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明白,此刻这督儿蛮头人,才真正将他当成了朋友,自然不敢拒绝。
进了头人的房舍,督儿蛮指着两个年轻的黑胖子道:“这是我的两个儿子,阿康和阿亥....阿康阿亥,来见过杨公子!”
两个比督儿蛮小一号的黑胖子,披着彝人斗篷,正在逗一只圈养的山鹰,眼皮抬了下,略微点头,算是见过了。
这时候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杨鹏眼前:“远方的客人,喝一碗进门酒吧!...”
杨鹏一瞧,一个彝族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头戴绣花包头,上面坠着艳色珠子流苏,脖子上挂着一个银项圈,身穿黑蓝相宜对襟长袖衣和五彩两节裙,腰间一个金线彩秀围裙,金光闪闪。
这女子约莫十三四岁,肤光胜雪,眉目精致,神情灵动,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俏皮,端着酒碗,貌似有些害羞,微低着头,两颊有点晕红,突然一抬头,看他的眼神泛着莹光,竟有点含情脉脉。
杨鹏感觉被电了一下,这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去!这不是昨天夜里拿来做掩护的彝族女子吗!昨天喝多了,加上夜晚光线很暗,没发现昨天被自己吃豆腐的女子相貌竟然如此出众!
最重要的,这女子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后世也就上初一初二的小丫头!杨鹏昨晚猥亵了一个未成年少女!
尼玛!昨晚他把这女子浑身摸了个遍,年龄不大,发育还挺好,一对椒乳手感杨鹏记忆犹新。
杨鹏慌忙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一张脸变得绯红,不敢抬头再看那位姑娘。
“这是我的小女儿,阿依诺!...阿依诺,见过杨公子!...”
小丫头抿着嘴,低头给杨鹏施礼道:“阿依诺见过杨公子!”
杨鹏打着哈哈应承,眼神却开始躲闪,一不小心,目光又和阿依诺炽热的目光相撞,他连忙假装咳嗽,把目光错开。
“阿依诺已经许配了人家,过完下半年,亲家就会来迎娶,呵呵!...杨朋友要是有空,可到小凉山来观礼,喝几杯!”督儿蛮并未发现杨鹏脸上的异样,拍着杨鹏的肩膀说道。
有仆人牵来一只羊,给杨鹏等人看过,便用石块将羊砸死,钩挂起来,开始宰杀。
这顿饭杨鹏吃得异常辛苦。
彝人只放盐巴不放血的烤羊肉,固然不合他的口味,关键是旁边的彝族小丫头的目光,这丫头还时不时得给他夹菜敬酒,肢体上有意无意的触碰,让他好像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一般,实在有些内心揣揣。
这让督儿蛮感觉十分诧异,平日里多能说会道的,篝火晚会上兴奋划拳行酒令的杨鹏,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乖巧害羞了呢!
吃过了酒饭,督儿蛮便带着杨鹏等人去到地牢里,将那黒木提出来。
杨鹏等人走进臭烘烘的地牢,有彝兵扯下锁着木栏的锁链,将木栏解开,从里面拖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彝人。
这彝人浑身脏兮兮,衣服上还有干涸的血污,被拖出扔在地上,引来一阵蝇蚊萦绕,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
杨鹏捂住鼻子,嫌弃地用脚将他撩翻身,见这黒木长得身材健硕高大,高鼻大眼浓眉的,脸部轮廓英武,杨鹏心想长成这模样,难怪能撩动女头人的心。
只见那黒木,目光无神,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水!...”
杨鹏给傍边的二虎递了个眼色,二虎和猴子连忙上前去,一个扶住他,另一个往他嘴里喂准备好的米汤...
这黒木嘴唇蘸了米汤,便慌忙双手捧住了碗,大口往嘴里灌米汤,两眼却怯生生望着杨鹏。
杨鹏蹲下,望着他用彝语笑道:“慢点喝!现在你安全了,我叫杨鹏,你可以叫我杨公子!待会,你跟我们走...”
这彝人一咕噜爬起来,趴再地上磕头,喉咙声音嘶哑道:“感谢贵人救命之恩!以后黒木就听您的话!”
杨鹏并未理他,而是转过身,对旁边的督儿蛮鞠了一躬道:“多谢头人成全!”
“哼!...”
督儿蛮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话:“杨朋友!记得你的承诺!...”便转身离开了。
杨鹏让二虎和猴子扶起黒木,也向外走去。
其他地牢里,伸出无数的手,拼命的挥舞着,都大声哭喊道;“求求你,也带我走!求求你!也带上我!....”随着杨鹏等人脚步声越来越远,这种哭喊声,也越发绝望...
因为这批货头人没有付款,所以马邦没有回程的货物,杨鹏等人只能自己掏腰包,问彝人乡民们,买了些特产山货带走,回程的马邦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黒木身体还虚弱,被安排在一辆马车里,暂时躺下休息。
猴子和二虎因为终于要回家了,变得非常活跃,在马邦队伍前,跑前跑后,跟着老马邦们,学着捆绑为数不多的山货。
杨鹏撩开躺着黒木马车帘子,此时黒木已经换了汉人的衣衫,见有人掀帘子,便惊恐的坐起来。
见是救他的小恩公,又要起身问安。
杨鹏见他状态还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便摆手让他稍安勿躁,用彝语笑道:“好了!队伍马上出发了,你只管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叫人,要走好几天的路...我们会照看好你!”
这时候马邦已经集结完毕,都站在路旁等候命令,很多彝人山民都在路两边看热闹,督儿蛮头人等人,却未来送行。
一个年老的马邦伙计走到杨鹏面前,:“少爷!大家都准备好了!现在出发吗?”
杨鹏点头道:“恩!...出发吧!”
这老者“啪!”一声,手中的马鞭甩了个响鞭,扯着嗓子喊道:“八方神灵齐保佑!...四方恶鬼莫来欺!轩辕号!...走起!”
马颈部的驼铃,开始叮当做响,一行马邦队正式出发了,谁也没有留意,一个娇小的身影,窜入了马邦队里..
一路上,杨鹏骑在马上,与在马车里的黒木攀谈。
“你们彝人的行刑人,是个什么鬼?”杨鹏问道。
“回杨公子的话,我们彝人的头人从当上头人那天起,就要选出最勇猛最冷酷的武士,做他的行刑人,一来保护头人的安全,二来头人要惩戒族人,主要由行刑人执行,这个就通过训练,如何挖眼、拔舌头、挖膝盖骨,挑断筋脉而不死人,少流血.....”
“好了!咱不说这个了...”杨鹏心想这彝人的惩戒还真血腥。
“我说小凉山的帅哥!你蛮有本事的嘛!怎么把阿玛阿卓头人追到手的?”杨鹏换个比较八卦的话题。
黒木沉默的半响,才轻声说:“阿玛阿卓是个好婆娘....”
“那是去年插花节上...插花节,小凉山的未婚男女都会去踩花山跳舞对歌,对完歌以后,男人们的要摘一朵索玛花,戴到他认为最美丽的婆娘头上,我也摘了一朵最大的索玛花,跑过去给她戴上,当时阿玛阿卓头上已经插满了索玛花....”
“但是她还是选中了我!...我们一起手拉手推开人群,往月神河跑去...”
“她告诉我,她是果姬家寨子里一个普通的婆娘,我们每十天便在月神河约会一次,我到了,便会唱起山歌,每次她都会回应我,然后从索玛花丛中走出来...只有月神河的河神知道我们彼此有多么相爱....”
黒木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
两个敌对寨子的年轻男女幽会,这是彝族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吗?杨鹏恶趣味的想。
“有一天,我们相见的时候,她心事重重的告诉我,她怀孕了...当时我欣喜若狂,便要去她寨子里去提亲...她这才告诉我,她原来是果姬家的头人....”
“于是你就去求督儿蛮,成全你们,然后督儿蛮大发雷霆,把你关起来了?”杨鹏接口道。
黒木疑惑地看了杨鹏一眼,道:“怎么会!当时我马上就抽出腰刀就要杀了她!...”
杨鹏当时正扬起一个水袋正在喝水,一口水便喷得老远。
杨鹏收起水袋,转过头惊讶地问黒木道:“他是你心爱的婆娘!还怀着你的骨肉!你就下得去手!”
“果姬家和我们尼蛮家世代的冤仇,每年打冤家都会战死很多勇士,我的双手沾满了果姬家族人的鲜血...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有个事情我搞不明白,你们彝人为什么会打来打去?每年打死那么多人有意思吗?”杨鹏不解的问。
“我们彝人是土司掌权,下面的头人只拥有众多部民,才会有权势,打冤家是为了壮大部族,抓来的彝人就是我们的奴隶,头人只有拥有众多的部名和奴隶,才能在山上立足!每年争山头,抢部民,就打出了世世代代的血仇....”黒木回答道。
“哦!...”杨鹏有些明白了,彝人还是奴隶制社会,打冤家失败的人就是战利品,打冤家说得直白点,就是劫掠人口资源,一个部族对另一个部族的抢劫。
“那你为什么没杀阿玛阿卓?”杨鹏又问道。
“当时她跪着,双眼噙满泪水,甘愿被我杀死,但她怀着我的骨肉,我下不去手...便跑回寨子里,跪在督儿蛮头人面前,禀告头人,黒木有了牵挂,开始心软了,已经不再适合做一个行刑人,也无法再向果姬家的人举起腰刀,请求头人的责罚....”
这时候,马邦队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和其他人的嘈杂...
杨鹏不由得,往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