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如龙,枪头倾吐的寒光,笔直的袭在杜如康的后背。杜如康感受着背上的这股疾射而来的寒气,心中一阵惊慌,不觉间,额上。背上渗出细细冷汗,面上的肌肉不住的跳动,几乎与心脏的跳动一般。此时的杜如康,根本无暇顾及背后那一枪,此时的杜如康,虽然看上去占尽优势,但只有杜如康知道,并不是如此。他已被七八个强盗包围,虽说那七八个强盗本是杜如康自己引过来的,但他本是想将强盗引开,然后各个击破。却不想李邈背后突然响起哨声,哨声并不是十分的尖锐,时高时低。就在哨声停歇之时,原本攻向杜如康的两个强盗,猛然收住刀式,向后一跃,与其他几人,站在一块,将杜如康围在中央,虚虚实实的攻击,只不让杜如康停歇。眼见他们如此,杜如康心下大惊,这是车轮之阵。虽然此阵威力不大,却能将困阵之人,活活累死。
此阵尚未破解,背后又攻来一枪——杜如康根本无法躲避或是格挡。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夜色中旋转;激起的火花,映在杜如康的眼中,也映在众强盗眼中。见到那一点火花之光,杜如康面上满是喜色,而一众强盗的面上闪烁着的uqeshi惊诧之色。眼见强盗于此,杜如康遂乘此时机,急攻而上,只听一声惨呼,已有一个强盗仰面倒下,右臂之上血流不止,手中的钢刀掉落在他的身旁。众强盗听到惨呼之声,急忙挥着手中的钢刀,望杜如康挥去。钢刀刀刃几乎贴着杜如康的面。也就在那一瞬间,杜如康的身子向后一倒,脚下一滑,向后退去一步,人在地上一滚,再一弹,人便站在包围圈之外。身上虽然满是黄土,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杜如康的面上满是笑意,眼中俱是感激之情,紧紧望着挡下那一枪的李安桐。
络腮胡子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枪居然会被人挡下:这一枪,有多大的力量,不仅是他自己,就连那些强盗亦是知晓。望到被挡下的这一枪,不会有人不惊诧。李邈望着挡下这一枪的李安桐,眼角的肌肉开始抽搐,瞳孔慢慢的收缩,然后又放大,眼中的惊恐之色愈浓,心中的担忧加重。望着被李安桐这一击逼的往后倒退两步才稳住身形的络腮胡子,心中几乎没有一丝胜算,有了后退之意。但是当李邈的目光望向众强盗之时,心中忽又涌出一股热流,瞬间袭遍全身,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仿佛此时挂在天上的星辰。
一位方脸的衙差。身上的气力几乎用尽,向后摇摇晃晃的倒退,就在他将要倒下之时,突然感觉背后有一股绵柔之力传来。还未完全反映过来,手中的长枪的莫名的失去,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无力的于三四个衙差倒在一起,眼中满是惶恐惊色,四处的找寻着失去的长枪;待看到李安桐手中的长枪之时,心中又是一惊,面上满是诧异之色。此时怎么让他相信,就在那么短的一瞬之间,手中的长枪脱手,也就在那一瞬之间,李安桐的长枪已经击出,与络腮胡子的枪尖碰撞在一块,击出朵朵火花。方脸衙差没有看到李安桐的那一击,看到那一击的人只有两个:李慕崎与李邈。虽然他未曾看到李安桐那一击,但他绝对能够想象的到:那是多么迅速,多么猛烈,多么精准的一击,此时在他的脑海中,李安桐几乎化作天上的神将,怒目刺出那惊鸿一枪。望着李安桐手中的长枪,又瞧着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的络腮胡子,心中浮起一阵热血,面上渐渐露出潮红之色,泛着激动之光。
“好手段,”络腮胡子稳住身子,将枪尖压下少许,收缩的瞳孔望着李安桐,冷冷道“若想胜我,只怕还差的太远···”
“是吗?”李安桐冷笑道,同样将枪尖压低,瞧着络腮胡子道“你如此言语,是在挑衅我,还是在安慰你?”
“随你认可,”络腮胡子不屑道,“只要你喜欢,一切随你。”
李安桐听到络腮胡子如此言语,收起面上冷笑之色,枪尖抬起,直指络腮胡子。臂上的肌肉不断的跳动,待它们的节奏完全一致之时,李安桐手中的长枪,已经稳定。“不知你能接我几招?”李安桐十分冷静的望着络腮胡子道,“希望你不只是说说而已。”
“只怕你接不住我的招式,”络腮胡子挑眉冷笑道,“话不可以说的太满,总得给自己留一些余地,免得输了比试,又失了面子。”
“多谢提醒,”李安桐冷笑道,“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倒是该担心担心你自己。你仿佛是他们心中的希望,你若是败于我手,只怕···”
李安桐说的没错:络腮胡子不能败,他绝不可以败在此时,若是他败在此时,只怕所有的人亦输在此时。即使他们还能坚持,还有力量;若是心中没有了希望,只怕眼中全是绝望。
络腮胡子可以输在任何时刻,只是不能输在此时。
但络腮胡子心中十分的明白,他绝不是李安桐的敌手,就在与李安桐交手的那一瞬间他便明白;他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却不能输在此时,亦不能让大家知道自己此时的心境,亦不能输在李安桐的言语中,不能在言语中透漏分毫的怯意与败意。不论结局如何,此时对他而言,只能如此:握紧手中的银枪,强忍着心中难以言喻的怯意与悲伤。望着李安桐手中的长枪,心中蓦然涌出一股热流,目光如火,直视着李安桐的眼睛,一声长啸,银枪猛然望李安桐刺来。
李安桐见到络腮胡子射过的目光,心中没有惊异,只有满意的笑容。见到络腮胡子的出手,李安桐的面上亦露出了笑容。李安桐知道络腮胡子心中的希望已点燃,胸中的热流在滚动,此时的他,是李安桐心中最想见到的那个他:勇猛、无畏、心中带着满腔的怒火,与绝不能输的执着。
胜负之间,决定的是人心:人心的坚强与执着,不放弃的希望与渴望的执着。
冷冷的夜风之声在耳边徘徊,游荡;火光在眼前跳跃,流转,但最明亮的光应是枪尖击在一起碰撞而出的火花;最悦耳的风声该是长枪挥动之时,激起的风声。
李邈并未时刻注意李安桐与络腮胡子的那一战,他只看到了两个回合,心中已然知道结果:络腮胡子必败,虽然此时的李安桐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不断的后退,一味的防守,没有丝毫的攻击。但是李邈心中明白,那只不过是李安桐不愿出手而已,若是他出手,只怕此时络腮胡子只有招架的余地,也许他根本招架不住。
李邈的心中猛然一惊,眼睛直望着此时倒在黄土之上的那一群衣衫褴褛的饥民:他们并未昏迷,只是手脚无力的倒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呻吟之声,亦看不到一丝伤痕。亦在此时,李邈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流淌。那香气十分的醉人,不觉又细细的深吸一口气。待那香气入肺,猛然惊觉:这香气并非花香,而是迷香。再见到倒在地上的那一群饥民,心中顿时明白,不禁思道:倘若迷香传到此处,又该如何?思到此处,于马背之上,四处的张望,却望不到一丝痕迹。就在李邈即将放弃之时,见一缕青烟渐渐隐没在一处树木之间。见到那一缕青烟逐渐消逝,李邈心下稍安。只道是李慕崎的迷香不足,哪里知道李慕崎不愿那般:若是将一众强盗与衙差全部迷倒,只怕李慕崎还要费些唇舌才能将事实说明,却也不知那时会有几人相信,几人怀疑?若有疑,必会问,若问,却不知如何答?不识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不知如何才能将他们心中的疑惑减除。
若如此,只怕永远也难消他们心中的疑惑。若是他们相信,又怎么会疑惑,若不信,解释只是徒劳,只会将自己陷入另一个窘境,让人觉的只有狡诈与不实。
李慕崎的目光未曾离开过李安桐与络腮胡子的战局,他与倒在一起的那三四个衙差不同,那三四个衙差时时在为李安桐担着心,李安桐的一举一动,都会揪动他们的心,李安桐每退一步,仿佛在他们的心上重重的锤了一下,令他们胆颤。李慕崎并不担心李安桐,而是一直在赞赏着络腮胡子的枪法,也在观察着李安桐时有时无的格档之枪。李安桐的出手很妙,总是能将络腮胡子极其精妙且凌厉的一枪化去,还能逼对方攻出更加迅速,更加凶狠的一枪。
见到如此情景,李慕崎的眼中不觉射出道道精光,更加注意着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生怕错过丝毫。眼球几乎停在那处,不在转动,亦忘记了眨眼。
就在李慕崎全神贯注的关注那场激烈的战局之时,李邈慢慢的与身边的一个强盗耳语几句。只见那个强盗不住的点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若是李慕崎能看到这种情景,只怕李邈的安排便不会那般的顺利。但是。李慕崎并未看到,依旧在仔细的看着李安桐的战局。
若是事事完全在算计之中,人生岂不无趣;若是生命中没有意外,又怎会惊喜;若是生命中少了失败,人又怎么会成长?
ps:不知还能坚持多久,感谢诸位的辛苦与煎熬。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