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外宅
“……于南华酒楼醉云苑特宴请先生、夫人。敬请莅临。”凤仪举起请柬,看了看孙三爷:“爷,这刘七是什么意思。”
孙三爷说:“示弱是不可能的,怕是想要合作吧。”
凤仪说:“那么我们要不要去啊。”
孙三爷沉吟了一下:“不去。”
“那这份呢?”
“你那群时尚界的姐妹们对这位布鲁赫伯爵有什么了解的么?”
“没,听梅梅说长的听英俊的呢,梅梅可迷他了。这种舞会倒是可以让小川去看看。”
孙三爷哭笑不得说:“你那几个姐妹啊,听说小川在学校里跟同学们相处的不愉快,前阵子还把刘局长的公子刘子玉给打了。”
“听小川说是刘公子想要欺负小米。而且,也没动手,就光是吓唬了一下他。”
“小川还小,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家伙也就那样了,他们妈妈太宠了我也管不了,小川是个好孩子,也是个不错的苗子我不想让他变成个纨绔,你平时多教教他,不管他是个多强的人,在人生阅历上毕竟还是有限。再说了武力高又怎么样,他师父英雄一世,可最终还不是落了个被自己徒弟杀死的下场。”
“好的,我知道了。”凤仪顿了顿说:“三爷……”
“怎么?”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说。”
“小川的师父,是叫封立人么?”
“对啊。”
“不会是那个封立人吧?”
“那个封立人?”
“就是一把刈鹿刀使得出神入化的,寒山客封立人。”
“还有别的封立人么?”
“真的!”凤仪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怎么了?”
凤仪拍着自己美丽高耸的胸脯,脸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你怎么了?”孙三爷又一次问道。
“我只是不敢相信呢,我小时候听我爸爸说过的,封立人可以说是先天境最强的了。尤其是一身刀法更是出神入化。可以说是第一刀客了。而且还是差不多二十年前呢。他二十年前突然隐退,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还以为他死了呢。听说那时候洋人听到他的名字就害怕,还拍了很多高手来杀他。”凤仪有些憧憬的说。
“是么?我只是知道封兄武力高超,不似凡人,到没想到他在江湖上有那么高的地位。至于他的隐退,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发生的事情的确是有些关系,但更关键的问题,还是他。”孙三爷喝了口水,想起老友的惨死,双眼通后,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杯子,手臂上青筋暴起,他愣了一会儿说道:“捡了个畜生。”
“爷,对不起。”凤仪低头,咬了咬娇嫩的嘴唇,说道。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好了,我要休息了。那个布鲁赫伯爵的舞会,你安排好了,带上小川。”
“好的,我知道了。那,爷……”
“还有什么事么?”
“听说这次请了不少年轻人,那家里的几位少爷小姐他们。”
“我已经给家里留了几张,他们会自己去的。”
“恩。”
刘府
“舞会?什么舞会?跳舞还要开个会么?”张仲生看了看刘七双手递上的请柬,问道。
刘七笑了笑说:“额,不是的,张长老,这个是从洋人那里传来的一种习俗,跟咱们宴会差不多的东西,到时候很多名流都会到场,大家呵喝喝酒聊聊天,还会一起跳跳洋人的舞,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在会上达成一些初步的协议。是时行的一种交流方式。我在想,我们毕竟对孙老三那边的情况不了解,如果贸然去请会不会太过唐突了,毕竟之前我们还跟他闹得不是很愉快,我们如果就这么发请柬过去,人家不理也是肯定的。”
张仲生沉吟了一下说:“你这么一说倒是很有道理,的确是我太心急了。”
刘七说:“毕竟孙大掌柜的提前请柬下来了么,我想大部分潜藏在天津卫的宗门都会面临人手不足的情况。这孙大掌柜的倒是手眼通天,张长老自从来到府上以后一直闭门不出,竟然也被他知道,我想,我们虽然对有多少宗门潜藏在这天津卫不清楚,这孙大掌柜的肯定是清楚得很。”
张仲生笑了一声,说:“你以为天机堂这三个字是白叫的,国外我不知道,在我****,天机堂绝对是实力最强,规模最大的情报组织,孙大掌柜的身为天机堂的大掌柜,据说五枚铜钱占卜阴阳通晓凶吉,还从没出过错。”
刘七有些不信的说道:“真有这么神?我一直觉得神鬼之事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张仲生说:“神鬼之事我不知道,孙大掌柜问卜的能力的我确是亲眼见过。”
刘七有些好奇问道:“奥,您还见过孙大掌柜的问卜呢?”
张仲生得意的抬起头,说道:“那还是二十年前的事呢。那个时候,孙大掌柜的刚刚开始放请柬,你知道的,孙大掌柜从来没有定处,每年选定一地后,就会给当地宗门势力放请柬。到场的人,还要相互切磋胜出者才有可能接到任务。”
刘七不管听到多少次,总觉得,唉,他摇摇头说出自己的感想:“这规矩实在是,太嚣张,太不把各大宗门放在眼里了。”
张仲生也说道:“是啊,要只是小打小闹还好说,可每次放任务的时候,奖品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宝。若只是些浮华之物那还罢了,关键是这些珍宝都是对武者大有用处的宝贝,或是绝世的兵刃,或是神奇的丹药,甚至还有护门的灵兽。我们宗门里就有一瓶丹药,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那夸张了,但我亲眼见过的是,与我一直不和的李长老曾有一次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眼见只剩下一口气了,宗主念起为宗门效力多年,又是因为宗门才受的伤,所以将一颗丹药赐予李长老,结果李长老的伤势不但一夜之间痊愈,破开了多年的瓶颈一举踏入了先天后境。”
刘七感叹道:“这几乎就是平添了一条性命啊。”
张仲生点了点头说:“对啊,这些东西对一个宗门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有人还推测,孙大掌柜的背后是不是站着传说中的仙家门派。”
刘七说:“对啊,如果是传说中的仙人,又有谁能拿出这种绝世的丹药呢?”
张仲生说:“只是财迷心窍,当时有很多宗门仗着自己的宗门势大,对孙大掌柜的行事很是看不惯,终究不过是看上了孙大掌柜手里的东西,终于,有一个小门派因为孙大掌柜的丹药凭空多了十七位先天长老,宗主更是一举踏入了炼炁境,从而把一直压迫他们的当时的大宗门太严宗给灭掉了。”
刘七惊讶的说:“十七位先天长老,那不就是现在四大宗门之一的玄一宗么?”
张仲生说:“对,就是玄一宗。各大宗门本来就对孙大掌柜的行为感到不满了。自古以来强者吃肉,弱者喝汤是一成不变的道理,也是江湖上铁打的规矩。可孙大掌柜的这个行为很明显是不受规矩的,仅此这样也就罢了,但因为孙大掌柜不受规矩,打破了宗门的平衡,影响到了那些大宗的地位,这可就不好了。有第一个太严宗,难道就没有第二个太严宗了么?所以这件事情就成了导火索,各大正门联盟想要灭掉天机堂。”
刘七问道:“之后怎么了。”
张仲生说:“有人反对,自然就有人支持,我们宗门那个时候还是个二流门派,自然是站在孙大掌柜那边,那一日,孙大掌柜一日十卜,将敌人来犯的情况算的清清楚楚。每个方位的敌人排出的,都是我们这边恰巧可以克制对方的强者,结果我们竟因此以弱胜强。完全洗掉了江湖的格局,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孙大掌柜的邀请会也变得更受宗门重视,只是为了适应孙大掌柜的这习惯,才会在各地发展外门,大量派遣先天长老潜入各地发展当地势力,以期在孙大掌柜发请帖的时候可以分上一杯羹。”
刘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原来是这样。”
张仲生说:“毕竟狼多肉少,各大宗门也不想再擂赛之前横生枝节。至于擂赛之后,任务拿了下来,就没人抢的了去。所以都隐藏的比较深。”
刘七说:“孙三爷那边也不知道是哪个宗门的人,他们对咱们肯定不熟悉,咱们这么贸然的请人家,人家小心一点是肯定的么,毕竟这请柬上没有署名,只要拿到请柬就可以去,他们也怕咱们坑了他们。”
张仲生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多一张请柬,就可以多带三个人,这样一来机会也就大一些。对方小心一些也是肯定的。那你什么意思。”
刘七说:“就跟我之前那说过的,对方很有可能也没做好准备,请柬上的日期将近,也是极有可能面对人手不足的情况的,这种情况下对方也肯定想要结盟的。我们可以通过这次舞会,初步向对方表达一下我们诚心结盟的意愿。有好处当前,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对方八成是会同意的,接下来咱们再约个时间详谈一下就比较容易了。”
张仲生想了想:“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去做,你全程安排吧。这件事做成,宗门会给你奖励的。”
刘七谦虚的一笑,说:“为宗门效力是我应该的。那张长老,我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退下了。”
张仲生看都不看刘七,只是挥了挥手说:“好吧,你退下吧。”
对张仲生漫不经心的动作,刘七只是恭敬的低着头,看不出丝毫的不满,只是透过那金丝眼镜,他的双眼迸射出阴冷的光芒。
退出张仲生房门的刘七,走到了长长的走廊里,封山匆匆的追了来,拱手说:“爷,您找我?”
刘七上下打量了封山几眼,留着时行的分头,眉目俊朗干净,身材修长,仪表堂堂,刘七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好好打扮一番,这天津卫,不知道有多少夫人小姐会为你痴迷。”
“爷?”
“你去账房支三百大洋,买身好衣服,后天跟我去参加一个误会。”
“是。”
“好了吗?”凤仪抱着手倚在沙发,随意的翻看着坐上的报刊。
“嗯~”试衣间里传来封川为难的声音。
“好了没?”
“嗯~”
“到底好了没?”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
“嗯~”
“啊,我受不了,我要进去了啊。”
“别,别,别。凤仪姐,我只是觉得,这衣服有些搞笑。穿着不太舒服。”
“不会吧,你出来我看看。”
“要不算了吧。”
“那我进去啦。”
“别,我出去我出去。”
说着,封川才不情不愿的走出。
平时封川总是穿着宽松的练功服,身形显得有些消瘦,其实、十五岁的少年身形已经初见成熟,修身的西装很好的衬出封川千锤百炼的身形。再加上一副清秀的面孔,封川虽然不如封山俊朗,却多了几分秀气甚至是可人。以及那双眼睛中远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冷漠于沉稳,混杂成一种很特殊的魅力。
凤仪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一只手搭在封川的肩上,原本端庄的气质荡然无存,十足一副女中“‘豪杰”的姿态,挑起封川的下巴,满意的封川说了一句:“卖相不错么,老娘喜欢。”
很快适应自己新装扮的封川重归那副八风不动的姿态,丝毫没有自己正在被调戏的自觉,说:“凤仪姐,你这样压着我的肩膀有点重呢。”
凤仪收起胳膊,看着八风不动的封川,说:“你就不能多点有意思的反应么?”
封川问:“比如?”
凤仪朝自己比划了一下:“我好歹也是个大美女吧,老娘都放下身段调戏你了,你好点有点反应呗。”
封川问:“什么样的反应啊。”
凤仪说:“怎么着也应该是脸红心跳,不好意思之类的吧,最起码也拜托你不要这么一副脸漠然的样子好不好。你这样我很怀疑自己的美丽的。”
封川问:“为什么?”
凤仪叹了口气扶着额头说:“小弟啊,你师父有没教给你练刀以外其他的事情呢?”
封川想了想,认真的想了想:“没有。”
“‘哎,没可怜的娃啊。练刀都练傻了。”
全身挂满了大包小包的封川,通过一条礼盒见的缝隙,看着前面背着手走悠闲自得的凤仪说:“凤仪姐。”
凤仪头也不回的说:“怎么了?”
封川问:“为什么突然要买新衣服。”
凤仪说:“我们要去参加舞会啊。”
封川说:“舞会?为什么我要参加,不是应该你跟我孙叔一块去么。”
凤仪说:“这个布鲁赫伯爵的身份十分尊贵,听说英国大使对他都十分的尊敬。这次他几乎宴请了全天津的社会名流,这种正式的场合自然是要带着自己的夫人喽。我跟你啊,都是没人要的,自然只能我们结伴去喽。”
封川虽然身上挂满了包包,还抱着一大摞的礼盒,跟着凤仪穿梭在密集的人流中,脚下却是稳健的很,轻轻松松的就能跟得上凤仪的脚步,他说:“凤仪姐,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凤仪拦住封川的肩膀,她身上的方向萦绕在封川的鼻尖,让封川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可心头的陶醉很快被封川斩灭了下去。封川即使带着凤仪,也是轻松自在的穿梭在人群里。凤仪轻巧一笑,说:”有什么事,问呗?“
封川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你跟我孙叔是什么关系啊?”
凤仪笑笑,反问道:“你说呢?”
封川说:“我听他们都说,你是我孙叔养的外宅。”
凤仪说:“我的好弟弟,那我自然就是你孙叔在外面养的女人喽。难道不是么?”
封川说:“你是我孙叔在外面养的女人,可,似乎跟我理解的不一样呢。”
凤仪乐笑的弯下了腰,胸前两团丰满曾在封川的肩膀上,毫不在意路上行人的那火热的视线,她轻佻的挑起封川的下巴,说:“我的好弟弟,我才发现,你似乎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呆子呢,那麻烦你告诉我,你理解的是什么样的呢?”
封川有些为难的说:“我……那个……孙叔虽然十天里有个六七天会在我们那里住,可他似乎总是虽在的自己的房间呢。”
凤仪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个小鬼来了么,我们,”凤仪的脸上红了一下:“总该注意一下吧,得趁你睡着了才会……”
封川很认真的看着凤仪说:“凤仪姐,你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如果你晚上离开,或者孙叔去找你的话,我可以听见的。”
凤仪脸上吃了一惊说:“那你都听到什么了。”
封川说:“就连你吐纳的呼吸我都听得见,可我却偏偏什么都没听见呢。”
凤仪咬了咬牙说:“三爷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你来这里才多长时间。”
封山自顾自的说道:“我越想越不对劲,人家都说你以前是做舞女的,被孙叔看上后就保养了起来,可你明明有着納息境的实力,一个納息境的武者怎么可能回去做舞女呢。还有我看得出来,孙叔很疼你,但却很微妙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距离,我感觉你们更像是忘年交或者父女。最关键的是……”
凤仪问:“最关键的是什么?”
封川停下了脚步,面对着看着凤仪说:“你的味道,闻起来,像是处女。”
凤仪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美女一怒,也充满着一种别样的风情与压迫感。
封川硬着头皮说:“我说,你的味道闻着像是处女。”
凤仪冷哼一声,不再理封川径直走在前面。
封川要死不死的在后面补了一刀:“我的鼻子耳朵都很灵的!”
凤仪走的快了。
封川在后面喊道:“凤仪姐,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什么?”
凤仪说:“我要回去搬房间。”说着拦住了一直在旁边缓缓开着的轿车,坐上轿车,说:“回家。”
司机有些问难的说:“夫人,不等封少爷了么?”
凤仪一拍前座椅,整个车子都晃了一下。她生气的说道:“回家!”
被吓的半死的司机只好发动车子扬长而去,把全身挂满了包包的封川甩在了大街上。
封川看着远去的汽车,叹了口气说:”没法理解。“
等封川赶回家里的时候,夕阳已经沉在远方了,他看到凤仪守在门口,等她看到封川到家的时候又是冷哼一声回到了屋里,丝毫不搭理封川。
小米看到像是货品展示架似的封川连忙帮他拿东西,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惹夫人了。”
封川有些抓狂的说:“我特么怎么知道?!”
管家走上前来:”封少爷。“
封川问:“怎么了?”
“有人给您送了这个。”
封川接过那份紫色印花的烫金请柬,说:“给我的?”他打开一看,上面的落款是:“天机堂,孙。”