啊,殿下离开的时候,咱们俩谁也没告诉,就留下了一张字条‘去去便回’,问题是去哪,做什么都没有说,眼见这天色都已经渐渐黑了,殿下也没回来,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这样,装成殿下,在这里泡着?”
“要不我们就实话告诉伯爵吧,看样子他找殿下真的是有什么急事,别为此耽误了。”
“要说你去说,我可不去,殿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别说了,该换你了,再泡下去,我该快晕里面了。”说完,梅塔芙从浴池中站了起来,准备上去。
这时,浴室的外面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海尔米,梅塔芙。”
“是公主殿下回来了。”被喊道名字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之后,连忙慌慌张张的跑出浴室,梅塔芙更是着急的只裹了一层浴巾。
刚走出浴室,两人别看到芙兰公主此刻正背对着她们俩,坐在圆桌边上。看到这里,两人连忙行礼,喊道:“公主殿下。”
“嗯。”芙兰回应着,转过身来,说道,“我不在的时候,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么?”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只不过嘉贺伯爵已经好几次想要求见公主殿下了。因为殿下不在,所以我才和梅塔芙商议,借用了公主殿下的名义,伪装成公主正在沐浴,拒绝了嘉贺伯爵的求见。但是即便如此,嘉贺伯爵直到现在还在门外等着公主殿下,看样子好像是不见到公主殿下是不会走的。”
听了海尔米的报告,芙兰公主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两人很聪明,做的很好,真不费我这一次那么辛苦把你们俩也带出来。至于嘉贺,我现在没什么心情见他。嗯,这样吧,海尔米,你现在去告诉嘉贺,就说我有些乏了,不想见任何人,至于教廷的事则让他自己看着处理,没有必要什么事都要过来问我,但是如果教廷是自己要主动离开米达希尔的话,那么要让他们留下的所有物件并且要一件不落的全部登记记录下来,然后把这份记录交给我。还有,梅塔芙你现在去准备以下,我打算明天去看一下比武大赛。等到比赛结束后,就立刻返回王都。”
“是,殿下。”两人齐声应道,然后便按照芙兰公主的吩咐,各自去忙碌了。而芙兰公主则只是坐在桌子边,双眼呆呆的盯着摆在桌面,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右手的食指此刻则是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
委托给自己全权处理?听到海尔米传达的芙兰公主的口令,嘉贺一瞬间似乎有点儿没有回过神来,甚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海尔米又重复了一边,方才确信自己并没有听错。可是嘉贺却还是没有想明白,公主为什么会这么说,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芙兰公主就猜到了自己想要说的事。直到这时,嘉贺伯爵才想起以前在见到大王子时,大王子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我这个妹妹如果是男孩,父王早就把王位传给她了,那还会有我们的机会?”
公主殿下果然是长大了,直到这一刻,嘉贺才终于认定这个经常会偷偷喊自己嘉贺叔叔的芙兰公主此刻终于长大了。大王子殿下原本还以为芙兰公主只是因为冲动才会这么做,现在看来,那时的冲动恐怕只是伪装,真实的目的恐怕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就很难完成大王子交代的事情了。嘉贺不是没想过偷偷藏下一些,毕竟在罚抄的时候,负责罚抄的贵族会为自己先预留一部分几乎说是一个惯例,但是预留的这些东西却绝不可能是比较重要的事物,而占有的比例更是稀少,毕竟留多了,或者留错了肯定是会出事的,甚至会为自己带来麻烦。可是就算这么做,自己也很难满足大王子的要求。毕竟在芙兰公主要求全部登记下来的情况下,自己预留的那一部分实在是太稀少了,更何况能不能与教廷之间的战斗能不能取胜还是两回说呢。
这时,嘉贺突然想起负责传令的侍女说的话——如果教廷打算自己米达希尔。教廷自愿放弃米达希尔?怎么可能,从这座城市建立的时候起,教廷就在这里建立教堂了,现如今想让教廷放弃,不异于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可是芙兰公主又怎么会这么说,难不成公主殿下已经事先在私底下就已经与教廷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协议了么?稍后嘉贺便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王室和教廷之间的恩怨是永远也化解不清的,身为赫洛王国的公主殿下,是绝对不可能与教廷做出任何协议的,可是如果不是这样,芙兰公主又如何敢这么说?
此时嘉贺伯爵的脑子里越想越乱,原本看似很简单的事情此刻细细分析起来竟是如一团乱麻一般让人摸不着思绪。就在这时,有侍卫走进来报告道:“城主大人,主教大人想要见你。”
戈斯里主教想要见自己?原本脑子里还是乱糟糟一团的嘉贺这一刻突然明亮起来。从之前来找自己却没见到的西林尼大主教,到现在的戈斯里主教,现在看来想必是教廷那边也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不会让此刻教廷在米达希尔的唯一两名掌权的人物来见自己。虽说戈斯里主教的身份比不上之前来找的西林尼大主教,但他始终是教廷在米达希尔实际上最高的掌控者,西林尼大主教更多的只是一种身份上的象征。想到这里,嘉贺伯爵对侍卫说道:“把他带到会客厅去,我这就过去。”
“你好,嘉贺城主,愿神永远保佑你这位米达希尔的守护者。”
“你好,戈斯里主教。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不知道戈斯里主教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什么事么?”会客厅中,两人相互客套的寒暄一番后,嘉贺伯爵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难道说,嘉贺城主就真的猜不到我这趟来的目的么?”听了嘉贺的问话,戈斯里只是冷笑着回应,”如果城主大人如此不坦诚,那么我也就没有必要还留在这里,烦请让我离开。“
“好,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语,直接说,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明晚。”
“好,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你们只允许你们带走自己的教徒,其余的你们在米达希尔的所有东西都要留下。”
“这是你的意思么还是说?”戈斯里说着顿了一下,没有说完,然而嘉贺也已经明白戈斯里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公主殿下让我把你们留下的所有事物全部登记上。”
“呵呵,原来是公主殿下的意思,我还以为是柏尔拉德殿下呢?”戈斯里轻笑一声,一脸玩味的看着嘉贺说道,“只是不知道大王子殿下的要求你又该怎么完成?”
“你,放肆!”被拆穿了的嘉贺指着戈斯里,涨红了脸,嘶吼道。戈斯里说的的确没有错,如果真的把所有东西全都登记了,他自己势必没有办法向大王子交代,但是如果不这么做,恐怕等不到大王子,自己首先就要被芙兰公主给清算了。嘉贺非常明白,芙兰公主在老国王心中的位置,甚至说那几位王子殿下加起来都还要重要。如果公主殿下想要剥夺自己的权利,那位大王子殿下为了自己,是肯定不会为自己讲一句话的。
“呦,干嘛这么生气呀。”戈斯里拨开了指着自己的手指,然后走到桌子边,倒了两杯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嘉贺,说道:“我倒是有笔交易,就看城主大人是否愿意接受了。”
接过戈斯里递过来的红酒,嘉贺面带迟疑的问道:“交易?什么交易,就算是交易,你们教廷会公平交易么?”
“请放心,这笔交易对你来说觉得是值得的。我们在米达希尔的东西想必你们也都清楚,但是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我们在这里还有一间密室,专门储藏一些比较贵重的物品,而这间密室的位置,我可以保证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如果你能帮我们做一件事,那么我就将密室里的东西交给你,你完全可以拿去给你的大王子殿下交差,怎么样,这笔交易可以不,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吧?”
“你怎么知道那间密室就一定没有人知道?万一你是骗我的呢?”
“因为那间密室不在米达希尔,并且除了我以外就只有教皇才能进去,每次都只能进去一个人。你觉得还会有人知道么?”
“等一下,让我想一想。”将手中装满红酒的杯子放下,嘉贺摸着下巴来回走动着,盘算着戈斯里说的这个所谓的交易是否值得自己接受——听起来似乎是个很不错的提议,仔细盘算起来,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既能完成公主的要求,也能给柏尔拉德殿下一个交代,但是此刻嘉贺伯爵的直觉却告诉他自己,眼前这名教廷的主教所提的这个建议绝对不是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
然而即便嘉贺苦苦思考也始终猜不透教廷这么做的原因,就算帮教廷办一件事,作为一名贵族,也做一城的城主,嘉贺也相信教廷会明白有些事情自己肯定不会去做的,那么这样看来,不管最后做什么,自己这边得到的好处始终要大太多了。虽然不知道戈斯里口中所说的那间密室里究竟有什么,但是单凭一间密室里的存货就可以比得上教廷在整个米达希尔所拥有的财富,就足以断定其重要性了。为此,嘉贺只得试探性的问道:“你们想要我帮你们做什么?首先说明,如果是与王国有关的我是不会去做的。”
“也没什么,对嘉贺城主你来说,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戈斯里笑呵呵说着,“想必城主大人应该还记得城郊那处荒废的地下墓园吧。”
“你说的是那座从米达希尔建城时就存在的那座墓园么?听说那里埋葬的都是当初为了建造这座城而牺牲的英雄的遗体。”
“没错,我想让程主大人帮忙的就是把墓园里那些曾经牺牲的教徒遗体帮我们运走。”
“怎么,你们教廷什么时候又有了研究死人的爱好了?竟然会想要那些都已经埋了好几百年的骨头架子。”
“虽然他们已经逝去了,但是他们生前毕竟是教廷的英雄,既然我们要离开米达希尔了,自然也要把他们接走。”
“就算你们想要接走,又何必跟我说,那片墓园不都是一直由你们教廷的人掌管着么?”
“实不相瞒,进入墓园的魔法阵被人摧毁了,现在已经不能通过传送进去了。”
听了这话,嘉贺仔细的看着戈斯里,确定对方看起来并不是在作伪后,方才说道:“那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先让我看到那间密室我才能决定帮你。”
“可以。”戈斯里答应了嘉贺的要求,说道:“明天上午,你安排人来帮我们,我带你去密室,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说话间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随后这两人相互各自看了对方一样,放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