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用了一夜,就堆积了两座土山。见到如此情景,李慕崎亦不得不佩服。望着眼前的这两座土山,李慕崎心中无限忧虑···
只听一声炮响,只见山上瞬间出现一群蛮族之兵,手中挥舞着钢刀,胯下骏马如风一般的冲来,震耳的杀声,似乎将要袭破耳骨,直刺心间的恐惧···
听到这样的声响,又见到如此神勇的敌军,手中紧握的刀剑,难免有些颤抖,不自禁的向后缓缓的退后一步,似乎如此才能够令他们感到一丝安心。望着敌军渐渐逼近,心中的胆怯愈来愈甚,甚至于就如一双手紧紧的扼住咽喉,令人难以呼吸,不安的恐惧瞬间袭遍全身,难以寻到一个栖身之所。如此的煎熬怎能令人不恐惧,又怎么令人不感到难以忍受,挣扎中想要寻一个出口,想要寻到心中的那一道光芒···
人在痛苦的煎熬之中,心中的求生欲望总是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勇气。颤抖的双手猛然间涌出一股力量,手中的感到也变得越来越是稳定,不再颤抖;放大的瞳孔缓缓的收缩,紧紧的望着眼前的敌人;一股气流从心间滚出,然后猛烈的自喉咙中呼出,将心中的恐惧与愤怒一同呼出、瞬间,一片令敌人恐惧的杀声响起——响在每个人的心中。
一声哀呼,接着便见到鲜红的血激射而出,勾出一条弧线,然后落在身前,落在脚下。那是敌人的鲜血,而自己身上流出的血,亦在那一瞬间飞出,但是无论如何也已瞧不到自己的鲜血,只能够望到敌人的鲜血。那一道血光,驱散了心中的恐惧,亦令自己忘记了身上所有的疼痛;点燃了心中的热血,激起了心中的勇气,呼啸着,愤怒着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向着敌人的身上猛烈的挥舞,挥舞···
土山又长高了几许,上面滚着浓浓的鲜红的血液,还有厚厚的,令人心生恐惧,更会心惊的尸体。望着那些尸体,心中难免升起一股无力,一阵感叹——生命尽是如此短暂,仅仅只是一瞬之间,生命便失去,而那一具曾经承载生命的躯体留在逝去的那一个地方。数月之后,便只剩一堆白骨,也许那时,世上已然没有一个人记得那张面孔,已没有一人能够响起他的名字。
风中仿佛满是叹息,亦满是哀怨。夹着浓浓的血腥之气,道道的血腥之气,令人心中恐惧。似乎在嘲笑着人类的无知,亦在嘲笑着人类的无情,亦在怜悯着人的残忍,怜悯着人生的短暂···
战争,本就是一场无情的杀戮。每一次的挥刀,都是冰冷的无情,只想着将对方的生命带走,没有任何的怜惜之意。那一句“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是每一个士兵心中的呐喊,是他们心中的提醒——提醒他们,若不将面前的敌人击倒,倒下去的便只有自己。
这一战,整整的持续了两日两夜。而在这两日两夜之中,满都啦至少发动了五十次冲锋,而这五十次攻击,并没有带来他预想的结果。每一次攻击全都遭到了李慕崎顽强的抵抗,而且他的防御并没有减退之意,变的更加的顽强,仿佛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城墙,不论受到怎样攻击,绝不会令他受到任何的摧残,只会令他更加的坚固。
世上绝对没有攻不破的堡垒,绝对没有那样的存在;此时还未能将他攻下,只是因为攻击还不够猛烈,他们还未见到最勇猛的草原勇士,心中还不曾出现恐惧。只要见到草原之上真正的勇士,他们的心中定然会出现恐惧,那一道坚实的堡垒便会瞬间坍塌。满都啦心中此时,只有这样的想法,不敢想象其他。消失的数万之人,他根本不敢想象他们去了何处,只想将此城尽快的拿下。
但是,心中总还是会有些担忧:那些派出的士兵,不知此时是否已将消息传去,他们此时是不是已经与敌人战在一块?是否已经遭到了敌人的暗算,已经中了敌人的诡计?
满都啦不敢继续想下去,用力的甩了甩自己的头,希望将心中不安的抛在脑后。瞳孔不禁渐渐的收缩,将目光紧紧的锁在那一座城池之上;又望了望此时已经整装待发的草原之上最英勇无畏的将士。瞧着他们脸颊之上闪动的英姿,心中猛然间滚过一阵暖流,将心中的不安吹散。望着这样的一群兵士,胸中澎湃,想要将心中的喜悦说出。
两骑飞奔而来的军马突然出现在满都啦的眼中。见到这两骑飞马,满都啦的嘴里仿佛猛然间被人灌下了满嘴的苦水,想要说出的言语停滞在嘴里,又伴着那阵苦水流入胃里。
那两骑的骑手不愧是世上绝好的骑手,轻轻的一点马腹,从马背之上飞身而下,稳稳当当的立在满都啦的面前。见到满都啦,忙将面上的惶急隐藏,但却终究还是难以完全的藏起。
满都啦也缓缓的从马上跃下,将二人引于一个偏僻之处。
待见到四周无人二人施一礼,伏在满都啦的耳边轻声言语。
满都啦听完二人的言语,不免发出一声长叹,回头望了望那一座屹立在风中的城池,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缓缓的跨上自己的战马,将面上的痛苦之色缓缓的藏起,慢慢的浮出一点笑容——满是苦涩的笑容。望了望冀州,又瞧了瞧背后的远方,心中挣扎许久,终于下定一个决心。轻轻的拍了拍马腹,又是一声长叹···
“将军,敌军似乎有了退意。”殷长峰虚指着阵容大变的敌军,“将军您瞧,后军变作前军,前军隐于中军之中。而敌军的粮草辎重,已经收起,似乎敌军想要撤退。”面上缓缓的爬起一阵不解之色,“但是敌军为何会有退意?”
“这定是敌军的诱敌之计。”望着敌军的动向,心中计算着时日,心中瞬间明白满都啦为何会如此。嘴里却言道“敌军久攻不下,心中若是再攻,也必然无益,因此才会设下这一计。想诱我军出城,然后乘虚攻我城池。”
“敌军果真会是如此吗?”城楼之上的每一位将军,望着敌军的动向,心中不禁如此问着自己。他们怎会知道,李慕崎心中其实已经知道满都啦为何会如此;此时若是出城攻出,满都啦军中无战心,必然能够大胜一阵。若想胜,必定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所谓歼敌一千自损八百,并非是虚言。此时已经有太多的将士死在了此城之上,已经逝去了太多的生命,李慕崎实在不愿见到再有生命的逝去,再也不想见到那道道鲜红的血液从身体之上的某一个部位疾射而出。已经有太多的生命流逝,留在此地。他们留在此处,心中响着一个理由——一个不得不如此而为的理由,若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再令他们失去性命,李慕崎终究难以下这样的决心,下这样的命令。
第二日,阳光刚刚的爬起,一将已经出现在李慕崎的帐外。在账外踌躇许久,终于还是掀起门帘,踏入李慕崎的大帐之中。此时李慕崎也已起来,正在整理自己的盔甲。见到那将惶急而来的面容,笑道“邵将军,莫不是来此将要言说敌军已经撤退,此时应该出兵追击?”
邵宇刚面上露出惊色,道“将军已经知道此事?”
李慕崎笑了笑道“其实我昨日见到敌军动向,已知敌军之意。”
“为何那时···”
“的那时若是出兵,必然能够取得一胜。”李慕崎淡淡的笑了笑道“但是那时我方兵士也已疲惫,若是想要战胜敌军,必然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这样的胜利最是痛苦,用许多将士的性命,换来你我的功劳,这样的功劳不要也罢。只要能够守住这样的将士,功劳不久就会出现。”
听到李慕崎如此言语,邵宇刚不禁怔了一怔,只因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将军,这样的人。想要说些言语,却只说了一句——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的的言语“战,便会是为了不战,而并非是某一个人的荣耀。”
“不错,战争本是心中有贪欲之人而发,我们却只是为了明日的和平而战,并非为了心中的欲望而战。若是我们的心中存在别样的欲望,只怕永远也见不到和平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