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头一次进派出所,派出所里的警察哥哥板着脸狠狠把我们几个教训了一顿。
最后,是刘硕老爸把我们从派出所里接出来的,刘硕爸平时最疼我们,上来把刘硕一顿胖揍后,摸摸我们几个的脑袋,关切地问我们有没有受伤,在我们的撒泼耍混下,刘硕爸答应不告诉我们的父母。
许思华心情低落,整个过程一声不吭。后来,我才知道,许思华的亲生父亲将许思华的抚养权一事真的诉诸了法庭,许竺咨询了律师,在整个官司中,许竺并不具备胜诉的优势,毕竟黄光华是许思华的亲生父亲,在血缘关系这一点,便占了优势。
那场和鹦鹉的打架之后不久,张年年的父亲从B市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张年年久未相见的奶奶,张年年的奶奶是个慈祥高贵的老太太,跟我见到方姨的感觉差不多,亲切又莫名疏离。张老太太在这间房子里待了不过几个小时,便离开了,带走了张年年,张年年的爷爷张老司令病重,估计是人至暮年,渐渐心软,希望自己走的时候能儿孙环绕,惦念起曾经被他拒之门外的孙女,渐生慈悲之心,便让张老夫人亲自去接张年年回家。
张年年走的那段日子,许竺和黄光华为了许思华的抚养权对薄了几次公堂,宣判定在下一周。
某一天的夜晚,我、许思华和刘硕三个人待在胡同边篮球场里,对着春天的月夜发着呆,篮球在手边,但没人有心思打。许思华第一次更我们说起他的家庭,说起他的心事,许思华告诉我们,其实黄光华在打官司期间找过许思华,但没有得到许思华的好脸色,黄光华对思华却比小时候和颜悦色地多,言语中多了很多恳切,黄光华对许思华的抚养权志在必得,自言请得是来自B市最好的律师。黄光华还说,只要一拿到许思华的抚养权,便将他送到外国留学,许思华对此嗤之以鼻,他对黄光华的恨从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有一丝地消减。
张年年不知何日归来,思华又面临着被迫离开,那夜的月色很浓密,更深露重,那一夜,我体会到分别是件比默默守护更痛苦的事情。刘硕拿着口琴,吹起了王菲的《但愿人长久》,人生真的是没有办法长长久久的,爱情如此,亲情如此,友情大抵也是如此吧。
回家的时候,刘硕走在前面,我和思华慢慢走在后面,快到胡同口的时候,思华突然对我说:小雪,你知道什么是求不得吗?我楞了一下,摇摇头,思华苦笑了一下,摸摸我的头,我楞住了,下意识地身体往后倾,思华手顿住了,笑僵在脸上,眼神黯了黯,放下手,转身进了胡同。
多年后,我常常会想,那个夜晚,如果我能理解思华的话,如果不是我躲开了思华手,我们的人生会不会变得不一样。求不得,不得所求。
一周后,判决书下来了,许思华的抚养权不出意外落到了黄光华的手里,许竺从法院出来,晕厥了两次,被钟家山送到医院急诊抢救,缓了一夜才活过来。黄光华担心夜长梦多,判决书下来的第二天便带着一群人来到了落花胡同。当时许竺正被许思华和钟铭扶着从医院回来,钟家山提了一堆东西跟在后面,在门口撞见了这一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