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钢。斜斜的依靠在朱红软轿的一边,口中哼着一段在粉黛春园听来的一段小曲。这一支曲子,还是自己将要离京之时,夜里偷偷摸摸的跑出,见到自己心仪的那一位姑娘,躺在她的怀中,听她唱着这一段小曲——一段极其****的小曲。此刻马如钢哼来,十分的猥琐,再伴着此时他脸上的神情,令人更加的恶心,只想找一处阴沟,将腹中的东西全部吐出。
当他接到钦差的这一职位之时,面上有些欢喜,但听到是来魏洲之时,面色瞬间土灰,满腹苦水,待知道此来的目的之时,心中又有些激动,面上的肌肉亦在跳动,眼角低低的垂下,仿佛是变质的香蕉。
马如钢的行程,远比李慕崎的估计整整晚了一天一夜。他在路上耽搁了许久,并不是在查访,而是在饮酒作乐。心中已经知道此行的结果,哪里会着急。着急的只有柳墨承,他已经急了许久,此时更加的不安。心中隐隐觉得此事,并不会是如此简单,一定会发生自己难以预料的事情,一定有些事情脱离了自己的安排,超出了自己的设想。直到接到钦差已经来到城中的那一刻,心跳的速度才缓下,不过,那种肉跳的感觉却更加的明显。
难道,我柳墨承难逃此劫?柳墨承慢慢的随着一位衙差小跑着,在心中问着自己:不然,怎会有如此感觉,这一种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一次出现这一种感觉之时,正是自己刚刚学会贪墨之时。经历如此之久,几乎已经忘记了那一种感觉。不想,如今又被唤起,而且今日更甚,简直比那一次还要剧烈。
难道,是我的心又回到了从前——那一个胆小的自己。柳墨承在心中不断的问着自己:总以为自己经历这么久的岁月,已经习惯,忘记那曾经的胆小,殊不知只是将它藏起,到了某一刻时刻,便会将它唤醒,怎奈会是如此剧烈。不觉面上浮出嘲笑之色,嘲笑着自己的胆小,与心中那莫名的担心。
就在此刻,马如钢的骄子与那一批醒目的华丽之队来到府衙之前。见到这一阵势,柳墨承赶紧收起面上的所有神情,换上毕恭毕敬的神色,慌忙步下台阶,迎着那一队人马,躬身行一大礼。就在柳墨承口中的言语方顿之时,那一队人马,正好停在他弓下的身前。
如此保持了许久,马如钢才听到软轿之中传来的一个极其尖锐的声音,像极了宫中太监的声音,而且绝对比那还要令人毛骨悚然。柳墨承心中本来浮出一股怒意——满是对马如钢的不满之意。待听到马如钢的这一声言语,心中瞬间涌出一阵笑意。若不是柳墨承经历过许多如此时之景的场合,只怕此时已经露出笑容,甚至会大笑而出。
柳墨承将马如钢引到府衙之中。叙礼毕,府中丫鬟奉上果品点心与一盅清茶。见到那几个俊俏的丫头,马如钢的眼中放出一道道赤裸裸的光芒。那几个丫头见到马如钢如此这般的眼神,羞的面容大臊,慌忙逃下去。
柳墨承坐于马如钢下首,将主位让与马如钢,此时正在赞不绝口的评说着马如钢的功绩。这一手溜须拍马,令马如钢都觉的恶心,摇头摆手示意柳墨承不要再继续。若是再听下去,马如钢也会觉得反胃。
柳墨承时刻观察着马如钢的变化,他的每一个举动都绝不会逃过柳墨承的眼睛,就连马如钢那赤裸裸的眼神,亦被柳墨承看着眼中。见到马如钢这样的眼神,柳墨承瞬间放下心中的大石。收起溜须拍马的神情,只淡淡的提了一句对此案的看法。见到马如钢亦收起的面容,换上一层谨慎之色挂于脸上,柳墨承心中又有浮起一丝担忧。猛然忆起一事,暗骂自己一声笨蛋。面上晕出微锁的光芒,扶起身子,就马如钢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听到柳墨承的言语,马如钢瞬间眉开言笑,满脸的横肉绽放着浪荡的笑容。
果然不出李慕崎之所料:柳墨承陪着马如钢在城中查访——却只是查访了简单的两处,那两处并不是逃难而来的百姓聚集地,这也是柳墨承故意而为,他还在试探马如钢。马如钢只坐在软轿之中,未曾走出,只是勾起轿帘,向外望了一眼,随即放下轿帘,不耐的催促着轿夫起轿;在第二处,马如钢的面上满是不耐与厌恶,冷冷的瞧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难民;愤怒的目光直射向柳墨承,带着怒意,责骂着柳墨承——语中之意却是在怨恨柳墨承为何会带他来如此之地,亦没有安抚跪伏在地上的黎民,怒冲冲的放下轿帘。
柳墨承见到如此情景,口中唯唯诺诺,满是小心与悔恨,心中却十分的欢喜。简单的安抚着跪伏于地的难民,引着马如钢望择仙居而来。
李慕崎早已站在窗前,等待着马如钢。见到那顶软轿缓缓而来,心中虽然有一股怒意,却也是十分的欢喜。见到马如钢此时的衣着,不觉冷笑一声道“居然也会小心,不再招摇。”
柳墨承引着马如钢来到早已安排好的包厢。见到如此布置,马如钢的面上才浮出一丝笑意,四周环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落于主位之上,等待着柳墨承接下来的安排。
柳墨承轻拍双手,三声短促的“啪啪”声过后,进来几位衣着十分华丽的女子,望着马如钢抛着媚眼,将手中的佳肴置于桌上,然后慢慢的退出。就在她们即将退出之时,又进来几位妖艳的女子,其中有三个女子手中捧着一只翡翠酒壶,直望着马如钢走来。望着她们曼妙的身姿,如蛇一般柔软的小腰,马如钢的眼睛慢慢的眯成了一条线——随着她们的律动,缓缓荡漾。嘴角荡起的笑容,简直不忍直视。一汪口水已在马如钢的唇边游荡,随时会滴落。柳墨承瞧着马如钢面上的神情,急忙催促道“还不快于大人敬酒。”
“哎,怎么如此言语?”马如钢听到此言,面上旋即浮出不快之色,厉声道“怎么能够如此言语,莫要吓坏这几位姑娘。”
柳墨承连声称是,还一味的赞着马如钢的心思细腻与对女人的温柔。
李慕崎此时就坐于他们的隔壁。马如钢与柳墨承包厢内发生的所有情景清晰可见,就连他们的言语亦清晰可闻,仿佛就坐于他们身旁。
李安桐喝着桌上的酒,面上满是冷漠,不知他是否也在关心?
李慕崎能够如此清晰的看到柳墨承与马如钢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还得感谢这里的老板。若得不到他的安排,只怕李慕崎也见不到这一幕。老板当然认识柳墨承,但他更认识李慕崎手中的金元宝。见到那几只金元宝,老板的眼中放出了贪婪的光芒,几乎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即使,李慕崎让他将自己的妻女,以及他的老娘献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马如钢只是对身边妖艳的女子动手动脚,却也没有做出太过的事情。他心知长夜漫漫,不必急在此时。他也不想在柳墨承的眼前做些不雅之事,毕竟他是柳墨承的上官。若是马如钢做了那些不雅之事,只怕很难驾驭柳墨承,会在柳墨承的面前低一头。
马如钢不断的喝着妖艳女子送过唇边的酒,吃着她们夹过来的的每一种佳肴,鼻尖蹭着她们如缎子一般的胳膊,闻着她们颈项之间的香气,有时还会降自己的脑袋埋入她们的胸前。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马如钢的面上浮着一层酒晕,挥着手,示意身边妖艳的女子离开。柳墨承见到马如钢面上的神情,亦将身边的女子轻轻推开。
“大人有何吩咐?”待见到最后一位女子走出去,轻轻将门合上,柳墨承收起面上的猥琐之色,望着马如钢拱手一礼道。
“这个案子你是否已经安排妥当?”
“回大人,”柳墨承瞧着马如钢眼中谨慎的神情,小心的回道“下官早已安排妥当,只等大人到来。”面上露出一丝喜色道“下官也恭祝大人又建一奇功。”
“你我同朝为官,只为天下百姓谋福,为皇上解忧,如此才是为官之道。”马如钢摇头挥手,满是谦虚道,“至于此功,还得要谢谢柳大人。”
“大人言重,此是下官分内之事,怎会在大人面前邀功。”柳墨承慌忙一礼道。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大人将会如何处理薛秉礼?”
“杀。”马如钢不假思索道“此人绝不能留下,若是不杀他,民怨如何平复,如何在皇上面前交代?”
“此人却是该杀,若是他不死,只怕会有很多人睡不着。”柳墨承轻声说道,目光有意无意的望着马如钢,试探着问道“大人可知薛秉礼其人?”
“我怎会不知。”马如钢瞧着柳墨承面上的神色,笑道“在我临走之时,我已接到司马丞相的交代,柳大人不必心慌。”
听到司马丞相这几个字,柳墨承的面上瞬间浮出笑容,道“既是丞相安排,下官又怎么会不放心。”
“只要你这里做好了一切,就决不会有意外发生。”
“大人只管放心,这是关乎我自己的身家性命之事,下官岂敢不小心而为。”
“如此甚好,”马如钢望着柳墨承的眼睛,四目相对,大笑而出。
就在这只言片语之间,便安排了薛秉礼的命运;而在这短短的时间,柳墨承却付出了许多的汗水与心惊,与好几个无法安睡的夜晚。
也许今夜,柳墨承定能睡一个安稳踏实的好觉,甚至还会有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