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看着这一幕,顿时瞳孔一缩,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在城中大道上还敢如此肆意妄为,可以料想到,这一掌要是落在身上,即便侥幸不死,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见那黑衣仆从将右手横于胸前,掌心朝天,其上五朵黑焰雀跃,在此手掌上交替轮转。他一步迈出就到了景云身侧,缓缓地抬起手掌,与此同时,那五朵黑焰忽然汇集成一朵,猛然间胀大起来,将其整个手掌都覆盖在火焰之中,而后刺啦一声怪响,又诡异地消失不见,只在掌上留下一层淡淡的白霜,仿佛薄膜一般。
近在咫尺的景云感到一阵寒气扑面,这种寒冷不是温度上的冰冷,而是一种阴冷的感觉,甚至都能感觉到似有一缕缕阴气正朝着毛孔钻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他眼睁睁地看着手掌寸寸落下,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胸前染血的衣裳变得僵硬,一些破碎翻卷起来的布条上甚至结出了晶莹的冰渣,景云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这一掌,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狰狞的神色。
这是他最后的反抗,即便是死,也不会让敌人从他脸上找到半点快意!
而这时,他的胸膛距离黑衣仆从的右掌仅仅数寸之遥!他甚至可以看见掌上飘出的一缕缕寒气。诡异的是,这看似奇寒的气流一钻进胸口里就变得炙热无比,如同风暴一般开始肆虐。
黑衣仆从笑容狰狞,眼看这一掌就要打在景云的胸膛之时,异变突生!
“住手!”
一声大喝从远处传来,声音洪亮,如若惊雷。
顿时,黑衣仆从脸上的笑容凝固,继而变得惊骇欲绝。他发现四周的空间仿佛变成精钢凝铸的一般,身躯竟然丝毫不能动弹,而右掌距离目标的这半寸距离,霎时间成了天堑,变得遥不可及。
只见一名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街道远处出现,几个起落间就来到了景云身边,抬起胳膊,袖袍下白皙修长的食指对着黑衣仆从隔空一点。顿时,那仆从顿时一口鲜血喷出,倒飞而去,远远地落在地上。
“是城主府的大管家!”躲在远处的平民中不知是谁认出了这灰袍男子身份,兴奋之下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度。
“那小子有救了。”
“当着大管家的面行凶,这回李家的恶霸可有一壶喝的了!”
“哼,我看啊,将这小子收拾一顿,让他不能再出门作恶才好!”
有了开头之人,原本安静的民众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其中不乏一些对这李家少主的声讨,一名邋遢的白发老者,一手提着酒葫芦,混在人群之中。
景云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从灰袍男子的出现到击倒黑衣仆从,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局势转变之快,让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原本在他看来厉害非常的黑衣仆从,此刻正生死不知地倒在数丈之外的大路中央,他的面色酱紫,一缕缕鲜血正不断从小腹处渗出。
此人在灰袍男子的面前,竟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此刻灰袍男子站在景云身边,刚毅的面庞上没有丝毫表情,腰间缠绕的一根红绳,绳子下方系着一块亮闪闪的金色令牌,向外翻着的一面上赫然刻着一个“墨”字!
“阴煞摧骨手!竟是这等毒辣的武技!将阴尸粉吸附在手掌上,催动灵力燃起阴火,此火一旦打入体内,轻则经脉尽毁,每隔三七二十一日便受一次阴火灼烧之苦,重则毙命。”灰袍男子说到这里,双眼一眯,朝着李富贵淡淡地瞥了一眼,厉声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城中大道上行此恶毒之事,李家之人当真厉害得很啊!行凶之人已被我废去丹田,至于你们……”
原先灰袍男子出现之时,李富贵心里就咯噔一声,暗道大事不妙,此时在其一番冰冷的言语之下,哪还敢犹豫什么,当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说道:“乾管家明鉴!先前是这恶仆在一旁唆使,我一时糊涂之下才做出这等错事!”
身后两名黄衣仆从见此,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跪了下来。
“狡辩的本事倒是不错。”灰袍男子冷笑一声说道。
李富贵的后背早已是冷汗连连,在这灰袍男子面前的压力实在太大,胸口直欲窒息的感觉仿佛大浪一般就要将其淹没,他当即一咬牙,说道:“我知道错了!还望乾管家看在我父亲是李家之主,这些年也为落山城做出不少贡献的面子上,饶过我这一次。”
灰袍男子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李勘……哼!此事我自会禀明城主,该当如何,城主大人自有定夺。滚吧!”
李富贵闻言如蒙大赦般地松了口气,连忙带着身后两名仆从灰溜溜地跑了,甚至连躺在地上的黑衣仆从都无暇顾及。
“阴煞摧骨手……经脉尽毁……阴火灼烧之苦。”景云听了二者的对话,深深地吸了口气,原本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顿时一股虚弱之感传来,脑子变得有些昏沉起来。
说起来由于墨砚彤的缘故,景云与这灰袍男子也见过多次,他给景云的印象就是一名对事严谨认真的管家,直到今日,景云才知道,这灰袍男子竟然厉害如斯!
今日如果不是灰袍男子及时到来,后果当真无法想象。
此刻见灰袍男子看来,景云正色道:“多谢乾管家相救。”
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今日即便没有我,你也一样无事。”灰袍男子摇了摇头,说道。
景云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刚要思考灰袍男子言语中的含义,一股股昏眩的感觉就从脑海中传来,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很快就被黑暗所吞没,隐约中仿佛听见有一声声少女的呼唤娓娓传来……
落山城西,有一处占地颇为辽阔的府邸。围墙四周的积雪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数十间大大小小的房屋里,不时有一些不同身份的人出入,各自忙碌着一些事情。
一间房屋内,一名身穿火红色服饰的少年正向着一名中年男子汇报些什么,旁边紫檀色木桌上摆放着一古铜色的香炉,一丝丝淡淡的香气自其中渐渐弥漫开来。
不多时,少年口中的话语一顿,目光看向中年男子,口中询问道:“父亲,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我们还要不要开展下一步行动?”
中年男子的眉头紧紧皱起,沉吟半晌,这才说道:“最后竟然涉及到了城主府,还是乾安出的面!看来计划要暂缓一二,不宜操之过急。”
少年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反正此事的目的已经达成,若景远山对此事毫无表示,那么他的名声必然一落千丈;如果他为自己的儿子出头,正好就将他引入圈套之中!不论他怎样选择,对我们都是有利的。”
中年男子皱眉一展,点了点头,口中话语一转,道:“慕白,相比于这些事情,再过几日那边的人就要来了,这可是你一飞冲天的机会,对于柳家日后的发展也是至关重要的,你可要做好一切准备。”
“父亲放心,孩儿知晓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