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椒房殿出来,碧珏欢喜不尽!
皇后娘娘说的明白,平日里,闲来无事,要驸马尽管带着自己进宫来,陪皇后说说话。是带着自己,不是琪宁!皇后娘娘眼里,根本没有那个永巷公主!驸马带在身边、带进宫,那自己,岂不是等同于公主?
天策府管事大权也尽已在自己手中,皇后娘娘说了,若有不对、若有不是,也自有皇后教导,都要给娘娘面子,天策府谁敢不服,谁敢说个不字!
碧珏得意洋洋,头高高昂着,连走路的样子都与平日里大不同。
李贺在旁,冷笑不住。
在自己身边的就是公主了吗?
没有公主在,驸马都算不得驸马,驸马的妾又算什么东西?
这样愚蠢的女人,也很好吧。
李贺暗暗叹气。一抬头,却见远远地樱花树下,花团锦簇般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纤细的人影,那人却恍若失神一般,远远地静静地看着自己。
怡宁!
“碧珏。”李贺出声打断了碧珏的幻想。
“啊,驸马。”碧珏回过神来,忙忙应到。
“驸马?”李贺微微蹙眉:“见过了皇后,你先回府吧。”
“驸……将军,不和碧珏一起回去吗?”碧珏拉着李贺的袖子撒娇道:“碧珏,要将军陪着碧珏!”
“我还有事没有做完,你先回府。”
“将军不回去,碧珏也不回去!皇后娘娘说了,要将军进宫带着碧珏!娘娘懿旨,我可不敢违抗!”碧珏撒了手,高傲地道。
“随你!”李贺冷笑道。
“驸马都尉因何姗姗来迟?父皇久候了!今日回门,您要和‘公主’一起拜见‘父皇’!”
碧珏抬头,见怡宁公主娉婷地走近,峨眉微蹙地看着自己:“这是何人?皇宫内院,居然与驸马拉拉扯扯?”
“嗤,”永宁公主忍不住笑出来:“姐姐不知道她?是琪宁的陪嫁,说好听,是个媵妾,不好听,就是送给驸马都尉的玩物。不知她哪来的脸,居然在公主回门之日,一同‘回门’!”
“这些人,以为自己站在驸马都尉的身边,就成了‘公主’!公主回门之日,自然也要‘回门’!”乐宁公主掩口大笑。
“可惜,麻雀终究是麻雀!花花绿绿,最多也就是只‘锦鸡’!”永宁冷笑道:“下辈子投胎转世记得生在帝王家!”
“不错不错!记得告诉你娘,你想作公主!下辈子,要她记得先伺候陛下!”乐宁刻薄的凑在碧珏面前讥讽道。
碧珏臊的面红脖子粗,瞬间被打回原形,肩头也垮了下来。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怡宁蹙眉道:“这不是你该在的地方!”
碧珏屈了屈膝,慌忙离去,连大礼也没有行。
“小家子德行!”永宁在背后蹙眉道:“连规矩都不懂!”
“驸马都尉?”乐宁看着李贺冷笑。
“公主。”李贺低头抱拳,不敢看各位公主。
“驸马,你太宠妾侍了!”乐宁冷笑道:“琪宁虽说出身低微,但公主就是公主!我们可以看不起她,甚至欺负她!别人却不可以!你也不可以!”
乐宁围绕着李贺转了几个圈冷笑道:“有琪宁,你是驸马都尉,可以皇宫内院行走。没有琪宁,你就是个空壳将军!你没有资格看不起琪宁,更没有资格欺负琪宁!”
“好啦!”怡宁出声打断道:“驸马没有欺负琪宁,也没有宠着妾侍,适才驸马的态度很明确。”
“姐姐,虽说如此,该敲打还是要敲打!若叫侍妾欺负到公主头上,丢的不止是琪宁一个人的脸面!我们所有人,全跟着丢脸!”乐宁不满道。
怡宁轻叹一声,略有些歉疚地看着李贺,不再言语。
“驸马都尉,”永宁公主走近来,愤愤道:“琪宁的出身,确实卑微,可至少她是父皇的女儿,再差,也是凤凰!都说,嫁人,是女人第二次生命,你若有不忿,便做出来一番事业一番成就,给琪宁长脸!让琪宁以你为荣,叫别人因为你而尊敬她!别叫什么猫猫狗狗都跑来欺负她,给她难堪!你不知道今天,你的妾侍进宫,宫里传言有多难听!”
李贺轻叹一声,向着公主们抱拳道:“李贺受教!”
“驸马都尉,”怡宁出声道:“想是刚才你那位侍妾所说,宫里都传遍了,说你至今都没有和琪宁圆房,那位妾侍才是你正经的女人,是你第一个女人,是天策府真正的女主人。”
李贺脸上的肌肉突地一跳。
“管好她的嘴。”怡宁蹙眉道:“若是管不好她的嘴,就管好她的人,若是有什么缘故,实在管不了,”怡宁有意无意向着椒房殿看了一眼:“就别让她再说话了。祸从口出!”
李贺向着怡宁抱拳行礼:“多谢公主提点!”、
怡宁微微颔首,道:“将军,往事已矣,人要向前看。珍惜眼下的人和事,不要活在回忆里,更不要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李贺轻轻点头。
“好啦好啦!姐姐,咱们走吧!”永宁道:“那边的樱花开得可好了!辜负了可惜!”
李贺忙向着三位公主抱拳行礼。
三位公主带着她们的侍女,慢慢走远。
“还是姐姐会说话,不像我们直白!‘珍惜眼下的人和事,不要活在回忆里,更不要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说得真好!”乐宁的声音遥遥传来。
李贺站在原地遥遥目送。
人群中,怡宁突然回头,深深看了李贺一眼。
心头不由一跳,回味怡宁的话语,李贺心中百味陈杂。
默默站了良久,直到再也看不见怡宁的背影,李贺才深深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一转身,却见琪宁不知何时到来,默默站在自己身后不足一丈之处。
李贺心中一凛,想起陈王之语,。
自己居然失神若此,连这样弱女子走近自己一丈之内,居然毫无觉察!也不知她何时来到?也不知她可察觉了什么?
李贺抬头看着琪宁,不由蹙起眉头。
琪宁微笑着走近,停在李贺面前,伸手轻柔的将李贺紧蹙的眉头抚平。
李贺怔怔看着琪宁。
她什么也不知道吗?什么也没察觉吗?
“将军,那是怡宁姐姐。你该听说过的。她是举国闻名的才女,也是顶尖儿的美人儿!怡宁姐姐是皇后娘娘嫡出的女儿,也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孩子。可是,为了减少战乱,她要和亲去匈奴!她是个巾帼英雄,是大汉公主的楷模,也是大汉的骄傲!”琪宁拉住李贺的大手,满目温柔地看着李贺:“琪宁不如姐姐多矣,但是,琪宁会向姐姐学习,不会给将军丢人,也不会给天策府丢人。”
李贺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将军,父皇要你去未央宫北面的北军营。”琪宁微笑道:“这回可巧,四位新驸马都是武将。父皇兴致很高,要带着你们在北军校场较量一番。”
李贺心中微微一动。
“将军!”琪宁微笑着仰头看着高高的李贺:“今天,将军会成为琪宁的神,会成为父皇的骄傲!对吗?”
李贺痴痴看着琪宁:“你想要我走出去吗?”
你可知道,就在刚才,还有人告诉我,要安分度日,不要对朝堂和兵权有野心。
你可知道,今日,若我走出去,我们都将无法回头。
你可知道,若我走出这一步,你会深陷危机,也许,会有性命之忧。
琪宁微笑着,用力握紧李贺的手。
“将军,琪宁,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