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前车后辙人死有因赵王应对悍妇升天
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过多久,贾皇后为何要废太子的真相就传了出来。一时间,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更有心直口快的,竟直接道出了根源:贾皇后这样做,是为了自己生的儿子将来能立为太子!可悲的是,她生下的皇子不是惠帝的,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呢!京城内外的王爷们听到事情真相,更是义愤填膺,挖空心思地要恢复太子的身份。这样一来,贾皇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太子司马遹被废掉后,其东宫的大小人物自然是主子倒霉,下人遭人冷眼,各个心中憋着一股怨气。其中有两个人,一个是东宫偏将张保,一个是东宫主事许超,是最受不得气的人。他俩密谋许久,决心除掉贾皇后,重新迎立司马遹为太子。当然,这样的惊天大事,完全靠这两个人玩弄阴谋,只能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两人思前虑后,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依靠多朝元老,当朝权臣张华扳倒贾皇后。张保以往和张华过往甚多,他赶到张华府中后,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就直接道入正题。
张华听了,心中一惊,身上难免冒出一阵冷汗。他沉吟许久,心想,贾皇后虽说恶道,但对我并不薄。万一起事不成,岂不是大祸临头?如若这样,不但新的荣华富贵捞不着,就是现有的怕也要保不住。可若是回绝了张保,又担心他们万一做成了这个大事,会不会问罪于自己?如若问罪,同样保不住现有的高官厚禄。
张华正在左右为难,张保等得着急了,就厉声对他说:“张大人,你在官场混迹不是一朝半载,难道不知天机不可泄露的道理?难道不知凡是做事,先锋在前,主帅在后的道理?我其实连个先锋也不是,仅仅是个小人物而已。张大人如此优柔寡断,就不怕得罪了其他拥有权势的人?”其实,张保并没有联络他人,只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拉虎皮做大旗,话言重了,人就会担忧害怕,就必然有趋炎附势的人,无奈入伙的人。
可张华这人一向老成,这样的几句话自然难以让他赴汤蹈火,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他倒背着手,在厅内缓缓地走来走去,就是不说出自己的决定。
张保急不可耐,又吓唬他:“张大人,这样的大事,你竟知道了底牌,难道还有退路吗?张大人是聪明之人,这个道理难道还用我来点明吗?”
一席话说得张华额上顿时冒出冷汗。见张保双目滚圆,虎视眈眈,张华用手指了指天,发誓道:“贾皇后无端废了太子,已是人心鼎沸,你们做此替天行道的事,我自然不能阻拦。但此事,我既不参与,也不张扬,如经我口让第二个人知道,天诛地灭!”
张保听了,恼羞成怒,发着狠地说:“好,好,好,请张大人自重!”说罢,扬长而去。
张保灰心丧气地见了许超,说了见张华的经过。许超说:“张弓没有回头箭,否则,你我死到临头了!”此时的许超似乎急红了眼,挠着头皮,皱着眉头,在屋中走来走去。突然,他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可派人去许昌联络汝南王司马亮,贾皇后杀了他的夫人,又将他逼出京城,此种深仇大恨他定然牢记心中。只要我们前去联络,必然一拍即合,大事成矣!”
张保回道:“你说的虽然在理,但汝南王身在藩地,是远水不解近渴,甚至是鞭长莫及,而且联络起来,也会颇费些时日。让人担心的是,我们密谋的大事,张华已经知道,张华虽然说得好听,但谁能保证他能守口如瓶?或许还会向贾皇后告密。所以,事不宜迟,眼下之计,只有速去说动京城中的赵王司马伦,让他起兵灭掉贾皇后。不过,我俩人微言轻,赵王难以听从我们的摆布,但有一人,可为我们所用,他就是赵王的亲信孙秀,赵王对他,言听计从。只要我们先说动了孙秀,孙秀就会说动赵王,到那时,大事必成矣!”
张保听了,不敢耽搁片刻,急忙赶到孙秀府上。别看孙秀当年在镇压齐万年造反上没有能耐,但在玩弄宫廷权术上却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听了张保的来意,孙秀“嘿嘿”地一声冷笑,然后问张保:“你可知赵王与贾皇后的关系?赵王历来受到贾皇后的重用,岂能让你借他的刀杀了贾皇后?你这是飞蛾扑火,找错地方了!”
张保听了,大笑一声:“说得好,说得切中要害!我来问你,你们与西北反贼齐万年打仗,打了败仗,贾皇后为什么不治罪于你们?相反,好吃好喝的哪样少了?说白了,还不是贾皇后与赵王的关系密切,才被如此厚待。现在,贾皇后废了太子,众王爷和大臣无不义愤填膺,但都知道赵王和贾皇后的关系非同一般,且赵王树大根深,朝中亲信颇多,又握有一定的兵权,万一动起手来,赵王站在贾皇后一边,事情就不好办了,所以也只能暂时忍耐。现在,从金墉城传出话来,说太子衣食不保,艰难度日。太子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又是司马家族的血脉,众王爷和大臣怎能不心疼?更让人愤怒的是,从宫中还传出了消息,说贾皇后准备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想想看,众王爷和各位大臣怎能让一个野种当了晋朝的皇帝?确实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所以,近日他们开始蓄谋,准备联络藩地的王爷,杀进京城,灭了贾皇后,让太子复位。如太子真的复位了,就凭你们和贾皇后的关系,你与赵王的脑袋还能保得住吗?所以,孙大人如能在此关键时刻,倒戈一击,就有复立太子之功,不但保住了脑袋,还会借机升迁,这样的美事,为何不做?”
张保的这番话确实点中要害,说得孙秀如梦方醒,他晃动着脑袋,眨巴着小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对张保说此事可以商量。张保见孙秀心动,心中格外欢喜,他捋了把下巴上的短须,端起香茶喝了起来。张保喝过香茶之后,就要起身返回东宫。此时,孙秀却一把拉住了他,对他甜言蜜语地说:“我观张将军将来必不是一般人物,让我孙秀不胜仰慕!既然张将军来到我的府上,何不在我的府中多歇些时候,我会让人好好伺候你,保管让你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再也不想回家了。”说罢,就见孙秀手一挥,立刻,一个美貌女子掀帘走到张保的身边,娇声柔气地献起媚来。
张保这人不近女色,心中又惦记着复立太子的大事,所以他立刻将那个女子推开,然后对孙秀说:“承蒙孙大人美意,张保不胜感激!但此时我哪有心思与女色缠绵,东宫主事许超还等着我的消息呢。”说完,起身要走。
孙秀见了,脸色突变,他上前一把将张保摁在椅子上,不高兴地说:“我是真心待你,否则,怎能将我府中的女色让你享用?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太不识抬举了!”说到这里,孙秀向那个女色使了个眼色,女色自然明白主人的意思,媚笑着,一屁股坐在张保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了。孙秀见状,再不与张保费话,干脆将房门锁了,又让人看住房门,没有他的同意,绝不能放张保出去。到了此时,张保才明白,他是被孙秀软禁在屋中,是福是祸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孙秀从府中出来,匆忙奔向赵王司马伦的王府,将张保的来意说了一遍。
赵王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然后说:“贾皇后对我不错,是因为她还用得着我,如果我没了用处,还不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成了卸磨该杀的驴子!依我看,这个贾皇后也确实太不是个东西了,她废了太子,已是罪大恶极,而今还要将她的那个野种立为太子,真是欺辱我们司马家族的人太没能耐,太好欺辱了!我是司马家的子孙,怎能睁着眼睛让外姓人胡作非为!既然如此,张保所为,正合我的心意!”说到这里,赵王又皱了皱眉头,然后笑着对孙秀说,“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将张保软禁在你的府中,还让自己府中的女人跟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