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拿起桌上的左轮枪,看着这凝聚着工业时代光辉的煞星,缓缓道:“你说得对!...这把左轮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为珍视的物件....没有之一,我不会给你解释它的来处....之所以我要把它送给你,并非感谢你前几日仗义助我保护阿依诺...”
杨鹏看着谢君豪继续道:“因为我们是结义兄弟,注定要同生共死,这火铳世上刚好有一模一样的两支,都在我这里,冥冥之中已注定,这是我们的缘分,你我一人一支,便可留个念。”说着将左轮递给谢君豪。
谢君豪欣喜地接过左轮:“那小弟就不客气啦!....好兄弟一辈子”学着杨鹏前几日教他的,握起右拳,向杨鹏伸过来。
杨鹏也伸出拳头,两个拳头拳面拳头相碰,然后两只手握在一起,相互一拉,二人便拥抱在一起。
“这火铳子弹制造很麻烦,打一粒便少一粒,而且杀伤力巨大,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只可保命时候用...”杨鹏叮嘱谢君豪。
谢君豪只顾兴奋的把玩这把利器,嘴里忙不颠的应承着。
豪哥要走,府里的家丁们都来送行,这位跋扈仁义的豪哥在杨府深得人心。
CD府在南,绵州府在北,杨鹏将他送到阳城县北门,二人便惜别分手。
谢君豪纵马走了几步,突然停下马来,对着杨鹏大喊:“大哥!等几****便再来!...我要苦学太极!一定能打败你!...哈哈!...”便纵马而去。
杨鹏和阿依诺带了黑狗和二虎,一起前往CD府,因为黑狗和二虎在CD府打过短工,地头比较熟悉。
杨鹏看完了阿依诺母亲些的那封信,信上的结尾处,她母亲希望阿依诺能带着她的骨灰回到她的老家,安葬在祖坟,也希望阿依诺能认祖归宗。
从阿依诺的叙述,杨鹏大致推断出当时的情形...
阿依诺的外公黄公瑾是客居陕西的一名小吏,这天和商队一起,带着家眷回乡,路过小凉山,不巧碰上督儿蛮带人下山来抢掠。
那时候阿依诺的母亲黄珍珍年芳二八,长得温婉动人,督儿蛮眼都看直了,绝对的一见钟情。
阿依诺的外公黄公瑾自然是吓得浑身筛糠,大呼“我命休矣!”然而督儿蛮这强盗却跑过来,跟他讲起了道理。
留下这女子,便放他们走,不然全部死啦死啦滴!管杀不管埋!并承诺,留下的女子,他会好生待见。
黄珍珍是阿依诺的外公的掌上明珠,自然不干,但是其他的人愿意呀,牺牲一个救大家,这笔买卖划得来,反正又不是我家的女儿。
在劝说黄公瑾无效的情况下,就绑了黄珍珍,献给督儿蛮。
督儿蛮也确实履行了诺言,放大家走了,后来还对黄珍珍非常好,没把她当奴隶对待,而是像妻室一样。
不久,黄珍珍就有了阿依诺黄月娘,这闺女从小聪明伶俐,督儿蛮也非常疼爱。
但黄珍珍毕竟是汉人,一直郁郁寡欢,阿依诺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就郁郁而终害病死了,临死前,告诉了阿依诺真件事情的原尾,希望她有机会能去汉地,认祖归宗,并把自己的骨灰带回去。
但阿依诺那时候还是小孩子,阿爸对她又好,寨子里的人都宠爱她,自己也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去过汉地,一直没勇气离家出走。
直到她阿爸要将她许配给肥猪一样安世位,阿依诺内心一百个不愿意,才计划逃走,这时候遇见了杨鹏。
起初阿依诺只是想利用杨鹏,先逃出小凉山,在杨鹏那儿熟悉汉地的环境,等她有信心在汉地生活了,便去找外公。
但她在这过程中,慢慢真心爱上了杨鹏,不打算再离开他了,便把这些对杨鹏讲了。
“你说外公会接纳我吗?”阿依诺内心踹踹地问杨鹏。
杨鹏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按道理说,黄珍珍牺牲一人救了大家,黄公瑾应该接受才是。
但这是朱程理学最盛的明代,海瑞那样的守节饿死女儿的奇葩,都受到万人吹捧,混血这种人类,杨鹏还真不好推断阿依诺那个做小吏外公会怎么看。
“放宽心!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可爱的一个孙女,我是你外公的话,会开心地合不拢嘴!”杨鹏握着阿依诺的手,安慰道。
“真的呀!”阿依诺有些羞涩地咬着嘴唇低头微笑。
杨鹏转过头皱眉心道:“可惜呀!我不是你外公...”
中午时分,前面赶车的黑狗将头伸进马车棚里:“少爷!CD府就在眼前啦!”
阿依诺探出头去:“哇喔!...阿哥快看!好高大的城墙呀!...CD府果然比阳城县要大很多!”
杨鹏心里笑道:“没见识的丫头,改天如果到了北京城,那才是真的大。”
阿依诺执意要下马车走着进城,感受下西南最大城市的氛围。杨鹏便陪着她下了马车。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阿依诺见城门边贴了好多人像图画,一群人围着在看,便拉着杨鹏过去凑热闹。
“阿哥!这些是什么人呀?怎么长得都这么难看呀?”阿依诺踮着脚看那些画像。
“这些是悬赏缉拿要犯的海捕公文,画上的人不是江洋大盗,便是杀人凶徒,自然长得满脸横肉,凶神恶煞,不然怎么当坏人!”杨鹏笑道。
突然杨鹏不笑了,他见到一张画像下面的名字居然是郝进忠!而且画像上的人和三弟郝进忠有五分相识。
三哥什么时候成了通缉犯!杨鹏内心一个咯噔,便准备过去看诰文,阿依诺拉着他惊恐道:“阿哥!快看城墙上,挂着好多人头!...”
杨鹏抬起头,看见城墙上果然悬挂着很多人头,突然间,他感觉自己被五雷轰顶一般,两耳嗡嗡作响...
是罗雄大哥!
虽然人头应该已经悬挂很久了,早不是杨鹏初见时,那神采奕奕的虬须大汉,整张脸变得干枯,嘴巴微张,好像在向上天诉说对他的不公,唯有那道刀疤,让杨鹏记忆犹新。
旁边还有高顺的人头...那张黑脸,闭着眼,好像熟睡一般。
杨鹏只觉得心口一疼,眼前开始天旋地转,身子往后一个趔趄...我的两位大哥呀!
身后的二虎赶忙扶住他:“少爷,怎么了?”
杨鹏仰头苍天,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又甩开二虎,挤进去认真看那诰文...
诰文上说,一个多月前,华阳县三合镇陈家大宅,盗贼安排了一名女盗匪在院里做内应,半夜时分三名巨盗便偷入宅院,想要抢夺财物,被巡夜的护院发现,这三人便在陈家大宅行凶杀人,杀死十几位陈家的护院家丁,后在众人齐心协力努力拼杀下,终于当场格杀了两名巨盗,一名盗匪和女匪一起逃去无踪....
死的盗匪本是CD府三合镇人士,本是贱民地痞,后来在当地杀了人,便潜逃到陕西,与陕西盗匪勾结,这次回来便是要洗劫三合镇陈家,一路上杀人不眨眼,杀害****妇女无算...逃走的二人,女的叫罗英,是罗雄的妹妹,生性放荡人近可夫,男的叫郝进忠,陕西人士,是陕西通缉多年的恶寇,如果有人发现行踪,及时禀报,官府重重有赏...
杨鹏看完布告,赶紧心口一阵气闷,赶紧挤出人群,罗大哥走的时候说回家料理点儿事情,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便阴阳相隔了。
马车进了城,阿依诺见杨鹏闷闷不乐,便问他有什么心事,杨鹏侧过脸对阿依诺沮丧道:“我给你说起过的,我的两位义兄,现在没了...”
阿依诺抓住杨鹏的手:“节哀随便吧!人死不能复生...他们怎么没的?”
杨鹏愣了一会儿神,眼神坚定决然道:“我不相信我大哥是江洋大盗....一定要查出真相,还大哥一个清白....”
按照信上的记载,阿依诺的外公住在西御街的桂花巷,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杨鹏和阿依诺走下马车,站在巷口。
这时一个的妇女提着篮子走出巷子,杨鹏走上前拱手道:“这位婶婶,小生有礼了!...”
妇女站定看着杨鹏问道:“你是何人?”
杨鹏道:“哦!...我是这巷子里的黄公瑾黄老先生的后辈,今日来寻老先生有点事儿,敢问这位婶婶,可知道黄老先生住在何处?”
妇女恍然道:“你说黄师爷呀!他们早搬走了...”
杨鹏和阿依诺对望一眼:“敢问婶婶他们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妇女边回忆道便说:“都好些年了,据说是有个同宗在南直隶做官,凭了黄师爷,他便和老夫人一道去了南直隶,说起来都有五六年了吧...”
“说起来呀,这黄师爷也是命苦,两口子一直没有子嗣,后来得了一个女儿,两口子视为掌上明珠,宝贝得紧....哪里知道带去陕西做幕僚一段时间,却把女儿丢了,老两口回家后一直争吵不断,几年前便和一个做官的同宗去了南直隶,祖屋租给了外乡人,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那婶婶知道黄先生那同宗叫什么吗?又在何处做官?”杨鹏又问
“哟!这老生就不得而知了,都是前些年街坊们闲谈来着,呵呵...”夫人笑道。
杨鹏和阿依诺谢过了妇人,又到黄家宅院去问,那住户却也是一问三不知。
二人都轻叹:现在又道哪里去找人呢?
“看来这事儿只能从长计议了....”杨鹏说道。
黄珍珍的信上面就记了这一个地址,找不到人便断了线。
回程的路上,杨鹏突然问二虎:“二虎!你在CD那么久,华阳县县衙,你可有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