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云峰只觉伤处疼痛无比,随后那痛痒如游丝般扩散开来,由颈至胸,由胸入肺,透过四肢百骸传遍全身,他有些抵受不住,于是便张口叫出声来。俞舜臣在虚日鼠说话之时便已暗暗蓄力,心中想着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徐如数就此逃走,今日必要手刃此獠。可虚日鼠狡狯异常,一咬之后幻回原形,遁入林中残败致密的枯叶之下,向着密林深处逃去。俞舜臣自觉若暂且不顾俨云峰,费得一时三刻,也定寻获虚日鼠。可也担心一味追索,因此而迁延时刻,到时候当真救不下俨云峰,顾此失彼。俨云峰倒在地上痛得大叫,俞舜臣便收功跑去他的身边,将他扶起,点了他身上璇玑、膻中、关元三穴,稍减他的痛楚,又封住了他的肩颈与云门二穴,防止毒性快速扩散。俨云峰穴道被封,觉得好受许多,可是那痛游踪无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并无踪迹可寻,究竟是痛在哪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俞舜臣见他不再喊叫,只是喘息未平,于是问道:“小兄弟,你觉得身上怎样?”俨云峰这时候觉得除了痛痒之外,还有一股热气熏蒸,便道:“热,热……”他口中称热,可是并不见出汗,而且现在又是酷寒严冬。想到虚日鼠的话,知是毒性稍厄,但也在继续扩散,俞舜臣心想:“我已封住了他身上几处大穴,毒性却还是扩散的如此之快,此毒却也霸道。”虚日鼠去时曾说需将俨云峰带回空盟山求他师父施救,俞舜臣不愿受人摆布,可此时需防着那虚日鼠去而复返,却也不得不如此了。于是对俨云峰道:“我这便带你回山,你若有何不适,及时告知于我。”俨云峰勉强答应道:“好……”俞舜臣抱起俨云峰快步跑出松林,顺着官道一路奔行如飞。
他在追索娄、虚二人之时“御风而旋”,但回空盟山还有一段路程,也要留着力气应付敌人,无法再运使此诀,只好折返步云集买良马代步。那布云集是西北商货集散的重镇,四通八达,东西向来齐全,俞舜臣便抱着俨云峰向步云集奔去。不一会儿经北门进入城中,他轻车熟路,又折而向东,在那游市上找到一处售卖马匹的卖场,对那马头儿道:“将你们的快马牵一匹来给我。”现在日近黄昏,没什么生意,那马头儿正坐在门前的藤竹椅中喝茶,见俞舜臣神色慌张的跑来,手中还抱着一个生死未知的孩子,问道:“这位爷是要赶路吗?”俞舜臣无心跟他多费口舌,随口应道:“赶路!”那马头儿又问:“敢问您要去的地方是远是近?”俞舜臣不耐烦和他对答,瓮声瓮气的道:“我买你的马,你去牵来就是,何必跟我说上这么一大堆不相干的话,你卖是不卖,不卖我去别的地方了。”见俞舜臣要走,那马头儿赔笑说道:“您别生气,先听小人一句话再走不迟。”俞舜臣便站在那里听他说话,那马头儿赶紧道:“再好的马也有气衰力竭的之时,您去的地方若是路途遥远,不妨多买两匹马备用,这样既能赶出时间,又不至于误事。”说完不住打量他怀中抱着的俨云峰。俞舜臣听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倒有些过意不去,怒气也当即消了,道:“那你给我牵两匹马过来。”那马头儿赶紧让手下的人去牵马过来,二人说定价钱,这里也兼卖鞍辔,俞舜臣一并付过了钱,将俨云峰放在马上,俞舜臣跳上马背,打马向北门奔去。
那马头儿见他走远,对身旁的一个小斯悄声道:“你去告诉辛捕头,就说有一强人撸劫了一个孩子出北门去了。”那小厮答应一声,一溜烟的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