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承一直没有出过房门一步?”李慕崎满是好奇的问着李安桐,“难道亦不曾见面过什么人吗?”
“只有一个人去过他屋子,”李安桐回忆道,“也只有一个人曾经看望过他?”
“什么人?”李慕崎急切道,双手不自然的摩擦,在屋中来回度着步子,满脸的焦急之色,望着李安桐。“是什么时辰?”
“一位是柳墨承的夫人,另一个便是钦差马如钢。”李安桐的目光也满是好奇与惊疑之色,缓缓道“他的夫人去过两次:一次是亥时之时,进去之后。便不曾离开,而柳墨承书房中的灯一夜未息,清晨才出来;另一次,便是午时之后,在房中停留不久,便急冲冲的走出。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引着一脸不悦,满是怒容的马如钢走进柳墨承的书房。马如钢在柳墨承的房中,只停留了一炷香的时间,面上带着欢喜之色走出,还夹着些许的不安。不过,他的步伐有些沉重,显是心中有什么不易决绝之事。”
“哦?”李慕崎双眉紧锁,心中满是疑虑,猜想马如钢为何会是如此神情;又在猜着柳墨承与马如钢做的交易,不然马如钢怎会有喜色挂于面上。李慕崎更加的好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交易,会将马如钢吸引到柳墨承的书房。若不是那个交易十分的诱人,马如钢此时怎么敢去柳墨承的书房,与他见面。难道,马如钢已经得到了柳墨承贪墨的金银所在的位置?李慕崎,不禁如此问着自己:应该不会,即使柳墨承将自己贪污的全部金银,交给马如钢,也难救他的性命,而且此时的马如钢怎敢收下柳墨承送来的金银。马如钢并不是一个傻子,他实是一个极其精明之人,只是有些精明的过头。倘若心中没有存在过多的自己,没有学会那些溜须谄媚之言,不曾坠于贪念之中,实是一个有用之人。奈何会至于如此之地。
李慕崎改变不了马如钢,就如马如钢改变不了自己一般。人,总是难以改变——改变此时已经习惯的自己,难以将那些藏在心底深处的欲望,磨灭。
就在此时,隔壁薛秉礼的屋中传来穆荷的惊呼之声。
听到穆荷的惊呼之声,李安桐瞬间从椅子上那个弹起,不知他如何动作,将房门瞬间打开,在楼道只一晃,人已经站在穆荷的身后。明亮的双眼在屋中巡视,每一个角落在他的眼中倒映,浑身充满劲力。猛然望到穆荷的目光,顺着穆荷的目光,见到面上留着痛苦的神情的薛秉礼,见到他嘴角淌出的那一道飘着腐臭之味的黑色血迹,亦是一惊。
恰在此刻,闻声而来的洛秋河,见到薛秉礼嘴角的那一道黑血,闪身瞬间来到他的床前,伸手在薛秉礼的咽喉一探,又将薛秉礼已经合上的双眼打开,望着已经放大的瞳孔,摇头叹息。将薛秉礼嘴角的黑血,用丝巾沾取一点,放于鼻子前方一闻,面上不禁露出惊恐之色,叹息之声更浓。
听到洛秋河的叹息之声,又见到已经死去多时的薛秉礼,李慕崎心中巨震。几乎难以站立,若不是李安桐眼疾手快,将李慕崎扶住,只怕李慕崎已摔倒于地。
穆荷终于从惊恐之中醒来,瞧着面色苍白的李慕崎,心中更是震惊,以为李慕崎亦出事。见到穆荷投来的惶急与关心的目光,心中一暖,缓缓站起,抚摸着穆荷的头发,柔声道“我没事,只是方才急怒攻心,此时已无大碍。”见到穆荷渐渐舒缓的神情,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是不得不开口询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穆荷瞧着李慕崎面上不断浮现的为难之色,猜到李慕崎此时的心境,望着李慕崎,投来感激温柔的目光,柔声道“在我取药进来之时,他已经如此。而且屋中并未见到一丝可疑之处,亦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只是···”穆荷微一迟疑,随即道“只是并未瞧到,瞧到金丽斌,只怕···”
“不,绝不会是他。”李慕崎十分肯定的道,“他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只怕···”
“绝不会,”李慕崎将李安桐还未说完的言语打断,不再让李安桐继续开口。“虽然我与他并未深交,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心,与他的思想,他绝不会是那样的一个人,此时你对他的怀疑,无异于对我的怀疑。试问,我会如此吗?若是我不会如此,那么他亦不会如此。倘若对自己身边的人充满怀疑,只怕不止是在怀疑他,亦是在怀疑自己;若是不相信他,并不只是对他的侮辱,亦是在侮辱自己,更是在侮辱那个纯洁的词汇。”
李安桐不再言语,目中露着羞愧之色,亦夹着敬畏之意,深深望着李慕崎。就在此刻,眼角的余光,刚好瞧到床下一异物——本不该出现在床下的东西。
李安小心的将那个东西,从床下拖出。就在此时,传来一声清晰的“咣当”之声,一只手臂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见到这一只手臂,李慕崎又是一惊。
就在李慕崎惊疑之中,洛秋河已经将金丽斌缓缓拖出。见到金丽斌的神情,李慕崎终于将胸中的浊气呼出,心中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望着金丽斌投来满是感激与激动的目光,回一浅笑。俯下身,将他慢慢扶起,除去口中的异物。
“谢谢,”金丽斌终究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几滴热泪从眼眶中滚落。金丽斌本不欲说出这个字,但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待那两个字出口,又十分的后悔,面上不禁露出惭愧之色,将头微微的底下:那两个字,并不是在感谢,而是一种侮辱,侮辱李慕崎的用心,亦在侮辱着李慕崎如此对待自己——金丽斌。若是自己与李慕崎一般,真心对待心中的那份友谊,又何必说出那两个字。若是真心,这个两字无疑在将他们的关系疏远。
瞧着金丽斌此时的神情,李慕崎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心中所虑,心中所忧。轻轻的拍着金丽斌的肩头,道“你可曾见到过袭击你的那个人的面孔,可否认识此人?”
“嗯···”金丽斌猛然回过神,望着李慕崎投来的目光,心中瞬间清明,慢慢的回忆道“我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只见到他穿着此店中伙计的衣服。”
“有没有听到他的言语?”
“没有,”金丽斌摇头道“他不曾说过一句话,就在我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他便将我击晕。若不是屋中弥漫的这腐臭之味,只怕我依旧在昏迷···”
瞧着金丽斌面上挂着的愧疚之色,李慕崎刚要出言安抚。此时楼下又传来几乎之声,瞬间将楼下众人的惊恐点燃。
李慕崎与洛秋河闻声赶来。只见一位衣着极其考究华丽之人,倒在桌子之上,身下流着一滩血迹。只因他待在最不显眼的角落之中,根本不会有人注意那里,若不是这一滩血迹,只会将他认作是酒醉之人——他的身旁此刻放着几只酒壶,还有几碟精致的下酒菜。
此时掌柜亦闻讯赶来,看着洛秋河在检查死者的伤口,看到那一张满是恐惧、扭曲的面容;一声惊呼,声音有着颤抖,虚指着死者,“他···他···怎么会是他···”
“难道掌柜认识此人?”李慕崎满是好奇的盯着店掌柜道。
“认识,当然认识。”店掌柜拍着自己的胸口,慢慢的平复内心的激动与担忧。良久方道“他,他便是我店中的伙计。”
“他真是店中的伙计?”
“我还能弄错?”见到李慕崎满是质疑的眼神,店掌柜不悦道。冷冷哼了一声,望着李慕崎冷笑道“别瞧我年纪大。但是我的记忆力还是非常的好。况且他在我的店中已经做了三年,我岂会不认识他。即使他化成灰我也认识。”
“我们的掌柜记忆力非常的好,客官莫要怀疑。”一位店伙计哈腰笑道。目光接道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伙计,目中露出惊诧之色,“咦?他怎么会在这里?方才我还瞧过他。怎么短短一会儿功夫他就到了这里。居然还喝酒,一定是偷了人家的银子与衣服,被人寻到,才落得如此下场。他啊,以前就有偷窃的毛病,今日如此真是活该···”
“他已死去,莫要再加评论。”李慕崎面上露出不悦之色,打断那个伙计唠唠叨叨,竟是恶语的言语,盯着这个伙计道“你何时见过他?”
“大约一炷香之前。”
“在哪里?”
“就在后院的楼上。”
“你确定见到的便是他的本人?”
“嗯,这个···”伙计慢慢的回忆,迟疑良久,方道“我只见到一个身穿他的衣服之人,并没有见到他的脸。还有,当我与他打招呼之时,他也没有理我,匆匆的离开。”又小声嘀咕道“那时他一定,拿了人家的东西,怕被我瞧到,才不敢与我打招呼···”
听到此言,李慕崎与洛秋河对视一眼。见到李慕崎的眼神,洛秋河已经领会他的意思,望着围观之人道“可曾有人报官?”众人回了一句,二人便回到后院楼上——李慕崎的房间。
“那个伙计至少死了有一个时辰,”洛秋河抚着须子,满是沉思道“若不是他的手法特别,将伙计胸口的血液止住,只怕早已被人发现。”担忧道“我想这个凶手此时还未离去,还留在这里?”
“何以见得?”李慕崎随手拿起茶壶,往杯中缓缓倒着茶水,“薛秉礼已死,他留在此处,还有什么目的。”
“你,”洛秋河盯着李慕崎认真道“我想薛秉礼,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你才是。”
“怎么会?”李慕崎笑道“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人在最危险之时,任何事情都会做得出。”
就在此时,李慕崎缓缓的饮下茶水,就在茶水下腹之后不久,他的面容一边,满是痛苦,额上已经布上一层细汗,青筋暴突,双眼无神,望着洛秋河,想要说些什么,却未说出一个字。
手指无力握住那一只杯子,从李慕崎的手中滑落,嘭的一声,掉在地上。碎片急速的弹起,往四周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