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镇,位于棋盘镇西南,与棋盘镇毗邻而居,因地势狭长,镇中居民稀少,多以采药制药为生。镇中药铺众多,而最大的药坊,名曰:回春坊,坊主姓常名德,精于医术,善辩药材,喜济穷人,固名传一方,落下雅号:常善人。
可世人只知常善人乃一寻常药坊老板,却不知他却暗地里做着倒卖仙草灵物的买卖,倒卖的对象都是些江湖门派的门徒浪子,而这常善人就是其中一个小门派“龙虎门”的一员。
这“龙虎门”立于两百年前,“龙虎门”门主姓岳名群,本是这渭水河上的一打渔小贩,忙时打渔,闲时免酬渡人过江。不知哪一日,竟渡得一个白发老头,老头念他心善,便给了他一粒丹药,传给他一些不知名的口诀,飘然而去。也不知是岳群天资聪颖,还是这丹药有些神通,修习十年后,这岳群竟修得身轻如燕,在这渭水河上如履平地一般,又过十年竟能一跃数十丈,与飞鸟无异,众人称奇,便问他原由,谁知岳群却守口如瓶,不可透露半分,一时间谣言四起,但是有神仙相助的说法却印记在了巫云山下居民的心中。五十年后,岳群停颜不涨,力大惊人,在天雷上创下这“龙虎门”,传说是他在这巫云山碰见龙虎相斗的缘故,百里的老老少少,纷纷慕名而来,还有甚者沐浴焚香,渴求寻得一长生之法,总之,这“龙虎门”一时风头无俩,方圆将附近的无名小派,挤得无处营生,纷纷解散,只留下他这一家独大。直到后来云霞庄庄主云尘的到来,才使得“龙虎门”败下阵来。话说这“云霞”二字,取自云尘手中的一把剑,这把剑剑约七尺,通体赤红,熠熠放光,这是岳群向门下弟子描述的,因为除了岳群在没有人看到过云尘拔出那把剑,而这唯一的一次拔剑,就逼得岳群将这“龙虎门”让给了云尘。云尘在这“龙虎门”的原址上,兴建了一座“云霞山庄”,威震四方。而这岳群将门人弟子尽数解散,自己也不见了踪影。有人说他去找当时给他丹药的老头去了,也有的说他进巫云山脉修炼去了,一时间众说纷纭。
可谁知二十年前,一个自称是岳群传人的年轻人图雷,回到云来镇,在镇外的“野猪山”上恢复了“龙虎门”的旗号,广招门徒,一时间这个消失许久的门派又再次兴盛起来,可是却在也没有重现岳群当年的风采。不过,不知是这镇上的居民没有悟性,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加入“龙虎门”的居民,修习之后自身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改变,因此,这刚刚重建的“龙虎门”门可罗雀,渐渐冷清了下来。而这常德就是听到这个传闻,在百病缠身,无药可医的情况下,加入到了这“龙虎门”之中,常德的目的很简单,只想医好自己身上的痨病。可谁曾想常德练得图雷的口诀之后,不但疾病消退而且体力更胜从前,这使得他对这“龙虎门”的功法深信不疑,任这图雷差遣。为了解释自己百病全消得原因,常德对外宣称是自己制炼秘药所致,一时间“回春坊”风头无俩,甚至千里之外的病患,都来找他寻医问诊。
对于常德的隐瞒,门主图雷却并丝毫不在意,只是差遣常德去收购各种各样的,连常德自己都没听过的奇怪东西;毒草,怪花,不胜枚举,不过也幸亏这巫云山脉幅员辽阔,重金之下,这些东西还是都能找到的。
但是除了一样,内丹。
内丹,这几个月来,图雷一直差遣常德去找寻一个东西。常德不曾听闻,更没有见过。只是在图雷给自己的一本《异物志》的书上看到过潦草的描述,就在前几日一个猎户上门送药材的时候,常德发现了藏在猎户背篓里的一个东西,像极了内丹,便询问出处,得知猎户是从一受伤的箭猪身上挖出的,便连哄带骗的将那东西买下。常德大喜,将家里众人唤到一起观赏,起初并不觉得异常,可谁知他的两个族侄常生,仅仅只闻了一下内丹的味道,舔了一下内丹上的东西,得了许久的头痛病竟悄然而愈,
宝贝!常德心中认定了这个肉呼呼的东西是个宝贝,便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卧室,准备研究一下在差人给图雷送去,可谁曾想在自己回屋配药的功夫,一个小孩竟溜了进来,将那内丹偷走,常德慌忙差遣自己的两个族侄去追,一时间也没消息传来。
而此时的他正面露难色,焦急的在药坊后院的房屋里踱来踱去。身上穿着的灰衣长袍早已被汗水浸透。
在他身边的木椅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丰腴妇人,妇人被常德的脚步声扰得有些心烦,便开口劝道:“老爷,别着急,常生和常青去追那孩子了,你放心,东西肯定能拿回来。”
常德听他这样说,心中更是气恼,“两个精壮汉子,抓个小孩抓到现在,真是废物!”说完,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一脸苦相的说:“我怎么这么倒霉,东西拿不过来,我怎么向师傅交待!”
妇人见他这样,赶忙起身走到他的身前,抚着他的肩膀说道:“老爷放心,就算东西追不回来,我们在寻一个便是。”
“呸!寻?在哪寻?这个就是我走****运找到的,师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误了他的事情,后果。。。。。。”常德眼睛里仿佛看见了图雷那冰冷如刀的眼神。
“唉!”常德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轮明月升起。妇人见屋中昏暗便从袖中掏出一个鸡卵大小的白色石头,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拿手一抹,昏暗的房屋瞬间亮如白昼一般。
“你!你拿它出来做什么!”常德被这光亮弄得晃眼失神,伸手便将石头抢在手里,藏进了袍袖里,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妇人被这突然地昏暗,弄得心中发紧,愠声说道:“不就是一块夜鹰石吗?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唉!你们这些女人懂什么?!”常德觉得眼前的妇人真是无脑至极。
妇人却满不在乎地白了他一眼,赌气一样走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一个矮胖的灰衣汉子,闪了进来,躬身说道:“老爷,常生和常青回来了!”
“哦?!”常德顿时起了精神,催促说道:“快!让他们进来!”
“是。”
没多久,脚步响起,窗外人影闪动,一高一矮两个汉子走进屋中。
常德赶忙起身,走到了二人身前,急声问道:“怎么样,东西拿回来了吗?”
那高个汉子唤作常生,低个汉子唤作常青,二人论辈分本是常德的族侄,可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如今作为护院的他们,对于常德只能以“老爷”相称。
见常德问话,常生赶忙躬下身子,一脸羞愧,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有。”
“什么?!那东西去哪了?”
“老爷息怒。”常青接过话来,“老爷,那箭猪丹已经被那孩子给化丹入药了。”常青样子十分淡定,丝毫不显得慌张。
“嗯?化丹入药?你从哪里怎么知道化丹入药的?”
常德不禁疑惑起来,这化丹入药说法,只有那本《异物志》上才有记载,而那本《异物志》却被自己当做珍宝一样,藏在卧室秘隔之中。
“哦,这。。。。是老爷前几天晚上喝醉的时候无意说起的。”常青被他猛地这么一问,也有些慌张起来
“是吗?”常德心中懊悔,竟不知道自己还有醉酒胡说的毛病。
“混账!那孩子破烂糟践的模样,又怎会懂化水入药的道理。”
“确有此事。”常生插话道,“老爷,那孩子就在咱前堂里,你不妨问上一问。”
“哦?”常德顿时来了兴趣,心想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还有人懂得内丹的用法,看来这孩子不简单,也许没了内丹,自己可以拿这个孩子交差。
常德暗自盘算着,跟着二人来到了药坊大厅。
大厅甚是宽敞,厅门早已被闩上,厅中两排枣红色的药柜分列排开,一写:珍草,一写:灵药。只见在大厅中央,躺着两个脏兮兮的孩子,这两孩子身上被指头粗的麻绳绑的结结实实,动弹不得。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另一个正奋力扭动着身体,眼睛提溜乱转,被塞满破布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常德一指大狗。
常青走了过去,用力一拽,将他嘴里的破布弄了出来。
“啊呸!你给我嘴里塞得什么?!”大狗啐出一口痰来,干呕不止。
“大爷我的袜子!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常生讥笑道。
“好了好了!”常德摆了摆手,走到大狗身前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大狗!”
“哦!”常德点了点头,“好名字,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常德嘛,大名鼎鼎的回春坊大老板,常大善人,谁不知道?”大狗摇头晃脑,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
“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还敢在我家中偷盗?”常德冷笑一声。
大狗抿了抿干得有些起皮的嘴唇,突然大哭起来。
“常大老爷,常大祖宗,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也不想的,只不过今日实在饿得不行了,知你家富裕,便溜了进来,像弄点吃的。”
“然后就将我的内丹偷走了?说!哪个派你来的!”常德突然插话说道,他听得出来大狗在胡说八道。
大狗却不接他的话,抽泣着说道:“句句属实,我一个要饭的,都被你们抓来了,哪还敢说什么谎话。”
身旁的常青却听不下去了,一步走到大狗的身前,照着他的肋下就是一脚。
“嘭!”一声闷响,大狗只觉得眼前一花,当时痛苦的在地上嚎叫起来。
“说实话,否则小爷把你丢在渭水里喂王八去!”
大狗觉得自己的肋骨被他踢断了,他觉得自己的嗓子一甜,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丝仇恨的光芒从他眼里一闪而过,旋即又笑了起来。
“好好!我说实话,被王八咬的的滋味我可受不了,你看,都出血了。”
“你!”常青听出了他话里的暗骂,气的脸色涨红,作势又要去踢。
“好了!”常德大喝一声,阴沉着脸蹲在大狗身边说:“小子,不错啊,都吐血了,脾气还这么硬。”
此时的大狗,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看着眼前这个赫赫有名的“常善人”,皱着眉说道:“常老板,你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善人“,倒像是一个恶人。”
“哦?是吗?”常德冷笑一声。
“说吧,说出是谁派你来的,我饶你一命。”
“云尘!”大狗斩钉截铁的说道,丝毫不容怀疑的样子。
“嘶!”常德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尘?云霞山庄神秘的庄主,当年灭了“龙虎门”的人,被师傅告知要躲着走的人,自己怎么会招惹到他。越想越害怕,常德感觉自己的双腿有点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不对!云尘想要的东西何须差遣一个孩子来偷!这小要饭的看来真是找死来了
想到这里,常德冷笑一声说道:“小子,拿云尘来唬我?看来你今天是不想活了,好吧,我送你上路。”
大狗见常德这次要动真格的,突然大声说道:“好了!我说实话!其实,我偷那东西是为了他。”说着,用头指了指昏死在一旁的二狗。“我这兄弟怀有重病,我偷你那东西是为了救他。”
“哦?按你的意思,那个内胆是被这孩子给喝了?”
“废话!你看我像喝了内丹的样子吗?”
常德一脸狐疑的蹲了下来,伸手将趴在地上的二狗翻了过来。
“呀!”常德惊呼一声,“这,这是什么情况。”,常德被这翻过来的人,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只见这翻过身来的二狗,气若游丝,脸肿如猪头,嘴唇和脖子上全是水泡,有的水泡已经崩开,留着白色的浓水,一股恶臭迎面扑来。
“这,这是那内丹造成的?”
谁知大狗却无所谓的样子,“对啊,不过我给他喝的是烧开的水罢了。”
好狠!常德对眼前的孩子顿时有了新的看法,他忽然间觉得眼前的孩子像一匹狡猾的野狼,心中不禁对大狗增加了几分戒心。
常德捂着鼻子,强忍着心中的呕意,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内丹没了,我也没办法了,只能拿你交差了。”
“把这个先关起来。”常德一指大狗,“这一个拉出去埋了吧!”
“是!”常生说着拉起二狗就走。
“哈哈哈哈!”大狗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轻蔑。
常德心中一惊,问道:“你笑什么?”
大狗吐了一口血水说道:“埋了他?!呸!亏你还自称是个神医,连溶血之血都不知道吗?”
常德一愣,溶血之体?从没听说过,看来又是这孩子胡说。
“呵呵?又想骗我!我行医多年从没听过什么溶血之体。”常德嘴上说着,脑子里却在回想着
大狗见自己的胡说八道,将他唬愣,便继续说道:“这孩子吃了箭猪丹,这箭猪丹的精华已经与他的血液合二为一,如果将他的血液提出稍加炼制,得出的东西回比箭猪丹的功效强万分!”
“呃。。。。。”常德听他说完,心中也开始判断起来,医术上的确曾记载过有人生吃巨蟒百毒不侵的事情,可这内丹的事情,是否如他所说,却不能验证。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过我是云尘派来的,自然是云尘告诉我的!”大狗又开始了胡说八道,“而且炼制方法我也知道。”
“快告诉我!”常德当即心动了起来,如果他能帮助图雷炼化,非但能将功补过,而且肯定能得到更多的嘉奖。
大狗见他起劲的模样,立刻端起架子说道:“先给我解开啊,捆着我怎么给你说。”
常德想了想,他不认为大狗有能从自己身边逃出去的可能。
“给他松绑!”
常青赶忙走上前去,嘴里说着:“你小子给我老实点。”,说完,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大狗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麻木了,只见他揉着酸痛的肩膀说:“把他也解开,先给他弄点烫伤的药,否则要是死了,活血变死血,我也没办法了。
常德听完,皱着眉头不耐烦的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红木箱子,拿出几个白瓷瓶子,递给常生,“你去给他抹点白药,多抹点。”
大狗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常生将二狗身上的起泡处都抹上了药,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大狗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这个小兄弟,可他并不后悔,因为他知道这个兄弟发病时候的样子,是多么的恐怖。
常德见大狗直勾勾的发呆,便厉声问道:“都按你的要求说了,来吧,把方法告诉我吧!”
“你准备点朱砂和黄纸,香烛桌案。”大狗突然说道,“哦,对了还有一把木剑。”
“要这些干什么?”常德皱着眉,越听越不对劲。
二狗却成竹在胸一般说道:“你拿来就知道了。”
常德虽不情愿,但还是让常生去准备了,片刻功夫,这些东西被常生托着木盘成了上来。二狗拿起盘子里的木剑,高声说道:“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