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
惨白的月之清辉洒在惨白的雪色森林里,那些村庄静静地燃起灯火,远方传来雪狼的嚎叫,我站在侧殿的窗前翘首眺望,意识到自己居然站在了一个国家的最高峰,站在皇宫里,正在俯瞰一整个世界。我望向越来越模糊的北方,那里是书中描写的发展繁华的朔夜帝国,地图上是临海平原,高楼林立,国泰昌隆。
我终于看见大诚从回廊绕了来,手中捧着一条酒红色长裙,嵌了黑色水晶珠,月光中显得雍容华贵,他神色凝重地说:“邪儿,这是小诚设计的祭典礼服。”
我坐在紫藤椅上翻书,冷笑道:“你和小诚这两兄弟,串通一气将我献给洫王么,你们会得到什么好处呢?”
大诚勾笑:“邪儿,你莫要多虑……”
我更觉好笑:“多虑?是我多虑?事实如此,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却拿灏染的命作威胁,我只是不想让洫国灭掉而已。若我不去参选血妃,洫王就无视良言了么?灏染已经到了垒国边境,你知道我别无选择。”
大诚不语,我又道:“如果我不去,这场仗就会打么?换句话说,如果我去了,灏染就一定会平安归来么?谁给我一个保证?”
我知道大诚不会回答我,跟他相处这么久,他似乎很少对我提起国家的事,或者说一半便虎头蛇尾,或者干脆缄口不提,好像我真的是间谍一样。我知道,忠诚和信任,是世间最难的两件事。
我站起幽幽地往橡木床走了去,伫立在镜前打量自己,虽然消瘦娇小但还算丰满的胸脯,欣长优美的颈项。我的眼睛里有火光在闪耀,充斥着说不清的欲望。那双眼睛曾经像露水一样晶莹、温柔、富有感情,但今天,它们变得如此呆滞,偶尔露出的犀光是残忍、绝望,孤寂、忧郁,以及铺天盖地的嘲讽。
我在小指戴上了又细又尖仿佛鸟儿爪般的指套,穿上细高的鞋子,将黑幽幽的长发瀑布一样披散在肩头,涂抹了腮红,用眉钳修了细长如柳叶的眉儿,我说:“大诚,你知道,灏染娶了妻妾么?”
大诚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